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的揭穿,果真是太仓促了吗?
不知。
离歌一行继续着他们的行程,只是终点究竟是哪里,并不知晓。
眼前的,却是桃花庄,书中所记载的,似乎与之有着天壤之别。
困惑,自是有的,而既来之,那便好好拜祭一番吧。
见不着那所谓的、亦是理应有着的断壁残骸,眼前,桃花却是开得繁盛。
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无法知晓,或许只是除了阿义。
是的,在此之前,早已是将离歌一行的行踪告知自己的岳父,即便是面对了现在这样或许会面临暴露的境地,倒也还是心安。
桃花庄,那初春的桃花正开得繁盛,离歌不禁是想起了仙裔的后山。
是的,在那时,在那之前,在那遥远的。已是不可即的过去,仙裔的桃花也正像此,血一般的开得繁盛!
睹物思情,说的,或许就是如此。
一行人向前走着,离歌的心却是越发的烦躁起来,于此同时的,还有泽濋。
若是说离歌是为着那触目惊心的过往,那反视泽濋,却是心中疑虑所致。
这一路来,置身在桃花林中是显而易见之事,只是,似乎又有那么一个人,在这其中设计了什么。
“离歌。”泽濋终究是止住了脚步,“你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得泽濋如是说,离歌自是心有同感,只是真的就只有对过往不幸的恶感吗?
“确实。”
无法否认,此刻自己所感受到的,除了那不愿面对的过往,还有的是不妙的危险气息。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这止步。”泽濋回想起这一路来的桃花,似乎并不是杂乱无章地那么排着,便有了些头绪,“依我看来,这桃花林中有玄机,万不可恣意前行。”
“玄机?你是说这……”离歌无法理解,明明是荒废已久的山庄,究竟又是何人?是何人在此设下局?
更为确切地说来,是何人在此设局等待自己?
泽濋的判断是没有错的,在一番观察之后,泽濋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不会有错,在启墨传授给自己的古书有曾有过相关的记载——八卦九宫阵。
简而言之,此阵由伏羲六十四卦按照九宫格局演化而来,而现在,依着方位,三人应是不巧地正处于这九宫之心!
真是不妙的处境啊!泽濋不禁是感慨,会是谁人呢?竟是有着如此的深仇大恨?
而且,似乎就是对着离歌来的。“离歌,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虽是感觉毫无意义,但还是询问一番为好。
“得罪人?泽濋,你这话说的可真是令人为难!”离歌有些不解,“人在江湖,哪有不得罪人之说?”
“也对。”泽濋低下头细细思考,如此一来,似乎答案就只有一个了。那最为符合目前状况的答案。虽是自己不愿承认——料来离歌亦是吧。“离歌,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
“来,你看。”泽濋说着随手折了一枝桃枝,蹲下身来,在沙地上笔划起来,离歌亦是蹲下。
阿义见此,不知泽濋在想些什么,但就自己的感觉说来,这片桃花林,确实给人以不妙的感觉,不过就自己而言,倒也是不担心,毕竟,可以肯定的是,这桃花林,乃是自己的岳父所为,虽是事先没有告诉过自己,不过想来也是时间太过仓促吧。
总之,阿义是相信自己的岳父定是会来救自己的。虽然从心里说来,自己希望的是言胭。
既然自己性命无忧,反正闲着也还是闲着,倒还是不如来瞧瞧这二人在做些什么吧。
如是想着,阿义也凑了上去。
“好了,现在我所说的还请离歌你好好记住。”泽濋用桃花枝指着自己在沙地上所划的印子,“乾为天,爻三连;兑为泽,爻上缺;离为火,爻中虚;震为雷,爻仰盂;巽为风,爻下断;坎为水,爻中满;艮为山,爻覆碗;坤为地,爻六断。”
“这是?”
“对,是八卦中的八个卦象。”泽濋说道,“若是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我等三人已是被困于这依着伏羲之卦所布局的九宫之心,所以劳烦轻功较好的你上去看看‘乾’卦的方位。”
“乾?”
泽濋轻轻点了点头,“没错,乾,这个。”说着,又用桃花枝指了指地上的乾卦。
“知道了,交给我吧。”离歌站了起来。
虽是说此,按照泽濋自己所想,这样的阵法,恐不是这么简单便能破解。
强烈的感觉,泽濋觉得,离歌定是会被反弹回地面。毕竟,这是天地万物之心啊!
泽濋似乎能想象,这聚集在心的力量会是有多大。
事实果真如自己所想,但若是可以,还真是希望自己的推断错误。
泽濋觉得这样下去就真的不是什么办法了,果真还是要寻找其他的方法呢。
“现在怎么办?”离歌问道。
泽濋不言,阿义在一旁亦是不发一声。
而等等,似乎启墨先生先前交给自己的东西还在身边吧。那嘱托自己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的宝贝!
泽濋解开了随身携带的行囊,从中将那檀木盒子取出。
罗斗!
真是太好了!
这样一来,找着乾卦就不成问题了!
泽濋有些好笑地自我嘲笑了一番,明明是简简单单就可以解决的事,自己偏偏就没有想起这样的宝贝来。
循着罗斗所指,找着了南方——乾之所在。
桃林,终是在日落之时走向了尽头,眼前,是连廊。
还真是有所谓的“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啊。虽是用在这样的处境下显得那般的不合。
天,渐渐黯淡了下来,虽是初春,山间的寒风却显得比那寒冬更为凛冽。
三人都不由得将衣服裹了裹,这般凄寒的夜间,真是许久未见。
冷寂,在此刻已是从脚底涌上心头,就连脑袋似乎也消失了本该浓浓的睡意,越发清醒起来。
静悄悄,似乎只能听得见脚步的声音,还有那深沉的呼吸。
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般的凄寒,竟是令离歌回想起了自己已走过的人生。亦是如着现在的凄寒,早逝了的家人的温暖。
而在这样的处境下,还有一人,只是所感却不是同一个理由。
泽濋。
是的,自那日以来,已是与家中断绝音讯好久了,就连自己也记不清时间了。
漂泊在江湖,游子。
不知父母安否?是否也像自己现在这样思念?
虽是早已知晓离开是必然,但在这样的凄凉中,自己真的不自觉就有了这样的悲情。
待事情一结束,自己定是要早些归家,好好照料那为自己所操劳的父亲母亲!
泽濋在心中如是下定了决心。
可悲的是,泽濋竟是不知,早在先前,夏家已是……世事变迁,无奈。
继续向前行,前方,竟隐约有亮光。
有人在此居住?
三人在心中其实都有底。在这儿住着的,会是何人。
只是对于离歌和泽濋而言,却是希望自己所想的,只是虚幻。
近了,女子正端坐在案前抚琴。
近了,自己心中所想的终是由虚幻变为现实。
女子的琴声戛然而止。
女子站了起来。
男子从帷幔后面走出。
“你们终于是来了啊。”男子站在女子身边,向着门外的三人望去,“好久不见了,我的好徒儿。”
言池!
是言池无误!
竟真的就是自己的师傅!
离歌在那么一瞬间有些恍惚,而在瞬间又回过神来。
眼前的一切,似乎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了。
离歌已是清清楚楚地知晓了,泽濋的推断确实无误。
只是,真的就愿承认?
不知晓。
同样的心情,或许泽濋也有吧。“师傅,你还活着。”莫名的,自己竟是问了这样一个愚昧的问题。
“就如此盼着为师死去吗?”满是讽刺。
“为何……”无言,离歌望向了师妹。
早已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般模样。
“好徒儿,你可曾听说过二十三年前桃花庄的事?如今的你,应该很是清楚,不是吗?”言池望了望泽濋,又望向了离歌。
“师傅,我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亲眼所见,何来误会之说?”
“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在子女眼前的父亲与在他人眼前的样子?”
“可是……”
“不用说了,为师也不想听。”言池将话打断,“仙裔已亡,钟家已灭,剑门也不复存在了,只差你这仙裔后人了,为师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你我对决吧,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师傅!”未及说完,离歌只觉一阵疼痛,是从背后心脏处传来的。
泽濋察觉之时,却见阿义手握匕首,刺向了离歌。
“阿义,你……”泽濋推开了阿义,扶着离歌。
“没有想到吧。”身后言池的笑声传来,“阿义是我派去的。”
“什么?”真是没有料到,泽濋为自己的疏忽感到自责。
“怎么可能。”离歌挣扎着起来,“飞檐庄不是为你所灭?阿义又为何会听从于你?”
什么?阿义在心中一惊,那么,之前言池所谓的萧庄主将少夫人托付给自己的事是假的?
“不愧是我的好徒弟!这样的事你都知晓了!”言池啧啧道。
“承让!”离歌顿了顿,“若不是现在这样的状况,我也是斗不过师傅您的,想来您是欺骗了阿义才使得阿义如此吧。”
“呵呵,好徒儿,你这么说可只是对了一小部分啊。”言池笑道,“这可要多亏胭儿呢。”
“胭姑娘。”泽濋一惊,望向了言胭,“莫非……”
“是的。”言胭撇过头去,“我与阿义,乃是夫妇。”
“谁与你这贱人是夫妇!”阿义站起身来,紧握手中的匕首,向着言池冲去。
“阿义!”泽濋叫道,而为时已晚。
眼前的身影,直直地倒下。
毕竟是实力相差甚远啊。
“不自量力!”言池嗤笑了一声。
“你!”离歌很是愤怒,“为了自己,就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吗?”
一想到自己所重视着的小师妹,离歌只觉心中一阵痛。比那匕首所刺更为深沉的痛!
“女儿?”言胭不屑地笑道,“她可不是我什么女儿。”
爹爹说什么?
言胭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继而望向了身边所谓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