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是什么错误,若是像今日这个宫女一般,朕不会计较,若是别的,得因情况而定,毕竟,朕惜花,但惜的是聪明的花,有价值的花,所以,她对朕来讲,也许以后……能帮助朕。”
帮助?唐若深吸一口气,无法用言语表明此刻的心情,只能说,女人永远都是被利用的对象,在宫外是,进了宫也是。
她始终没敢在皇上面前澄清自己的身份,现在想来,幸好没有,若是被他那一时的温柔给陷了进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不久,唐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皇上抱着回到了百寂宫中,待了一会儿便走了,并向唐若交代,下午去静卓殿正厅中,为他沏茶,因为他约了云肖下午下棋,只想喝她泡的茶。
唐若不敢不答应,小梦一事已经令她惊吓有余,如今更是得小心翼翼,真害怕一个不留心,又害了宫中某个无辜之人。
皇上昨晚在百寂宫中过夜的消息和今日两人一道逛御花园,皇上还将唐若抱着回到百寂宫中的消息,一转眼间便已经传遍整个皇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百寂宫中,原本清净的宅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太后赏赐的珍宝和皇上赏赐的珍宝,里里外外,络绎不绝的传来,叫这个皇宫之中的嫔妃都好不羡慕。
雅风宫中,长院中那花草清新间,唯独一盆梅花与这风气格格不入。
那一盆原本长得好好的梅花,在不到一刻前,就已经被乱剑砍得七零八落,花瓣散落一地,余留那枯枝孤瓣,让人看了好不疼惜,林真气愤的将手中的剑甩开,发出刺耳的落地之声,将身边陪着的宫女们吓得四肢发抖,纷纷退到一边,原本还在劝劝的宫女,此时和个木偶一般,不敢吱声。
林真一股气没散,便匆匆进了屋,一屁股坐在床边,怒道:“她杜灵舞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皇上为她如此,哼,我就不信,皇上宠得了她一时,却宠不了一世。”
林真的贴身侍女此刻正端着刚沏好的茶水进来了,见她如此气愤,便支应着说:“是啊,她算是个什么,再好也不过是个狐狸,皇上只是一时受了迷惑而已,娘娘何必摧残了屋外的花,用不着为她生气。”话里皆是不饶人的姿势。
这侍女自幼便跟着林真,名见儿,是林真身边最信任的宫女,无论她说什么,只要是向着林真的话,她都能听得进,每每都有一种很高的成就感,故才如此放纵见儿。
“花?”林真突然想到了什么,“御花园可真是个好地方,你说,那御花园中之前不是有个叫宋朝儿的么?长相气质不比那杜灵舞差,皇上不是也没看上。”
“娘娘为何提起她来。”宫女疑惑。
林真邪魅一笑,“笨蛋,这说明皇上去御花园的几率高,所以,她们才会捡了便宜。”
宫女一点就通,眼珠子亮了起来,“那么,娘娘,从明日起,就去御花园中常坐。”
“嗯。”林真点点头。
瑞夕宫中。
一处素玉色房门隙间,袅袅飘出滑白色的青烟,一遇冷,便消散无痕。
房内,一副纹着孔雀的橙色屏风上,缭绕着浓浓白云般的雾气,那雾气之后,便是一个白晢如雪的手臂,扬在高空,手里紧握着的片片花瓣,一粒一粒落下,拂过白晢的锁骨,浮在水面之上,缓缓悠悠。
“小掠,来帮我更衣。”启齿之间,娇柔无比。
不一会儿,龙合便穿着一身青色纱衣,披散着头发走到镜前,笑着坐下,身后是为其梳妆的宫女。
梳子起落间,轻盈顺滑,一头秀发直垂腰间,镜内,是一张宛若清风的面容,娇嫩无比,笑意盎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身后的宫女看着,说起了话,“娘娘怎么天天都这么开心,娘娘难道没有听说,皇上昨日去了百寂宫,不仅宠幸了杜妃,而且,今早又为了杜妃砍了一个宫女的右手,这是何等的宠幸。”
龙合淡然一笑,说:“怎可乱作议论,不关乎自己的事,何必去留心,皇上如何想,我再怎么猜都不可能猜得到,与其费心去想那么多,何不让自己的身心都愉悦一些,况且,日后在宫中的日子还长,若是事事都要去烦心,那还不忧郁而死。”
“娘娘好心境,小掠也学习了。”
百寂宫。
唐若心不在焉,卷缩着身子坐在廊道阶梯之上,呆呆的看向远方。
她觉得,今天,她做了一件大错之事,心里愧疚不已,她不敢祈求上天原谅,不敢祈祷些什么,因为她,伤了半条人命,因为她,该有多少人恨她,她也是无论如何都原谅不了自己。
那个皇上,初见时,看不出心肠如此狠辣,没想到,一张蛊惑女子的脸下,竟然藏着一颗那么狠毒的心,她该怎么办,谁能告诉她,谁能告诉她……
“主子坐在这里做什么?”清芙走出房门来,坐在唐若身边,见她声声叹息,精神全消,便想调剂一番气氛,笑着大声说:“主子,太后赏赐了很多好东西,何不进来看看一解烦闷心情,也好过坐在这里吹冷风,小心冻着了。”
“你早就知道是吗?”唐若面无表情,声音清冷。
“主子。”清芙不解的看着她,一脸无辜,“清芙不知,主子说的是什么。”
唐若缓缓转头看着她,道:“小梦的下场,你早就知道对不对,要不然,也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是我没有听明白,若是早早明白你话里的意思,就一定寸步不离的,守在小梦身边,那样的话,她便不会这样惨。”
清芙咽了咽口水,惭愧的低头,小声的说:“小梦的事,奴婢也是预料不到,会有这么的残酷,奴婢只是有不好的预感罢了,又怕说出来不是事实,主子会怪罪奴婢,所以才没敢说,但是,若主子知道了,也未必能救小梦。”
“为什么不能?”唐若倔强的问。
清芙摇摇头,继续说着,“主子还是不了解皇上,并不知道皇上是个怎样的皇上,当然会有此一问,奴婢言之,请主子不要怪罪。”
“尽管说便是,我不会斤斤计较的。”
“皇上生性淡泊,对人冷淡得很,连太后都是很生疏的态度,那么下人便更不要说,自清芙入宫以来,之见皇上宽恕过两个女子,一个是御花园中的朝儿姑娘,一个便是这百寂宫中另一位主子,黎姑娘,其余人等,皆是下场惨烈,不堪吐言。”
“黎姑娘也曾犯过错么?是什么?”唐若百问不厌,生怕问漏了什么。
“主子还不知吧,黎姑娘对皇上并不是真心相对,心里虽是爱着皇上的,但她却不得不伤害皇上,不得不冷落皇上,可越是这样,皇上越是对她好,日日进出百寂宫,百无聊懒,最爱喝黎姑娘泡的百合玉露花茶,有一次,姑娘亲口说出,这百合玉露花茶之中,参杂着鹤顶红之绝顶毒药,可皇上并无半点责怪,还是将其视为珍宝。”
“此事,只有清芙一人知晓,当时,清芙便是侍候黎姑娘的宫女。”
唐若又问:“那黎姑娘为何要对皇上下毒来害皇上,这皇宫之中,荣华富贵不会享受,偏偏要走极端,清芙,你刚刚讲,黎姑娘心里是喜欢着皇上的,这样一说,我便更不解了。”
清芙一句,“因为皇上将黎姑娘的家,灭了,满门抄斩,只留她一人。”
这一句,将唐若的心彻底粉碎,灭门,是何等伤害,若说恨,肯定是非常恨的吧,如果是唐若自己受到这样的打击,肯定没有她这样的坚持,这样的胆识,难怪,难怪,爱,恨,都是一念之间,并存着的,只有无尽的折磨。
瞳城小道间,初云约了龙赤儿在一间茶馆喝茶聊天。
“怎么样?”初云盯着龙赤儿将茶杯之中的茶水全部饮下,笑得邪气。
放下茶杯,龙赤儿,满面焦容,连连道:“好苦啊,不好喝,这是什么茶,还放这些叶子,还是清清淡淡的好,很解渴。”
“你就是简单,茶是要慢慢品的,才能喝出味道来,哪里像你这样,一下子就喝干净了,这样有什么味道。”初云鄙视道。
龙赤儿不服,反驳道:“谁说没味道了,我就喝出味道来了,是苦味。”
“呵呵!”初云被她的话逗笑了,一时间,想起了一事,问道:“赤儿,你那个姐姐,看起来,很开心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很开心的事啊,说说看。”
“是吗?姐姐她每天都很开心啊!”龙赤儿不知所谓的说着,时不时抚摸着手里的小兔。
见她如此呆板,初云忍不住用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这个糊涂虫,你姐姐确实比以前开心了很多呢,你没见到,我可是三番两次见到,她最近经常女扮男装出没于赌坊啊妓院呀这些不雅之地,当然还有各个酒楼啊,简直和一个男孩子一样。”
“你很关心我姐姐啊,是不是被姐姐迷惑了?”龙赤儿听他专心说话的样子,心里就醋意满满,眼睛瞪得老大,圆咕隆咚的看着他,一眨都不眨。
见她这么敏感,他也激动了起来,“喂喂,你干嘛这么看我,我初云才不关心她呢,今生今世,只喜欢龙赤儿一个,赤儿,我们再去玩玩。”
“不去。”龙赤儿娇嫩的说着,偏过头去,横飞他一眼,“姐姐说了,你这是……花言巧语,我才不会相信呢。”
“姐姐说?”初云不知所云,“难道你姐姐说的,比我说的都管用。”
“是……也不是。”龙赤儿彻底晕头转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