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哥,你说,欧奶奶会健健康康地等到我们各自都结婚生孩子的吧?”
白砚眼眸一黯,他坐到她旁边藤椅上,目视前方。
好久,他才又看墨姂:“奶奶希望我和你结婚。”
“哈?”墨姂意外。
白砚用手掌板过墨姂的肩膀,让她和他面对面,他神情认真地说:“魔法,我们结婚吧?既然相爱。”
他说相爱!
墨姂心里矛盾,和他结婚这是欧奶奶的心愿。
“你对我说实话吧?欧奶奶的身体怎么样?我不相信没事。”她想要一个心里准备。
白砚也不想隐瞒,他说:“奶奶,身体免疫系统出了些问题,所以,体质下降,抵抗力变差,而现在肝脏有问题,最多一年。”
墨姂望着白砚嘴唇微张,难以接受。
“别担心,也别太难过。奶奶这个年纪,很正常的。”白砚把她搂进怀里,墨姂这一次没有抗拒他,又或者是忘了。
虽然人生有生老病死,墨姂都懂,可是墨姂总是很难接受生离死别。眼泪悄声无息滑落,把白砚前襟的衬衫都染湿。
没有说什么,也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和考虑,白砚没有逼迫她。
好久,墨姂泪眼朦胧,她抬起头,说:“砚哥,我先回家了,欧奶奶起来的时候,可以叫叫我吗?今晚我不回公寓了,想留下来陪陪欧奶奶。”
白砚点头。
傍晚的时候,欧奶奶清醒了两次,第一次醒过来,很快又睡了过去。第二次醒过来便是寻找墨姂的行踪。
墨姂明明只是邻居家的小孩,可是欧奶奶对她比自己的亲孙亲外甥都要好。
“小魔法,你回来了啊。”欧奶奶半躺在床上,向站在门口的墨姂招手。于是站在床边的人,自动闪开。
“欧奶奶,您想我了吧。我不知道您生病,对不起。”墨姂回握着欧奶奶抓着她手心的手掌。老人的手掌,布满皱纹,却也和蔼可亲。
“小傻瓜,咳咳,欧奶奶想和你说一件事。”
“您说。”
“欧奶奶想你和白砚结婚,成吗?能答应欧奶奶吗?欧奶奶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想你能当奶奶的孙媳妇了呢。呵呵。”
欧奶奶的话一出,白砚的父母惊讶,不过很快就调整情绪。
墨姂望着奶奶说:“那奶奶答应魔法我呀,您赶紧好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好不好。”墨姂又哭又笑。
“好,好啊。小魔法说什么就是什么。”欧奶奶开心满意地笑了,伴随着不停歇的咳嗽声。
而白砚站在旁边,摸摸墨姂的头发,静默不语。
对于他们的婚事,墨姂的妈妈和白砚的父母什么都没有说,虽然一开始有惊讶,但乐见其成。
“墨妈妈,我会好好照顾魔法的,请您放心。”
“白砚,我可是看着你从小到大的,对你啊,我放一百个心。对于墨姂,你要好好包容她,她从小被我宠坏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会比较倔强,所以啊,你要多担待了哟。”
“对她,我有方法。”白砚和墨妈妈开着玩笑。
墨姂则坐在门口那里,一心惦挂着隔壁欧奶奶的身体,没心思去反驳母亲的话。
白砚的父母从前就默许他们一直走很近,现在说要结婚,他们不会阻止的。
墨姂知道,白砚的担心不比自己少,他难过,只会一个人底下偷偷难过,却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欧奶奶的心愿很简单,也不过就是看到他们结婚。
那么,实现一个生命岌岌可危的老人的愿望,也并不难。
难的是,结婚,她没有心理准备。明明说好离开白砚,不再为他伤神,命运却再次将要他们紧紧系在一起。有了婚姻的牵绊,还能走远吗?
白砚悄悄来到墨姂的身边,她犹豫不决的为难全让他看在眼里。
“让你很为难吧。”
墨姂看他,“你呢?你怎么想?”
“我?想!想和你结婚。”白砚坦白。
“还记的这颗树吗?是你之前最爱爬的。”
时过境迁,再看这颗树的时候,墨姂已经用了不一样的心情,心底虽然还有许多感慨。
“当然记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爬吗?”
白砚好奇地围着大树绕了一圈,他找不到答案。
“为什么?”
墨姂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神秘兮兮地说:“答案让你去寻找。”
找到答案也就找到她的心。
他们的婚礼,简单迅速,以至于大家纷纷揣测他们是不是未婚先孕,所以才急着结婚。
对于流言蜚语,他们不予理会,只是努力着在最后的日子里,怎么让欧奶奶开开心心。
死亡往往都是令人猝不及防,说来就来。
欧奶奶走了。
安详,毫无遗憾地走了。
十年前,在这块墓地,送走了父亲,现在又再次面对离别,这令墨姂罔知所措。
“下雨了,是不是连老天爷都不舍得奶奶离开我们呢?”
墨姂撑着一把墨伞,站在欧奶奶的坟前一动不动,一站几个小时,悲痛难收。
这时候的墓地只剩下了墨姂和白砚两个。
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痛和疲倦。
白砚将自己手上的伞扔掉来到墨姂的身旁,接过她手上的墨伞,和她靠得更近。
他修长身躯搂着墨姂纤细瘦弱的肩膀。
雨滂沱凄零的下着,仿佛在哀祷这位有着好心肠的奶奶。
白砚面颊一片湿泞,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他为已是自己妻子的墨姂遮风挡雨。
最后,白砚开口,声音竟是这般沙哑,“我们走吧。”两人已浑身狼狈湿透。
墨姂轻轻把头靠在白砚的肩膀上,任他把自己搂得更紧。雨打湿的发丝就黏在脸颊上,她的头发原来已齐肩。
雨从天空无止尽的下,将悲伤挥洒得更加彻底。
是夜,回到家后,白砚在浴室里强忍的悲伤终于决堤。
他难过,很难过。
墨姂担心地走进来,伸出手臂从背后将他抱住,想让他好受一点。她啊,从来都是舍不得他这么悲伤。
白砚站在洗手台前久久不动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转过身看到墨姂眼里毫不掩饰的心疼,眼泪流了出来,伏在墨姂小巧可是很强韧的肩头,无声地哽咽着。
墨姂也掉着眼泪,她紧紧拥住白砚,她安慰他:“别哭,你还有我,还有我。”
这个夜里有她告诉他,展开笑颜,所有烦恼,将烟消云散。
时光荏苒,不觉半年便过去了。
美国纽约。
“什么?”
察敏熙听到墨姂已结婚了的电话,整个人不淡定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五秒后,电话里才传来墨姂固有的调侃:“我说我结婚了,和白砚,就这么值得你吃惊呀。”
察敏熙翻了个无语的白眼。决定离开的人是谁啊!
“真的?”
“真的。”
“对不起啦,魔法姐姐,我没能回去参加你的婚礼,可是你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和我说,之前毫无征兆,一点风声都没有呀。”
墨姂立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说:“没事啦,我知道,我只是和你说声,不然你回来的时候,下巴掉到地上。”说完她的笑声就传到察敏熙的耳里。
“讨厌!”察敏熙娇嗔,过了一会,她又问:“那之前怎么现在才和人家说呢?”
“欧奶奶逝世了,一直在忙着,所以不好意思啦。”
呃,敏熙没有想到她半年内经历了这么多事。“魔法姐姐不要想太多了,都过去了。”
“嗯,我没事了。对啦,承曼缇过两个月就要生了,产检的时候好像是个男孩子。”墨姂转移话题。
她们接下来各自聊了许多半年以来身边所经历的事情。
爷爷啊,什么时候才能放她回国呀。敏熙重新躺回床上,瞪着白白的天花板。
总之爷爷铁了心拆开她和牧克就对了。
墨姂结婚,承曼缇带球跑,丫丫不明不白的恋爱,而她呢,被送出国。爷爷还预防她偷跑回国,让敏娜姐藏了她的护照。她们四个人怎么就这么惨不忍睹啊!
唉!
学校,她都不想去。
她英语不好,她不和同学交流,没意思。
敏娜姐每天早出晚归,偶尔还带伤,不是烫伤不是刀伤,这是为什么?明明上的是点心学校不是?
唉!
唉!
转玩着食指上的星之舞,倏地,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窜上脑门,敏熙坐了起来。
虽然说她是神偷后后后代,爷爷也有教过她一些本领,但她可是没有机会出手的,爷爷不允许。从小到大,爷爷就说了,教她这些不是让她出去偷东西,而是让她犯坏人时用的。
嗯,她是有试着随便玩玩啦。不过她总觉得没什么意思,直到碰到牧克,然后就是到牧家拿那块宝石。
去找点好玩的事做吧?察敏熙笑得狡猾。
这个时候还早,才晚上七点钟。察敏熙一个人在住处呆了一整天,想出去逛一会街,活动活动,但敏娜又不在,所以她留下纸条后独自出门。
曼哈顿区,时报广场,热闹喧嚣。霓虹灯闪烁,四周还竖着、挂着很多广告灯牌。
街上涌动的是世界不同肤色、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人流。察敏熙将长发绑着丸子头,有几缕发丝松松的垂在耳后,露出姣好甜美的五官,椭圆的两边脸颊染上粉红,一条甜美碎花围巾随意围在脖子上,后面背着小巧可爱的包包。
她悠悠地走着,手上还拿着一串烤肉一边走一边吃。
突然,她停下脚步,灵动的双眼盯着前面一位黑色皮肤的男孩子。
“居然被我看到有人偷人家东西?”察敏熙停下脚步,一直看着那个黑肌肤小伙子。
对啦,她不可能直接上去对人说,嗯,你不能偷人家东西,偷东西是不对的。这样是作死啊,在人生地不熟的他国作死只会死得更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