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静静地等待江银纳的下一步解释,而台下的江晴晴也早已做好的准备。其实在刚开始筹划这一切的时候,她自己就应该想这么多,可谁又知道事情后来突然逆转,自己也终于后悔了呢?
“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会场外面传了过来。这让深鞠躬后正准备起身的江银纳很是惊讶。这声音不像是自己意料中的江晴晴!毕竟她刚刚已经悄悄地让唐木阻止江晴晴说话了。可除了她,现在又会有谁愿意来澄清事实呢?
当记者们发现,楚氏集团的未来接班人楚征正面色沉静、处若不惊,大步走过来时,心里更是嘀咕,这到底是要闹哪出呀?
而楚征则不顾大家狐疑的眼神,泰然地拿走江银纳手中的话筒,开始澄清事实。
“各位记者朋友们,不要见笑,这个只是我们楚氏集团,哦,不!应该是我个人开的一个玩笑。”
“玩笑?玩笑有这样开的吗?把人家公司弄得人人居危,甚至还搞什么贿赂门事件,然而这照片也照得那么清晰,不会告诉我们是P出来的吧?”会场的一位实习记者忍不住小声抱怨,不过这声音还是被大家听到了。场下的其他记者,则没有发声,因为现在楚征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够劲爆了,他们更要寻找适合的角度,捕捉更为清晰的镜头进行现场直播才好,而采编部的一些记者,则纷纷抓紧时间记录,生怕漏掉一点点可靠的信息。
“其实正如刚刚的那位记者所说,照片确实是用photoshop软件P出来的。只不过我们的专业人员又进行了特殊加工,才让大家误以为真,对此,给大家造成的误解,我深感抱歉。”楚征的话,意味深长中又略带风趣,这让周围熟悉他的人很是惊讶,毕竟这实在不是他平时的风格。
“那请问,您这么做的缘由是什么?为什么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并不像是一般的开玩笑吧?”一个淳厚的声音从记者群中传出,这也道出了场内的其他记者的心声。
“这么说吧,本来我是想看看我的前女友的反应是什么呢?因为大家知道我们之前,不过我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了。”楚征对江银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是想借这个机会,和江银纳重归于好,希望她能忘记之前的不愉快,便在记者面前抛下了这谜团重重、略带暧昧的话。可江银纳别提有多尴尬了。不过现在的她,内心深处拥有一份安稳,她开始相信楚征,相信这个和之前看起来有很大差别的楚征,她相信他这次能帮助她,也许这就是女人莫名的直觉吧?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集团的内部人员出现了一些纰漏,泄漏并恶意造谣了这个原本就不存在的事情。对此给云白制药造成了很大的困扰,真的很抱歉!”楚征也开始深深的鞠起躬来。那郑重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撒谎。所以媒体们也开始慢慢信服了,可至于报道该怎么写,这个主动权还是掌握在他们手里,说不定隔天就会冒出“楚氏集团楚征疑离婚和旧情人江银纳旧情复燃”或是什么“楚氏集团和云白制药关于医药行业的阴谋大揭密”等等。
“这件事情,我们集团会严肃处理,还希望各位记者朋友们公正地对待。若是还搞什么乌龙的话,我们会通过法律途径进行解决的。毕竟这不单单是一家医药集团的事。”楚征略带微笑地看着现场的记者,可是那微笑寒气逼人,似在向大家警示,这件事情必须按照自己说的这么做,要是对云白制药“泼污水”的话,事情就会马上上升到一个更为严肃的境地。不过,媒体不会轻易惹毛一家企业,楚征的行为也遏制了一部分刚刚还想模糊报道的记者们的举动。
而虚弱的白歌在意识模糊中隐隐约约听到了楚征的话,而后人群中便有人感概“就这样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小王,咱的后续报道该怎么写呢?”,而此时,白歌已微笑地闭上了双眼。
这时的世界开始变得虚无,人声嘈杂,一切似乎又被分离成了两个个体,一部分在捕捉了足够的吸引眼球的内容后,纷纷离开,即后,变得宁静;而另一部分在兴奋之余,又分离出一个孤零零地影子,随后,又重新陷入慌乱之中。
在人群中,江银纳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小泽,四目触碰、不自然、躲闪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此时,她又匆忙跑向了那个昏迷的人面前。
是不是来不及解除误会,来不及阐明一切就又要离开?就这样子消失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吗?一些不自主的思想在江银纳的脑中慢慢发酵,不断地扩大、扩大、再扩大,这些迅速地吞噬着她那原本就希望渺茫的神经,而泪水早已铺满了脸庞,她的腿部更是抽搐得厉害!慢慢地,连呜咽的哭声也开始挣脱自己的掌控,她似乎被彻底沦陷了。
可不是还没有看到我穿婚纱的吗?不是还没有为我戴上婚戒吗?就这样子离开,是想让我成为他人的新娘?可你又是否知道,身边没有了你,即使躺在他人温暖的怀抱,又怎能温暖我那失去你后难以变暖的冰冷的心!就这样撒手把我推给他人,甚至连我哭泣,都不回来安慰,这不像是之前那个把我捧在手心里的你呀!我现在哭得厉害!现在难受得要死!你究竟又去了哪里?
尽管江银纳的内心在一次次绝望地呼唤,可回应她的始终只有那冷冰冰的抢救室的大门。慢慢地,她的头开始发重,可脚步却越来越轻,嘴里不住的喃呢,直至后来声音微弱,最后嘴角连基本的蠕动也没有了。
午后的阳光开始变得和煦,暖暖地照在床上,静静地撒进每个人的心里,它没有一丝声息,却又叩响了恋人间彼此的心门,两种不同的气息因为仅有的卑微的守候,悄悄地融合在一起,慢慢地空气里似乎也开始飘逸着这交融的气息,后来开始不断地向周遭飘散开来,渐渐地,它融化着雨露,吞吐着心声,吟唱出了世间最美的歌谣。
此时,江银纳刚刚被抽空的身体慢慢复原,她苏醒了过来,而身边有些灼热,她像是被牵引似的回头,终于看到了那融化了自己心田的眼神。
“什么时候醒的?”江银纳露出了淡淡地微笑。
“嗯,就在你醒来之前。”白歌宠溺般望着江银纳,生怕她跑了似的,此时他的手从插管中小心抽离出来,慢慢地,努力用尽身体的全部力量伸向江银纳。
而这边的江银纳并没有受到指引,也默契地将自己的手伸向白歌。两人各自病床间的距离并不长,却因为彼此身体的虚弱无力,而变得遥远,可他们并不着急,因为他们都清楚,他们心灵间的距离已不再遥远!
慢慢地,慢慢地,一步一步,两人终于触碰到了彼此的手指,而后艰难地握在了一起,这时,他们的心情是难以名状的、喜悦的,即使醒来后没有一丝话语,却还是能明白彼此的心声,而之前的误解也真的不算什么了。这就是爱的另一种境界!
“还剩下不到十五天。”此时的白歌再也不遮遮掩掩,大胆地说出了口。
“哦。”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江银纳还是有些错愕。“还去看海吗?”
“嗯。我在那里建了一座临时的木屋,这样即使住下也会更加方便一些,而那个地方也比较像我们之前去的北海银滩呢!”白歌沉浸在之前的回忆之中,那里有阳光、沙滩、螃蟹还有笑声、舞蹈,生命似乎真的回到了起点。
潮涨潮落,梦寻又回,有花香、雨露、阳光。
这几日,日落而息,日起而作,江银纳和白歌过着男耕女织般“惬意”的日子,而这惬意的背后隐隐地藏着分离的担忧,只是两人都心照不宣,似在维持表面的温馨,日子用倒数来算得话,就变得飞快。他们不知道未来还有多长时间,也许是在下一秒就会终止,所以就变得更加珍惜。
“纳,纳,我想看你跳舞了。”白歌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似乎在用意识支撑着后面的话。
“好!”江银纳扭过身,泪水在这个时候流了下来。就在昨天夜里的时候,白歌挣扎地厉害,她看得出来他很痛苦,癌细胞正一点点地吞噬着他的生命。可白歌却咬着牙齿,生怕把江银纳吵醒,豆大的汗珠很快布满了全身,慢慢地汗水成了河流那样泛滥起来,最后他的全身甚至连衣服都湿透了。黑暗中,江银纳强忍着悲痛,没有吱声,而她的心却像是在淌血,她实在不忍心看他这么痛苦。就在今天早晨的时候,江银纳拿出了之前搜集的安眠药,悉数放在手里,最后吃了下去。既然连看你痛苦就让我这么伤心,那么还是让我陪你一起离开吧!
江银纳慢慢地转过身时,白歌也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其实他那微弱的意识即使不必收拾,也让人看不出什么的。
“这次是我的独创,既然你这么有兴致,我定要献给你世间独一无二的东西了。”江银纳强忍着笑着。
这一次没有音乐,而海浪声和恋人间彼此的心语似乎就是此时最好的配乐。慢慢地,江银纳抬起了右边的胳膊,轻轻地指向天空,而她的左手也开始延展,直至白歌的方向。白歌静静地躺在藤椅上,而江银纳则赤脚触碰着沙滩,两人在有形和无形里,给予对方充足的力量,此时身体的虚弱有无,并不影响两人感情的刚劲有力,他们相互支撑着,扶持着,走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悲欢离合,而现在他们将永远地触碰在一起。
空气里的花香、鸟语、潮声慢慢地跟着两人心中的节拍移动,他们又彼此牵引着、呼吸着、感受着对方的心境。转一圈、跃起,手臂再收缩、延展,当一切被指引在指尖的那一刻,臂膀间像是长了一双隐形地翅膀,慢慢地托起并承载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呼吸着,跳动着,一切又被阳光悄悄抽走,最后又快速地吸回,白歌最终无力地闭上了双眼,也许是生命中最后一丝力量已经漂离,又也许他只是安逸地睡着。
江银纳愣了一下,而后静静地走到白歌面前,生怕打扰了熟睡之后的他,可不是先要熟睡的是自己吗?怎么会这样?
这一次,她没有了抱怨,在轻吻了白歌的额头之后,便踮起脚尖在海滩上跳动着,她跳得是那么卑微,又像是没有了卑微,这一刻的守候,变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