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暑假快过去了。苏俊楠这阵子和她走得很近,常常一起吃饭,他还雇她帮他侄子补习。他说:“你也不想看到正南那孩子四级都过不了然后失业终身吧!”她无奈,只能答应每晚到他家帮苏正南补习两个小时。苏正南非常逗,难得给面子学认真英文,上课也不专心,开各种各样的玩笑逗得萧筱肚子疼。
他们两个都不会做饭,家里除了即食食品就是零食。他们家有全套的高档德国厨具,说是苏正南妈妈买的,她偶然来一次才给他们做饭,平时这高档的厨具只是摆设。有一次萧筱看到苏正南用那把极美的剔骨刀削铅笔,她简直要吐血。“正南,你这是暴遣天物啊!”正南扬着削好的铅笔说:“我这叫物尽其用。”
“你们连煮个泡面都不会吗”萧筱望着崭新的锅感叹。
“姐姐,锅很难洗的。”正南理所当然,“桶面比较好。”
萧筱望苏俊楠,对方挠着头:“我一般在医院食堂吃饭。”
“那你们也不烧水?”萧筱说完及后悔了,因为她发现了客厅角落里的饮水机。这两雄性真是懒的可以。
“莫非姐姐是厨艺高手?”正南两眼放光望着萧筱。
她也不会!
唯一一次厨房开火是因为萧筱买了汤圆,她说:“我就一直想吃这个,可是没锅,今天就借你们这地用一下。”
萧筱也没煮过汤圆,所以水烧开后萧筱没有全部丢下去,先用几个试了试。成功之后才将全部放入水中。汤圆煮好后三个人都垂涎欲滴,苏俊楠却突然“哎呀”了一声,发现家里竟然没有糖。于是很聪明的萧筱想到某人说过的物尽其用,略施淫威让苏正南去向邻居大妈借糖。美男计出马不同凡响借了整整一罐的糖,还带来了邻居大妈。大妈把苏俊楠拉到身边悄悄说了什么,只看到苏俊楠频频点头。
整一大锅的芝麻馅汤圆,苏俊楠只吃了几个,苏正南一口不沾,因为他倒了几乎半罐糖,甜的腻死人。萧筱本着不放弃不浪费的原则将汤圆一个个捞起来吃了。结果吃多了的后遗症是第二天反胃的厉害,简直想把胃都吐出来了。
她给苏俊楠打电话说要去他们医院挂急诊,问他给不给优惠。苏俊楠听她在电话了说症状就憋着想笑。可惜他突然有个手术只好忍了,叫她先看过来病,看完到他办公室等他。
萧筱出门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公交,只好打的去了他们医院,到医院门诊部挂了号坐着等。她旁边坐了个大肚子的孕妇,在那吃酸枣糕。孕妇很热情,看萧筱一直注视着她吃东西就分了一些给萧筱。萧筱礼貌地拒绝,孕妇当作没听见直接就塞了一把到她怀里。萧筱没吃过那东西也想尝尝就接受了。结果吃完就不难受了,哈哈。萧筱高兴对孕妇道了谢,出了门诊部忙去找苏俊楠。
“我看你倒像是怀孕了,快从实招来,什么时候有的?”才出手术室就调侃她。萧筱和他相处久了知道他侃人的方式也就由着他侃。一边还附和道:“快两个月了,你要为我负责。”
苏俊楠大笑“好啊,我们干脆把婚结了吧。亲爱的。”他的口头禅——“亲爱的”无论男女老少统统适用,他说这是在国外混出来的亲热癖。
“还要去妇产科拿个单子。你在这等我。”苏俊楠亲昵地摸摸她的头。她知道他是要为邻居大妈拿她媳妇的B超检查单。老人家走路不方便,孕妇大着肚子她也不放心所以请了苏俊楠帮忙。
他走了一会,萧筱觉得无聊开始翻他的书,他有好多书,家里整整的一书房,办公室里也有一整柜子。随便抽出一本,是英文原本的《神经学》,她倚在窗户上开始试着翻译。才翻译一段就卡住了,因为很多医学的专业词汇。风很好吹得人舒服,萧筱放下书倚在窗子上看风景。这扇窗子正对着医院出口的一个大花坛,时值盛夏,花坛里正怒放着火红的凤仙花。花坛旁边站着一个人,熟悉的身影。
“是他?”
“是谁?”突然地,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几乎是本能的萧筱失声惊叫。
苏俊楠被萧筱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顾不得什么就把她拥入怀里。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样的味道由模糊到清晰,萧筱贪婪地吮吸着好像那是最好的镇定剂。夏天的风仿佛一瞬间转秋,风撩起抽丝的白窗帘,丝丝凉意嵌入发间,她安静下来看清了眼前的人。急急地退出他的怀抱。苏俊楠看着她,突然心痛。她脸上的表情在他看来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
多年不见这个女孩已经不同了,是什么不同了呢?她不快乐了,说得不多,笑也不真。其实她家里出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叶叔叔的离世是造成她如此的原因吗?为什么回来A市呢?大概还是应为她吧,这个女孩陪着他长大,真的是青梅竹马了。然而他的离开导致了青梅枯萎……
也不问她发生什么事,换了衣服带她到医院附近一家参鸡汤店喝参鸡汤。他说:“筱筱你太瘦了,要好好补补。”
她点头喝了整整一锅。
那夜下了一场大雨,寝室里就萧筱一个人。她躺在床上似睡非睡,闭着眼听着雨点打在窗棂上的声音。她问自己,“我是在怕他吗?还是怕自己?”怕自己会失去控制打破重新扯远的距离。
她自由了啊,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这样的自由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这样不自在!
暑假结束了,云云和佳佳回来了。大四的实习生活正式开始了。萧筱在培训中心的工作也告一段落,拿到工资的那天她请寝室里所有人吃饭并且宣布可以携带家属,意思就是要君子带上郑家明。
萧筱念念不忘医院旁边的那家参鸡汤,于是就带大家去集体进补了。苏俊楠知道萧筱在他们医院附近请客强烈要求同去,萧筱死活不肯,她说:“说的是‘寝室聚会可携带家属’你要是去了不就成我家属了!这怎么行!”苏俊楠不说话,可是后来还是去了,假装突然巧遇。
吃完饭,君子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就匆匆离去。佳佳望着君子远去的背影感叹:“郑学长,你被抛弃了。”郑家明尴尬地笑了笑说:“她现在在基尔实习,很忙的。我常常都见不到她。”
“哇!基尔啊!金融巨头J的电子分部唉!君子好厉害,实习生都能进基尔!”云云脸羡慕说:“老实交代,郑学长,是不是你在后面鼎力相助啊?”郑家明扯了扯嘴角但并没有笑。云云会错意,以为他是承认了就说:“呐,郑学长能不能爱屋及乌一些也关照一下我们啊?”郑家明没有说话,云云也不再说什么。又说了些有的没的,郑家明电话进来说有事告辞离开。剩下几人也都吃饱,萧筱结了帐各自散了。
一个星期后郑家明来找萧筱给了她两封推荐信,推进A市一中做实习英文教师。云云拿到信简直想飞到郑家明身边去狂吻他。她说:“郑学长真够意思,真的爱屋及乌了。萧筱,你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错过郑家明。”萧筱敲她的头,笑道:“你这见利忘义的,看君子回来怎么收拾你。”云云讨饶:“大人英明啊,小人和你可是一国的。”
两人正打闹间君子推门进来了。许久没见她,开始还没认出来。今天她穿着件宝蓝色的连身裙,头发烫成了当下最流行的大波浪,化了淡妆很漂亮却不是她平时的风格。
“哇,君子你好漂亮,我都快我认识了呢!”这云云绝对是墙头上的云,风吹两边飘。这会她又开始巴结君子。“君子,给我签个名吧!”君子本来绷着的脸现在也松了,她说:“好啊,你要我签哪啊!”云云拿起床头的一本杂志找出一张有空白的递到君子面前说:“Superstar就签这里可以吗?”君子行云流水般地签下大名。没多做停留,和角落里的萧筱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拎着她的一大包东西要出门。
“你不回来了吗?”云云问。她那大包东西明显是之前就收拾好了的。
“公司离这里有点远,来去很不方便,所以决定搬一同事家去住。”君子解释。
“这样啊,那以后不说见不到了?”云云叹息。
君子:“有空我会回来的,谢丽云你也不要玩儿了,好好找个工作是正经的。”
“嘿嘿。”云云笑,“你不知道啊,托您的鸿福郑学长给我们帮了点忙。”
君子看了眼萧筱,四目相对也不说什么。云云狗腿地替君子拎起东西主动送她出门。
送走君子,云云对萧筱说:“你觉不觉得君子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是啊,很不一样了。萧筱想起那一次在星坛看到的性感撩人的君子,想起她的那些名牌衣服,想起她刚刚说话时的神色。和她初识的那个清纯羞涩的女孩太不一样了。
但是人总是会变的,她不也变了吗!
萧筱和云云拿着那两封推荐信到A市一中面试,结果被告知他们目前只需要一名实习教师。两难!
云云翻了白眼把那趾高气昂的教务处主任全家问候了个遍。
“小小,你去吧。我有自知之明的!”难得见她这么羞涩的说话。萧筱笑笑,“是啊,让你去只会误人子弟。”
云云:“你也不要说得这么明白吧,我虽然不如你但是也不至于次到这个地步吧,我在A大……”恢复本性了。
“还是你去吧。好好学习不要耽误人家小朋友。”其实听到只能录用一个时她就已经决定把机会让给云云了。这个机会对云云来说很重要,她之前已经当了几门课了,如果实习报告也交不上很可能拿不到学位证。而且这个机会是借着郑家明才得到的,这学期她与君子的关系很紧张她不想接受来自于她的人情。
云云进去面试,萧筱等在外面。教师证年前刚刚拿到,加上那封推荐下面试倒也顺利。
云云得意洋洋,出来就将自己夸得人间仅有。萧筱不说话,看着她笑。从学校出来,云云硬要拉着萧筱去吃饭,“小财主难得放一次血,你要抓住机会啊!”话说云云假期回家在夜市里摆摊卖衣服挣了一点儿小钱。不多却令她得瑟得不行。也因为不多大家没有让她清空,而她这次却主动要请萧筱。
也想不到什么,干脆在附近学生餐厅里吃了汉堡加奶茶。
“看不起我啊,就吃这个。”云云还不乐意人家替她省钱。
萧筱:“学校的教师宿舍没那么快批下来,你那点钱还是留着打车吧。”
云云笑,抱住萧筱:“只有你是真心爱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