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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革命军人，都要老婆
书名：传奇作家的传奇婚恋 作者：吴越 更新时间：2015-11-20 16:32 字数：1723
这时候，中队里纷纷传言：到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工资只会提高，不会降低，生活方面大概也不会比在劳改农场艰苦多少，吃的、穿的、用的，估计也不会十分匮乏，难的是娶媳妇儿。正如歌中唱的北大荒那样：“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缺少大姑娘。”新疆多的是沙漠，缺少的正是女人。尽管少数民族姑娘长得漂亮，个个能歌善舞，但是她们大都不嫁汉人；即便肯嫁，也绝不嫁战士，特别是劳改出身的“军垦战士”；最低要求，至少也要嫁个汉族干部。而没有家属的战士，只能像在劳改农场一样住集体宿舍，一个班或两个班一间，一人几十个厘米的铺位；只有带着老婆的，才能分给一间十来个平方米的“单间”。因此，在考虑“到新疆去应该带什么”这个问题的时候，“带个老婆去”，就成了“首选”目标，何况兵团政委亲口许诺：凡是去建设兵团的家属，保证一律分配工作。
于是那一段时间，突击找对象的人特别多。有人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的第一句改了，大唱其“革命军人个个要老婆，远征新疆一个带一个……”。
与我同一个班、而且挨着我睡的焦守信，年龄和我差不多，五十年代原本是四路环线公共汽车的售票员，但却是前门外练拳击的“哥儿们”组织“三十六友”之一。“三十六友”的成员不偷不抢，但是常常为“义气”而打群架，因此被认定是流氓组织，于是他被开除公职送进劳改队来了。他爱好拳术，为人很讲“义气”，也很顾家，经常下班以后偷偷儿溜回家去，要我帮他打掩护，因此跟我的关系特别好。他老婆是新华印刷厂的铜镆雕刻工，山东人，大个子，他自己就叫她“伊犁马”；两个孩子，女儿七八岁了，儿子刚生不久。据他估计，他老婆既然是国营工厂的技术工人，而且她那技术比较专业，建设兵团也用不着，不可能调离，大概政府也不会生生地拆散他们两夫妻，何况还有两个那么小的孩子，因此他虽然也“自愿报名”了，不过估计被批准去新疆的可能性却极小。照他的看法，我年龄三十四岁，不算太大，老婆已经离婚，如今是单身一人，父母又在上海，十有八九是要被“批准”的。因此，如果我真的被批准，必须带个老婆去。不然，这一辈子就别想讨老婆了。他说，如果我打算带个老婆走，这事儿可以让他老婆帮个忙。条件嘛，当然不可能太好，不过有一条可以保证：既然是他老婆出面介绍的，一定是好人家姑娘，绝不会是女流氓。
这个问题，我不是没考虑过。我十分明白，在这样匆忙的关键时刻临时抓的老婆，当然不可能“理想”，更不可能有感情基础；但是想到一辈子住集体宿舍，也不由得害怕起来。我是个文人，爱好的是读书写作，在建设兵团的集体宿舍中，很可能也像劳改农场一样，一间房间要住二三十个人，一人只有七八十个厘米、最多一米宽的铺位，我怎么能够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读书写文章呢？我掂掇利弊，不管这个未来的老婆条件怎么差，作为谋取一间小房间的先决条件，我必须拥有她，何况这是不用我“养活”的。经反复考虑以后，我请焦守信赶紧溜回家去，跟老婆说说，帮我把这件事情办好。
当天晚上他就悄悄儿溜走了。第二天一早，他从家里回来，说是他老婆一口答应，一定帮忙。因为正好她有个姓张的小姊妹，今年二十三岁，原来是公汽六场的售票员，因病退职，如今病好了，工作却没了，在家里也住不下去，打算找个对象，也曾经托过她。她现在算是一手托两家，身兼男女双方的介绍人，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要看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缘份了。他带回来一张一吋的张姑娘的半身照片，是工作证上用的那种，浓眉大眼的，看上去样子还算周正，而且已经说定是星期四上午十点在王府井森隆饭庄门口见面。星期四是他老婆的厂休，团河农场虽然不休息，只要说明是进城去搞对象，队部不会不准假的。
事情就这样初步说定。下一步，就看我和这个姓张的姑娘有没有缘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