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果儿走到床上将旭哥儿轻轻的放在了床上,拿过旁边的毯子盖在旭哥儿的身上。果儿牵着胤俄的手走到了外间。
“最近见你好像很闲似的,怎么了,公事不忙吗?”果儿对着胤俄问道。
“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不再搀和那些事了。”胤俄抱着果儿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说着。
胤俄拿起果儿白玉般的手来回摩挲着。
“果儿,八哥出事。”
胤俄的这句话犹如一个惊雷将果儿炸开了。历史的脚步一直在前行着。果儿知道历史上康熙是有斥责胤禩,在朝堂上骂他“系辛者库贱妇。”原因是众位大臣因为太子被废,胤禩在朝廷上声势壮大,众人便保举他为皇太子。康熙见自己的儿子一个两个的都想着自己身下的座椅,自是怒不可遏,当场怒斥了他。这一下胤禩便真的是心灰意冷了。
“那你……”
“我没用,帮不了他,十四弟为八哥说话,当场被皇阿玛给执杖刑了。”胤俄的声音说到这里变得很是低沉。
“你,你怎么都不跟我说。”果儿很是惊讶,没想到胤俄能将此事隐瞒自己这么久,要知道,如果不是他自己说的话,自己都看不出来。这几天他跟旭哥儿玩耍时都是带着笑的。也许是在家里面吧,胤俄才能将那些难过的事冲淡一些。
果儿回过身子,环抱住胤俄的腰,将脸埋在胤俄的怀里,说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旭哥儿,无论你那些兄弟怎么看你,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胤俄听完更紧的抱住了果儿,接着说道:“十四弟,他,他……”
“他是不是误解你没有帮忙为八哥说情,所以在生你的气。”果儿替胤俄说完了未说出口的话。
“嗯”
“没事的,他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罢了,他和八哥的感情很深,和你的感情自也是不浅的,等他想通了就好了。这段时间你有空就去陪陪八哥吧,安慰安慰他也好。”果儿对着胤俄宽慰着。
“我会的。”
这几天,胤俄都在外面忙着,也许是听了果儿的劝告,也许是抵不过自己内心的不安,胤俄要嘛整天泡在八哥府里,要嘛跑到胤祯府上。但是在胤禩府里,胤俄看到的胤禩,他的精神实在是很不好。一进去书房,便闻到了一股子酒的味道,加上他多日未洗澡整,间屋子臭气熏天。郭罗氏对着胤俄倒没什么冷嘲热讽的,毕竟现在能来看胤禩的人都是拿真心待他的人,她感激好来不及还会说什么呢。反而是胤祯那里,胤俄被他的样子弄得既伤心又难过。毕竟比起八哥,胤俄对胤祯的感情会是更深的。
胤祯房间里。
胤祯的房里酒味倒是没有,就是药酒的味道特别浓,此时胤祯正趴在床上,屁股的位置那里血渍斑斑,太医正在小心谨慎的给这位金贵的爷伺候着擦药。
旁边站着的完颜氏看着自家丈夫伤成这样,金豆子一直往下掉疼。胤俄虽然疼得脸上的大汗都滴下来了,但还是安慰着她说道:“爷这不是没死吗,有什么好哭的,况且,爷打小就学武啥的,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就这么一点点你都受不了了,那以后怎么办?爷以后可想着要上阵杀敌的。”完颜氏一改平日的活泼劲,一听到胤祯要上战场什么的,脸上的泪掉得就更多了。
“嘶”胤祯对着身后的太医喊道:“我说你能不能轻点啊。笨手笨脚的。”
太医赶忙连连对着胤祯做小伏低的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十四爷忍忍。”
也许是感觉到有一股异样的眼光在盯着自己瞧,胤祯回过头,瞧着门口看去,便看到自家十哥站在门那里,应该站得有些久了,胤祯都瞧到身后的丫鬟泡了一杯茶端过来了。
胤祯一想到自己受伤的原因是因为八哥,九哥和他都在大殿上为八哥求情了,就只剩下胤俄什么都没做,虽然事后想想,他应该是为了果儿和旭哥儿,但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此时多少是有点寒心的,即使他就算向皇阿玛求情了,下场还是一样。
完颜氏在旁边这时自也是看到了胤俄,对着他福了福身,又看着自家丈夫将头转向了另一边,便识趣的将屋子让给了他们兄弟俩,加上此时太医已经小心谨慎满头大汗的给胤祯上完了药。便领着太医退了出去。
“吱呀”两声,房门被关上了。
胤俄看着胤祯将头转向里面不看自己,也不恼,径自走到太医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屋子里俩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胤俄先开的口。
“我去看八哥了。”
果然这句话立马让胤祯的整个人有了反应,胤俄看到胤祯的身子颤了一下,但是他还是没有把头转过来。
胤俄也不期望他会转过来看着自己,便兀自接着说道:“八哥的情况很不好,皇阿玛这次的训斥对他来说可以是重重一击,可以说已经绝了他当上太子的希望了。”
胤祯好像因为胤俄的话感觉到身上的伤口更疼了,便要微微挪了挪身子,脸上的汗又大颗大颗的往枕头上打。
“我很早的时候就不想搀和在这些事情里面,也劝着八哥,但八哥不停,硬要往那个位置上闯。要是没娶果儿之前,我或许也会跟九哥,跟你一样,帮助八哥全力以赴的帮助他得到那个位置,但是娶了果儿之后,我才明白也懂得了,不管是谁,皇阿玛都不会喜欢,在他还未不行的时候,打着自己身下龙椅的主意的。他期望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子个个能文能武,几个儿子见兄友弟恭。想想,一废太子的时候,皇阿玛应该就是这样的心思了,可怜我们几个还不清楚。我想四哥一直在自己府里精心休养,看起来好像不再管着这些朝廷上的事情,应该就是早就看透了这点吧。好一个聪明的四哥啊!”胤俄感叹道。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怨我,我也承受着,但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兄弟,八哥当时并不会被皇阿玛处以什么严厉的惩罚,当时不劝的话,反而会更好,要是让皇阿玛看到我们几个儿子间也分成帮派的,那他……”
其实这些道理胤祯卧床的这几天都有想过,只是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子。况且如果换成今天是胤俄伤痕累累的躺在床上,想起果儿像完颜氏一样在床头淌着泪,胤祯自己心里也难受。倒也把心里的怨气消去了大半。
“十哥,我输了,我心里难受。”胤祯的声音从另一头闷声传来。胤俄自是能听出自家弟弟内心的沮丧,便安慰着他道:“你怎么会输了,你不是还要当大将军王的吗?”
“皇阿玛怒斥了八哥,还说了那些话,我,我没能帮八哥,我……”
“皇阿玛为什么要这样对八哥,为什么,为什么?”胤祯突然像发了疯般,拼命的用力捶打着床。
胤俄怕他伤到了自己,而且身上的伤还抹着药呢,便赶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的,不让他再乱动。
“不要说了,你还嫌伤得不够重吗?”胤俄大声喝道。
胤祯见动不了,便停止了挣扎。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发生了,你生气动怒是没有用的。八哥是败了,但是你还没有败呢。你不是还想着建功立业,当大将军王吗?八哥可是盼着你当将军很久了,他现在正是需要我们安慰的时候你可不能再这样自暴自弃的。听见了没!想想你身边爱你,疼你的人。”
“我——”胤祯将头闷在被子里“呜呜”哭了起来。
从胤祯7岁开始,胤俄就未曾看到他哭过,此时居然因为这件事情而哭,想来,不止是因为八哥的事情,胤俄认为还有皇阿玛的成分在内。要知道胤祯一直是皇阿玛最疼的儿子,地位虽然比不过前太子,但比起自己这几个兄弟是好了很多了。这次皇阿玛当面骂他,打他,应该是伤到了胤祯的心。其实自己何尝不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胤祯真的是没受过什么哭啊!
胤俄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胤祯的背,无声的给予着他安慰。
“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下去的,总有一天,我要让皇阿玛知道我也是个非常出色的儿子,我要让他引我为傲。”
房间里突然响起胤祯坚定的似誓言般的声音。
胤俄知道胤祯已经长大了,要长成雄鹰往辽阔的天上飞去了。他到时的成就应该是自己几个亲厚的兄弟间无法比的。
两兄弟又在房间里说了会话,胤俄便回去了。
胤俄再也没有出去过,如非必要的话,他都在家里陪着果儿和旭哥儿,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温馨、幸福。
但是果儿知道胤俄从胤祯府里回来,心情又变化了。胤俄没说,果儿也不问。有时候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秘密的,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要允许他有自己的秘密的存在。
就这样时间一转眼间就翻过到了那一天。胤祯被康熙封为了贝子。康熙好像并没有因为胤祯为胤禩求情的事情便冷落了他,反而加倍的封赏他。
胤祯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在那个一心为自己兄弟谋划的人了,毕竟八哥倒了。
胤禩消停了一段时间,便和胤禟一道转而支持胤祯上位。因为康熙对胤祯的看重很不寻常,尤其是他本该被冷落反而却受到重用,还要一点就是,康熙接连两次塞外之行都带着胤祯在身边,全权负责他的安全,很是信任他。
日历翻到那一页,康熙五十七年十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