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又转头看向子烟,“那副红玛瑙耳坠,是我小时候在母亲以前跳舞的地方,找来了她的画像,画中的她就带着这样一副耳坠。我就按着画上的样子自己做了一副,所以……”
“所以我现在明白了你有多珍视它们,所以,我也会好好珍惜。”
林玄笑笑,将子烟揽入怀中。子烟没有反抗,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想反抗,还是只是不忍心伤害这一刻的林玄。
林玄静静的抱着子烟,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之后,回到上海之后,就把一切都告诉子烟。到时候,即使子烟不原谅自己,也不要再这样瞒着她了。
“啊,我想到赚钱的方法了!”子烟忽然激动起来。
“我们可以把你编的这些小玩意卖出去啊!成本都很低,随便的路边的草就行。小孩子一定很喜欢这个!”
“对啊,小孩都喜欢这个的,我还会编很多别的东西!这样就可以买很多钱,有了钱就能买到粮食!这样陆家二老就有吃的了,负担也就不会这么大了,你也就不会再自责了!”林玄激动的一跃而起,手里摆弄着两只草编蚂蚱。
子烟温暖的笑着看着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的林玄。她第一次为自己能看到这样的林玄而感到庆幸,似乎这才是林玄本来的样子,一个需要人关爱的孩子。
“陆明啊!是你吗?”陆老太提着灯笼步履蹒跚的走来,“丫头也在啊,那正好,赶紧跟我回家吧,我们这小镇虽然不大但是道路错综复杂,很容易迷路的啊。”
说完便领着陆明向家的方向走去。
“陆明,牵好你媳妇啊,天黑路滑,别让她摔着。”
“知道了!”
林玄伸出手,牵住子烟微凉的手。温暖的手心紧紧的握住子烟的手,暖意传遍子烟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子烟不禁也回握住林玄的手。林玄感到子烟的温度,扬起嘴角,牵着子烟大步的向前走去。
那一日,那一条窄窄的青石板小路。即使在很多年以后,子烟还是会时常想起。那时候的林玄,应该是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吧。要是可以,多希望时间停在那一刻。多希望林玄的脑海里只记住那一刻,那最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时刻。因为只有这样子烟的心才会得到一丝安慰。她才能宽恕自己,才能说服自己,多年后的林玄,是幸福的。
上海码头边,一个年轻瘦小的短发女子和一个中年男子嬉笑着。女子一身绿衣,虽然因为天黑而看不清容貌,但是看那曼妙瘦弱的身材便知道,一定是一位年轻轻浮的女子。而中年男子一直猥琐的笑着,大手不安分的在绿衣女子身上来回游走。
“芹芹,亏了你今天告诉我她喜欢听那个徐明宇唱的戏,不然我估计又要挨我们家大元帅一顿骂。”中年男子这么说着,手却一直没有闲着。
“那你都办好了吗?”女子妖娆的环住中年男子的脖子,细长的手指在他鼻头轻轻一点。
“办好了,办好了,我下午就吩咐过了,不然现在怎么会有时间和你在一起呢?”中年男子笑的更加猥琐,一下子横抱起绿衣女子,“咱们也该去干咱们的事了。”
“等等。”绿衣女子娇嗔道,“先放我下来,我刚才好像看到这水里有人。”
“有人?”
中年男子放下绿衣女子,好奇的走近水边张望起来。绿衣女子称其不被,一角将他踹到水里,男子大惊,正欲张口呼救,却发现嘴巴怎么也发不了声。
“唔,看来药用的恰到好处。叶子凌这个家伙还挺有用的嘛。”绿衣女子拖着下巴,故作可怜的看着中年男子,“你不要怪我哦。要怪就怪你自己贪色又贪杯,喝了掺了能使人暂时哑巴的药都不知道!”
次日清晨,码头打捞上来一具中年男尸。是酒后失足落水。男子是林晨大元帅家的副管家。
当然,这件事对正忙着筹备婚礼的林家来说,实在是无暇分身。只是好好安葬了这个无亲无故的忠心管家。
叶子雯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一出闹剧。没错,这就是一出闹剧。一场发生在叶子静婚礼上的闹剧。
戏台中央,那个原本在咿咿呀呀唱戏的戏子,突然停了腔。愣愣的看着在众人的欢呼簇拥中步入林家的一对璧人。
新郎一身戎装,气宇轩昂,可见她很以这一身军装为骄。新娘一身西式婚纱,白裙曳地,如墨长发被盘在脑后,洁白的头纱飘在脑后,随风轻扬。
叶子静愣愣的看着戏台上的戏子。那分明是徐明宇。知道林晨因为得知她喜欢听戏,特意在这西洋式的林宅中搭建了一个与整个宅子格格不入临时中式戏台。只为热闹,只为博她一笑。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子静……”
徐明宇不禁叫出生来。他只知道,今天是林大元帅忽然叶家小姐的婚礼,知道今天的上海滩会热闹非凡。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姐,竟然就是叶子静。为什么,她只字未提,自己就是那个待嫁的叶家小姐。
“子静,你朋友?”
林晨看着叶子静,在子静那泪水徘徊的双眸中,他似乎猜到了一个令他不愿意得知的答案。
叶子静紧咬着双唇,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百合花,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滑落下来。在场的宾客不无哑然,呆呆的看着这对新人,和站在戏台上的徐明宇。
叶子雯不由紧张的看向林、叶两家的长辈。叶老爷子虽然在剧烈的咳嗽着,但但仍然宠辱不惊的看着他们。大伯叶家明和大伯母看起来都很紧张,有些穷迫不安的互相看着,又满脸歉意的看向林家二老。
“我和他,不认识……”
叶子静轻轻的说出,很小,却足以让林晨和徐明宇听到。
“我和他不认识!我们已经结束了。”
叶子静看了一眼云莺,云莺马上会意,转身离去,片刻后,拿来一个玉佩。那是一个不算精致的圆形镂空玉佩,看得出来,那是一个有些年岁的物件。
子静接过玉佩,一步一步,在这温暖人心的春风中,走向徐明宇。美丽恬静,周身散发着迷人的气息。肤若凝脂,唇若桃花。就像当初徐明宇第一次见到叶子静时一样。
只是,那时候的徐明宇,心中如有小兔在蹦跳一样的欣喜。激动与期待。而现在的他,确是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备受煎熬的等待着叶子静的下一个举动,下一个轻而易举就能将他徐明宇的心推向万丈深渊的举动。
“还给你。”叶子静将玉佩递到徐明宇面前,“我不能收下它,因为我的丈夫是林晨。”
徐明宇有些痴傻的拿起玉佩,“可是你之前。”
“我之前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叶子静故意提高了声音,使在场的人都能听清,她顿了顿,紧紧咬住下唇,近乎咬出血来,猛然攥紧拳头,看着徐明宇。“我们不可能的,你喜欢我,是你的一厢情愿。就算我没有订婚,我也不会喜欢一个戏子的。”
叶子静深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张口,用仿若蚊鸣的声音,看着徐明宇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我是叶子静,因为我爱你,所以不能嫁给你。”
徐明宇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叶子静,叶子静回以他旁人不易察觉的浅笑,泪水划过脸颊,转身走回到林晨身边。
徐明宇看着叶子静离去的背影,终是垂下了头,走下戏台,消失在满堂宾客中。
“咳咳……”安静的花园内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这使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叶家老爷子,叶明敬身上。
“真是对不住了,我叶明敬没有好好管教孙女,这才闹出了这一桩笑话,让大家见丑了。”
林老元帅慌忙起身,笑道:“哪里,这不怪子静,分明是那戏子自作多情了,还毁了子静的名声,大家都不会放在心上,林晨自然也会一笑置之的,是吧,林晨?”
“啊,嗯,是。”
林晨慌忙应到,刚才明明看到了子静眼中的泪水,明明看到了她眼中的不舍与万分痛楚,即使是现在,她的脸上还有着淡淡的泪痕。
那天的婚宴,轰动了整个上海。没有人留意到,在这热闹非凡的婚礼中,一个女子,笑的格外妖娆,那样的笑容,仿若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水乡小镇几天来子烟每天上午都会在河边,把李玄摘来的细长的草叶清洗干净。下午便出去和林玄去埋编制的各种小东西。蚂蚱,知了,牛,龙,麻雀,甚至是黄包车,林玄都能编出来,小镇里的孩子们都喜欢的不得了。
叶子烟坐在摊位旁边,细心的将林玄编好的小物件都摆放整齐。几个小孩好奇的拿起蚂蚱知了等小物件。在手上小心的把玩着,生怕弄坏了。
“子烟,咱们买这些东西挣来的钱,为什么不给陆家二老啊?”
“你觉得呢?子烟将最里面的一只麻雀递给一个小女孩,嘱咐她别弄坏了。
“你是觉得钱不够多?”
“这倒没有,只是想攒够了钱,直接买几袋粮食回去,送给他们,这样不是更实际吗?他们两个老人,怕是也搬不动那一大袋粮食啊。”
林玄频频点头,继续低头专心的编制东西。
“哥哥,哥哥,我能要这个吗?”
一个小男孩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满怀期望的看着林玄。
“可以哦……”林玄刮了一下小男孩的鼻子,“是要3文钱哦。”
“可是,可是我没钱啊。”小男孩不舍的看着手中的草编知了,“要不,我拿东西跟你交换好不好?”
“嗯,什么东西呢?”
“草药,我家院子里有很多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