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子,我们必须马上把心鱼送到岛上的医院去,否则心鱼会有生命危险。”龙百川冷静的对着已经失魂落魄、六神无主的武钢提醒道。
武钢抱着心鱼,龙百川一行人跟在武钢身边,轻声安慰他,但武钢仿佛没听见一样,紧闭着嘴唇机械的朝前走——龙百川告诉他应该往哪走,他就走哪里,沉默的吓人。时不时的,他会回头看向怀中不省人事的心鱼——认识武钢几十年了,即便是蓝可仙牺牲那段时间,龙百川也没见武钢这般的心碎和绝望!
终于到了岛上的一家医院,武钢这才对着迎面而来医生开口说明了来意“医生,我求你们,一定要救活她,别让她出事!”武钢声音低沉且哽咽的说。在龙百川的记忆中,这是武钢第一次用“求”字。
医护人员立即将心鱼放到推床上,随后进了手术室等待,是漫长的,所有人的眼睛紧盯着手术室大门上方那亮着红灯的“手术中!”
“龙队,你快看!”蒋小鱼轻推了一下龙百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下看。
龙百川低头一看,吃了一惊,是血迹,而且是从武钢身上滴下来的——龙百川又将视线放远,只见不远处也有——沿途滴落的血迹连成了一条“血线。”
恍惚间,龙百川忆起蒋小鱼向他汇报过的情况:熊笼、带着伤浑身是血!龙百川脑子轰的一声响,眼睛看向武钢的胸前,只见白花花的纱布上殷红一片,他的眼睛,被刺痛。
“钢子,你的伤,你的伤。”龙百川焦急的往武钢身边一坐,手轻放在武钢缠着纱布的伤口上,“是不是恶化了,让我看看。”
“我没事。”武钢双手抱头的看着地面,淡淡的说,“我这点小伤,算什么,真正疼的,是里面躺着的心鱼。”武钢说着,眼圈又红了。
“但问题是你的伤口现在在流血,在流血,你知道吗”,一向笑容可掬说话和颜悦色的龙百川,一反常态的绷起了脸,“一定是你刚才跟那个女的单打独斗导致伤口缝线松动,后来又走了这么远的路不行,你得马上跟我去医务室。”
龙百川说着拉起武钢的胳膊就走,岂料武钢动也不动,还不耐烦的推开了龙百川。
“我要在这里等!”武钢固执的说。
“我看你是疯了”,龙百川火了,声音也跟着不自觉的大了几分,“那里面已经躺着一个了,难道还要加一个你倒在外面吗?怎么不想想,你要是倒下了,谁来照顾心鱼。”
武钢这才幡然醒悟似的抬起了头,只见他站起身,无助得看了一眼龙百川,之后无力的说了俩字:“走吧!”
进了医务室,龙百川医生和护士大概的说了一下武钢的伤势,医生让武钢躺下,此时的武钢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身处医务室,心却在手术室里,所以当医生动用医用钳子和夹子来回翻动他那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伤口做进一步检查时,他竟一点感觉都没有,仿佛整个身心在心鱼为他挡刀的那一瞬,已经彻底麻木。
虽然事先得知了武钢的受伤情况,也知晓他伤的不轻,然而当龙百川在医生解开武钢缠在伤口上的纱布,在他第一眼触到那三道长长通红的血熊爪印时,眉头还是拧成了一团,心跟着微微一颤:钢子,你不疼,我疼!龙百川正想向医生询问武钢伤势的具体情况,不料武钢已经等不及了。
“医生,麻烦你动作快一点”,武钢催促道,他惦记着着手术室的心鱼,“我这还有点急事。”
过了一会儿,医生才停下了手中的活——“好了,我已经将你的伤口再次缝合并且包扎好,注意千万不要再有大的动作和撕扯了。”
医生话才刚说完,武钢已经起身走出了医务室。
终于,武钢总算等到手术室门上方的“红灯”熄灭,三个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医生,她怎么样了。”
武钢紧盯住其中一个年长医生的嘴。
“还好,她已经脱离危险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舒了一口气,不料,医生接下来的话却让武钢瞬间有跌落谷底之痛:“但能不能醒来,就要靠她的意志力了。”龙百川吃惊的看向医生。
“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武钢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样,呼吸也困难起来,“她,她。”武钢不敢说出后面的话,因为他害怕自己的猜测会应验。
“伤口太深,还险些刺到了心脏”,医生同情的看了武钢一眼,叹口气,“加上你们一路送来,她一定留了许多血,这孩子本身体质就不好,这一刀,几乎是要了她的半条命。”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武钢眼里闪着泪光,脚步不稳的走向被推出手术室、躺在推床上的心鱼,双手抚过那张惨白的小脸,心里默念,“心鱼,心鱼,睁眼看看我看看我!”
就在心鱼住进病房之际,龙百川接到前方战士的电话,说奎恩一伙海盗在月牙岛出现,看他们神出鬼没的行迹,晚上也许还会有大动作。
“百川,能不能让榕声来一趟?”武钢虽然是在跟龙百川说话,视线却始终在病床上的心鱼身上,“现在这里需要她。”
“我之前就给榕声打过电话了,她说她下午就会赶到。”
武钢抬头,眼底,是说不尽道不完的感激!
下午五点,榕声抵达了月牙岛码头,早早等候在那里的龙百川迎了上去:“榕声,你终于来了。”龙百川很想给榕声一个微笑,却笑不出来,“这一路上辛苦你了。”龙百川顺手接过榕声手里的小行李箱。
自从上次龙百川接到任务后两人就没见过面,而这几天又恰好处在“非常时期”,榕声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影响他工作的好,所以这些天不但龙百川没顾上给榕声打电话,就是榕声也没有给龙百川主动打过电话,她只是通过旅部来了解龙百川他们的进一步动向,得知他们这次的行动目的地是在月牙岛,心中的担忧一下子被提了起来——榕声亦没有忘记龙百川与自己上次的那场充满险象环生的“月牙岛之旅。”
早上忽然接到龙百川的电话,说让她去月牙岛一趟,榕声虽然心中有千万个猜测,却始终没有开口问,她理解龙百川工作地保密性,因此很自觉,向来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打听的不打听,这也是龙百川爱榕声的一点——原则性强!
“百川,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榕声看着一脸抑郁的龙百川,深呼吸一下问,“但如果牵涉到保密,就不要说了。”
“我们边走边说。”龙百川下意识的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心鱼替钢子挡了一刀,现在在医院,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我想让你来帮忙照顾一下。”
“什么?心鱼替钢子挡了一刀”,榕声浑身一个战栗的停下脚步,脑子里闪现出心鱼小小的身子,她揪心的说,“就她那小身板那钢子还不得心疼死。”
榕声这才明白龙百川的招牌笑是怎么没了的。
“等你见到钢子,会连这两人一起疼的”,武钢心碎无助的样子一直在龙百川心头盘旋,“我们快走吧钢子等着我们呢。”
到了医院,才走进心鱼所在的病房,一种浓重的笼罩在周遭的悲伤气氛就对着榕声扑面而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面朝门口守在心鱼病床边的武钢——侧身而坐微向前倾的僵硬姿势,失了魂一样的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心鱼。
“心鱼,你睁眼看看,我求你睁眼看看我”,武钢将心鱼的一只小手紧握在双掌间,轻轻摩挲,“这都一天了,你还没睡够吗?”
“心鱼,平日里,你都是叫我‘武教官’,好,那现在武教官命令你,快点醒来,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
武钢颤着身子,低头恸哭,泪水洒落在心鱼的小手上。
见此情景,龙百川和榕声都不约而同的握紧了对方的手,眼睛不由自主的湿润了,他们何尝不知道此时武钢的心境:先前挚爱的蓝可仙已经因他而死,这一次,不同的人又因为他再有了相同的情形,这让武钢情何以堪,他们担心,如果心鱼真有个三长两短,武钢只怕从此会一蹶不振!
“钢子,榕声来了!”龙百川含着泪花轻唤一声。
没有回应。
榕声走到武钢身后,轻拍了一下武钢的肩头:“钢子,钢子,是我,榕声!”
武钢这才回过神,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榕声,谢谢你。”
“你说什么呢,钢子,这么见外”,榕声握起武钢的手,汗颜他这只手的冰凉,只听榕声动情的说,“我们四个,几十年有了吧。”
一句话说的武钢以及身旁的龙百川险些掉下泪来。
“百川,钢子,你们去吧,这里有我!”
榕声牵起龙百川的手,放在自己和武钢握着的手背上,三人的手,厚重的重叠!三人的心,紧紧相依!
再说折回别墅的奎恩一伙海盗看到他们别墅内“手术室”的机关门竟被打开了,于是慌忙穿过那扇门来到别墅后方,发现别墅后方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且血迹斑斑,再一看不远处,那个姓韩的亚洲女人躺倒在血泊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真是他妈的”,奎恩气愤的踢了一脚泥土,双手叉腰道,“好不容易逮着人,却又他给逃掉,以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老大,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说话的是一个栗色头发蓝眼睛的年轻人,从体型上看,像个退役蛙人,“你只管说,我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把这个人挖出来,这回我们来个斩草除根。”
“找不找得到这个人倒在其次”,奎恩老谋深算的眯起眼睛,顿了顿看向远处,“我疑虑的是,他们是自己逃走的,还是被人救走的?”
“老大,你是怀疑之前那几艘中国海军军舰已经跟上了我们”,栗发海盗顿时紧张起来,眉宇间露出了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凶狠和狡诈,“那你说我们要不会取消今晚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