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你想逃走吗?朕记得,朕第一次见到你之时,你曾说过,不想选秀,那是不是就是,不想入宫,不想留在朕的身边。”语气轻慢,不乏透骨寒凉之气。
他这一番威人寒话,直叫唐若心中不安,语气也变得颤颤巍巍,“是吗?臣妾……却实说过那话,可臣妾当时似乎,只是不满选秀方式而已,并不是不想入宫,不想陪在皇上身边,自从在暗香楼中遇见皇上,臣妾便已经芳心暗许,认定皇上,没想到皇上居然看上了灵舞,不仅免了选秀之礼,还免了灵舞的选妃之礼,直接就进宫为妃了,一入宫,便听到人人口中都说着黎小姐,才明白,原来灵舞是借着黎姑娘的光,才进得宫中,所以才会对这位小姐很是好奇,多问了皇上几句。”
云睡连连点头,表示理解,说:“不论你是杜灵舞还是黎姑娘,从今天起,朕要你活得像自己,你就是杜灵舞,不是别人,纵使你想离开朕,想逃离皇宫,朕也是万万不允许的,若真有那一天,朕哪怕屠城也要将你找回来,在朕的身边好好的,朕愿意做天下的罪人也不愿意看见你从朕的身边离开。”
这话说得动人心弦,若是一般女子听了,肯定会感动地痛哭,或者是像一个小绵羊一般投入这个男子的怀抱之中,可惜,她偏偏感动不起来。
反而有些失落,问:“皇上如此厚爱臣妾,是将对黎姑娘的爱全部倾注到臣妾的身上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是对臣妾有失公平。”
云睡微闭双眼,声音沙沙,懒意复出,但语气不减,道:“朕不在意,朕这一生,认定了你这张迷得人心碎透骨的脸,你两,在朕的心中,一样重要,你就是她,她便是你,今生今世,若是她回不来了,就让你来替代她完成朕的心愿,补偿她曾经愚蠢的行为,不要再对朕心存恨意,好好的,爱朕一回,就够了。”
说着说着,他便睡着了。
唐若轻轻转头,看着他,朗月的眉,俊气的脸,还有那双深深闭起的眼,似乎夹杂着沉重的心境,嘴边依旧挂着那一抹自然的笑,令人心头一暖。
他的手臂,仍然环抱着她,她能感觉到,那上面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过,她长舒一口气,仰头直视着床顶……
不知不觉的,她便在这个温暖又安全的怀抱之中睡着了,这次睡得很安稳,很舒服。
假装睡着的云睡将眼睛开出了一条缝,见她闭上了眼睛,嘴角也安然的微微一笑,将怀中女子搂得更加紧。
巳时刚到,阳光正盛,唐若也退了睡意,舒眉开眼,深深一呼吸,便侧着身子坐起来了。
她发现,云睡已经不在床上,正当她庆幸是个梦的时候,突然看见,床下站着一个身穿白色睡衣的男子,那便正是云睡。
原来,这并不是一场梦。
云睡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朝身后的她说:“还不过来替朕更衣,都醒了还愣在床上做什么,难道还想同朕睡下去,朕可是一点都不介意。”他敏感的耳朵令他听出身后床上之人正蒙蒙初起,回味起来昨日一夜,他倒是觉得和抱着一个软绵绵的枕头别无二样。
“哦,哦,好的,皇上稍等。”一听云睡口中的话,唐若就犹如起了精神般,蹭得一下,便起来了,小跑到紫纱兰花屏风跟前,一把将上面的衣服全部抓走,拿出里衣,将外套丢到床上,小心的走到云睡身后。
云睡倒也配合,早早就将双手敞开,一抹傲人的笑意悬挂脸上,时而侧目望她,看她慌张的模样,想必是从来没有做过此事,衣着过袖,她小心翼翼的拉扯平整衣身,细心的扣着他胸前的小扣,然后将腰带一圈而过,束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原本她是不会鼓弄古人的衣服的,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便也熟悉了,基本的衣着穿法还是能够掌握,如今得以实践操作,也不至于会出丑,只是仍旧有些慌张罢了。
当她为他系上腰间佩玉之时,他垂首细声,“从今往后,你只许为朕更衣或宽衣,你也只允许爱上朕一个人,哪怕是思想,若是心里有旁的人,朕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抓到宫中,让他受尽天底下最痛苦的折磨,这是朕对你的许诺,你呢,灵舞?”
唐若只当玩笑,并没上心,走到床上拿起外套,为他穿上,口中言道,“皇上,臣妾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魂,皇上待臣妾如此好,臣妾怎么会有二心,愿意一生一世追随皇上,陪伴皇上。”
她的谎言,说起来轻松,但她又如何能做到,自己身是棋子命,一入宫门,便早已注定了,她终究是要负了他,不仅如此,很可能会害了他。
云睡的脸上轻红飘扬,似乎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嘴边挂起了无比温暖的笑,见衣着已经穿好,便大声唤着门外等了好几个时辰的宫女太监们。
“都进来吧!”
闻声,门便被推开了,一串宫女慢移小布,有序的走了进来,排成一排站在云睡的面前,手里端着洗漱的物品,“女婢参见皇上,参见杜妃,请皇上洗漱,杜妃梳妆更衣。”
这是清芙的声音,甜甜的,随后又进来几个宫女,手里拿着一件雅致的衣裳和一些饰品,齐刷刷的行礼,“奴婢参见皇上,参见杜妃,奴婢们来给杜妃梳妆更衣。”
“都起来吧!”云睡随口一道,便走过去洗漱去了。
清芙拉着唐若的手,将她送到梳妆台前,笑盈盈的挥手示意其她宫女,她们便带着衣着走了过来,清芙说:“主子,这是一件新衣服,穿在主子身上肯定好看。”又悄悄在她耳旁小语:“这可是皇上自选妃过后第一次来后宫,主子应该欢喜一些,别愁眉不展的样子。”
唐若努了她一眼,便羞涩了起来,躲过脸去,清芙都拿她来开玩笑了,这如何能得了。
清芙一笑,拿起衣服,为她穿了起来,浅黄色的正衣,简单的款式,衣上还绣着几朵傲骨的梅花,枝枝毅力挺拔,穿上它来,气质增了不少。
云睡一吐口中漱口之清香水儿,转头来看她,玩笑一言,“爱妃穿这一身,颇有皇后的风质。”
唐若温笑之,倒也不是很在乎,但是旁的清芙却将此记在心里,心中的喜悦比她更加多。
接下来便是坐在梳妆台前梳妆了,清芙唤来另一名宫女为她梳妆,自己则站在一旁,打量着倘若这一身衣着,点点头,说:“主子穿得这样一身衣裳,必定要梳得一个气质非常的云鬓来。”
唐若摇摇头,“不,还是梳得简单一些,不招人眼,也可活的自在。”
“这话朕不爱听。”皇上擦干嘴上的水迹,坐到一旁的椅子之上,闻着茶香,淡淡的说着,“就给杜妃梳一个气质非然的云鬓,朕要让皇宫中所有人都认得你,敬重你,爱妃可不能学那冷宫之中的妃子,无人看,无人怜。”
瞬时,清芙朝唐若使了一个眼色,唐若便收口不提了。
云睡喝下手中一口茶,细细品茗,放下茶杯之时,随口一说:“爱妃,待会用过膳后,陪朕去御花园转转,朕也好久没有去过了。”
“是,皇上。”唐若应答,心想,一定是她今天早上对皇上说,要去逛御花园,皇上放在心上了,所以才这时提起。
突然,云睡又想起一事,唤来门外候着的太监,吩咐道:“你去将肖王爷请到宫中,说是朕今日闲心,让他未时进宫,来陪朕下棋解闷,朕自从回宫之后便没有私下见过他,想问问,他最近过得如何,再者他与公主的婚事在即,见一见也算是排解一下他要新婚的紧张心情。”
“诺。”太**命退下。
这个消息对于唐若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心急之下,将头附上云鬓,掩饰眼中的不安与惶恐,谁知,竟不留意间,手指扎上了云鬓之上的发簪,迅速将手抽了回来,低声痛吟了片刻。
她这一叫,可令身后为其梳妆的宫女心惊胆跳,连忙跪下,“杜妃,是奴婢手笨。”
“这……不关你的事。”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云睡便迫不及待的打断着继续说道:“手笨就不要留在宫中,免得今后又让爱妃扎了手,这样的宫女怎能留在宫中。”
他斜眼看了一眼宫女,满目皆是不悦神色,大步跨向唐若,关切的问:“疼吗?”
唐若摇摇头,“不疼,只是不小心扎了一下而已。”
“皇上饶命。”跪在地上的宫女神色异常慌张,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着。
唐若自作主张的说:“你起来吧,我不怪你,皇上也不怪你。”
“爱妃还真是善良。”云睡负手在身后,转过身去,冷冷别了一眼地上的宫女,那宫女更是不敢起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不久,云睡便出去了,抛下一句话,“朕在正厅等着爱妃,爱妃梳妆完毕便来。”
宫女仍在瑟瑟哭泣,哽咽着声音求道:“杜妃,救救奴婢吧,奴婢感恩不尽。”
唐若将她扶起,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说:“没事了,皇上都走了,你安心吧,都过去了,皇上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可越是这样说,那宫女越是哭得厉害,一旁的清芙似有话要说,但又咽了回去,只是走到唐若身后,替那宫女为唐若继续梳妆了起来,平稳的说:“主子,先梳妆吧,皇上还等着呢,宫女的事,暂且先放放,也莫要在皇上面前提起,皇上想什么,毕竟不是任何人能猜得到的,请主子不要轻易许诺给宫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