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师终究还是安全到家了。滕小星一个人沿着繁华的商业街道走,看到一家电影院门口贴着的巨大商业片海报,突发奇想,给季子河打了电话。电话很久才被人接听,未等子河出声,她便在听筒里听到几个发育较快的男声在叫嚣。想是他遇上麻烦了。
“你在哪里?”她问。
那头却是一阵犹豫后才说:“星城影院。”
不是子河!却觉得很熟。
但她一时不能想出答案,只能一个劲儿地往前跑,星城影院,子河竟然背着她看电影去,准是谈恋爱了!可是看电影、谈恋爱竟然也会惹上麻烦?子河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这样越想越恼,跑的很快,心脏承受不住负荷,疼得要死,却还是拼了命地往前跑。
到星城时,她只看见了几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年,她猜季子河是被那几个人围住了。
那接电话的人又是谁呢?管不了那么多了,“啊啊啊!”
滕小星冲那几个人喊了喊,一个本来要挥拳的人突然收手,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趁此机会冲进被围住的范围,跑到季子河身边问:“到底怎么了?”
已经进入备战状态的少年恍然一愣,随即一笑,“刚刚的电话是你打的啊!”
这一回滕小星更加笃定电话不是子河接的了,她目光微微一侧,便看到季子河身侧的另一个少年,看起来有几分孤傲,眼神里有一些紧张,还是那么瘦,却已经在四年间长出了不少的个子,显得不再那么小。滕小星想,北南他,应该不用她保护了吧。
北南从未经历过群殴,他刚刚接了电话,以为滕小星已经了解到他们所处的境地,不然语气也不会如此紧张。
可惜,看她形单影只跑来赴死,他心里好不容易才燃起的希望之火,“噗嗤”一下,灭了。
他以为她会找人来啊,如今看来,他和子河还要分神保护她,果然,女人都是祸水。真是的,子河为什么要交这种不明事理的女朋友?
他在这边咒骂,却听滕小星在那边讲战术,“子河,一会儿我冲过去解决右边那个拿棒子的,你掩护我,我抢下一棒子一切就都好办了。”
她还那么大声!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刚想出口骂她一句,叫她别再添乱,却见她已经行动起来,对方的人已经听到她的作战方案,防备之中却发现她这一招是声东击西,她直接冲中间拿木棍的少年飞了一腿,迅速捡起掉在地面的木棍,一下子横在被她踢倒的少年的头顶。
动作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还冲着其余几个不敢轻举妄动的人吼:“把你们手里的棍子放下,不知道老子最讨厌用武器了么?老子喜欢近身肉搏,赤手空拳。”
众人:……
这像一个小学生该说的话吗?
见他们没反应,她手里的棍子又有意地上下晃动了几下,意思就是,不放下的话他就玩儿完。
她低头看了看,被她踢倒的少年,她还认识呢!张闪闪她老哥。
众人听话地放下棍子,季子河马上很狗腿地跑过去“没收”掉,滕小星退了几步,然后丢开了握在手里的木棍。瞟到北南,突然想到他可能不会打架,于是乎眼神变得很悲悯,又立即扭头,对着那个捂着肚子站起来的少年喊:“开始吧!”
说完便摆出准备作战的姿势。
北南愣了愣,她明显是练过啊!而且,她刚刚那是什么表情?可怜?同情?
他还未从这个没有实际意义的问题中挣扎出来,同一战线的两个人已经同对方动起拳脚了。他也不甘示弱,但毕竟对方是比自己大了几岁的初中生,力气上他们就占了下风。反观子河和滕小星,他们两个虽然也挂了彩,倒也是一派轻松的模样。滕小星从上二年级起就开始接受她老爸的格斗训练辅导,她老爸怕她有危险嘛!她能理解,学得也很开心。
只是格斗时心口总会痛,一开始是轻微的,慢慢地开始一点点严重起来,到后来便会严重到无法忍受,比如现在。
“张烁!”
她突然停手喊出对方的名字,问,“你到底因为什么找他们麻烦?”
为首的少年很诧异,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滕小星眨眨无辜的大眼,“我说你怎么不念旧情下手这么黑,敢情是把我给忘了!好歹我……”
她还未继续下去,名叫“张烁”的少年突然伸出食指指向她,还很没风度地晃了晃。
“滕小星?”
滕小星暗自叹了一口气。还好他记得,不然她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
张烁很无奈地甩了甩拳头说:“是你就算了,可是……”他瞪向北南,“你小子以后再敢欺负闪闪,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回家路上。
“你什么时候认识那个人的?”
季子河不记得张烁的姓名,只好用“那个人”代替,“你们俩有一腿?”
“季子河!什么叫有一腿,你跟谁学的啊!”滕小星无情指责。却听见季子河很有理有据地说:“幼儿园的时候你这么说老师和校长的。”
言下之意,跟你学的。
见滕小星脸快黑了,他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滕小星一边揉着胳膊肘一边将两个月前她在星海一中门口解救张烁于被人围殴之险境的见义勇为行为讲述了出来。
北南不禁抱怨,“那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害我们个个都鼻青脸肿。”
滕小星不客气地白他一眼,“要不是你拒绝张闪闪我们也不会这样啊!再说,我又没有把握我说出来他就放我们走。”
到了滕家门口,季子河刚想嘱咐小星几句话然后走人,还没开口就和北南一起被拉进了院子里。他侧头,北南也很迷茫地看着他。想阻止,却已经到了客厅。小星刹车的力气很大,停住以后突然面色严肃地说:“你们俩一会儿听我说什么只管附和就好,不许主动说话。”
北南想反驳一句凭什么,却被季子河一个“相信她准没错”的表情给压了下去。三个小孩儿一进客厅就成功地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此时此刻,就算是再帅的布拉德。皮特,再性感的安吉利娜。朱莉,也比不上浑身青紫的他们劲爆。
“你们三个放学不回家学什么打架啊!”
北南最惧怕滕小星的老爸了,他下意识地躲在季子河背后,滕小星“噌”的一下子窜到他面前指着他骂:“瞧你那胆儿,不就是被老娘收拾几下么,谁让你跟我抢肉吃!”
说着有指着季子河:“还有你,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哈!你认识这小子才多长时间你还因为他跟我还手!”
于是滕爸滕妈象征性地打了滕小星的屁股,然后对着那两个男孩说:“抢肉的确该打!”
说完滕月已经取出医药箱,把三个小鬼按在沙发上,一边为他们上药一边进行“架后教育。”
“小星,虽然说你离不了肉,但不能因为几口肉就破坏了多年来形成的革命友谊是吧!”
“小南南你也是的,你抢什么不好抢肉!打你算轻的!”
“还有你子河,怎么可以拉偏架?看把小星给打的,你也不会怜香惜玉。”
伤口经过处理已经不那么痛了,季子河和北南一道从滕家走出来。
姓季的长吁了一口气,北南则张大了嘴巴,“这家人好单纯,竟然信了!”
季子河却毫不留情地说:“是你好单纯,竟然相信他们真的信了。”
见北南仍没清楚情况,他又补充到:“我跟小星一起长大,我们经常和别人打架,她习惯了帮我作掩护,因为我家里管得严,跟小星打也就没什么大事,如果牵扯到别人,老爸就会很生气生气。他生气了就会关我禁闭,但是小星家里不会,他父母只会说她几句任性,事情总会不了了之。可是我们关系这么好,她爸爸妈妈自然知道她在袒护我,却从来不揭穿。”
北南张大了眼睛,“那滕小星一定很喜欢你!”
季子河应声:“是啊!所以你不要再讨厌她了,她……”
“我没有讨厌她。”
北南打断,至少知道滕小星是如此义气的女孩子他就没有办法讨厌她了啊。
夜晚的星光藏匿在云朵背后。偶尔经过哪家大宅时,两个少年还会听到狗叫的声音,伴随着明明很害怕却因为要强装镇定而加剧的恐惧,两个少年到家以后便踏踏实实地睡下了。
家里人想问为什么,见他们困成这样,也都没再打扰。
北贺天安顿好他的宝贝孙子,想想还是很好奇,于是直接给滕家打了电话。久久无人接听,最后却听到滕小星稚嫩却霸道的声音:“老子是滕小星,老子的老爸老妈老姐都不在家,有事留言。”
北贺天挂了电话,并没再深究电话为什么没人接,直接回房睡觉了。
星海市中心医院,凌晨。
滕小星在医生的搀扶下走出诊室,在她的身后,还有她爸爸。
想到这里她突然坚强起来,回头对医生和老爸说:“这是我们三个的秘密!”
滕妈和滕月从走廊中的椅子上冲过来,看见滕小星脸色惨白,嘴唇的色泽也淡了,赶忙问:“爸怎么回事?”
医生:“心口被钝器…”
滕爸:“受到了惊吓……”
两个人的话几乎同时出口,又同时收声,滕小星见她老妈老姐怀疑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游走,她冒冷汗也只敢在心里。
“咳,姐,妈,我好像患了钝器恐惧症,今天那小子一铁棒,差点儿就挥过来……”
话没说完,她就歪着身子倒在地上。她老妈老姐这回是不得不信了,滕爸一把将她抱起因“回忆”起刚刚的打架场景而再次“晕倒”的滕小星,刚想转身问医生为什么刚刚吃了药还会这样,就看见怀里的女儿冲他淘气地眨眼。
他突然感动得想流泪,这就是他女儿,明明最痛苦的是她,她却要忍痛让她身边的人都开心。
他压下心底翻滚而来的难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愉悦:“小星就是吓到了,大不了以后都不让她碰那些东西,折腾了一晚上了,咱们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