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怡仔细的看着唐若,才恭恭敬敬的笑了起来,做了一个请安的姿势,“柳怡给杜妃请安了,杜妃在宫中可好,据说皇上是很喜欢杜妃的。”
“公主说笑了,就请公主看在本宫的面子上,放了那个无辜的宫女吧!”唐若也向她回敬了一礼。
柳怡趣笑一声,“呵呵,杜妃虽然受宠,这个宫女不是您宫中的吧!况且她只是一个宫女,问问,这宫中的人,谁人不知,我柳怡虽然整日以嬉笑顽童之面存在着,但,眼里,就是容不得一粒沙子,这个宫女,真是撞上了电线杆,自找苦吃,今日,谁都莫要对她说情。”
唐若一惊,这……这个公主,竟说……电线杆?不会是自己在做梦吧,但是那三个字在这个时代,却敏感的存在着,试问:“公主,是从何处来?电线杆,可是,未来才发明的,公主到底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柳怡听出她这句话里,隐藏着另一种意思,但是,碍于面子,便先不将疑问说出来,只是一个甩眼向身边的侍卫,那宫女便被带走了。
“公主准备怎么样对这个女孩?”唐若见人已经抬走,便别无它法,只求她能平安。
柳怡怪笑一声,用手拍上唐若的肩膀,将那上面残留的树叶,一拍而净,把身子贴近了那肩头,锋利的语调,刺人的气息,如电钻一般刺入唐若的每一寸肌肤,“杜妃可知,这乱葬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就让本公主来解释给杜妃听吧!也好让杜妃熟悉一下这个皇宫。”
“乱葬岗,位于后宫后,荒凉连山之上,那里,字面意思,当然是一些犯了宫规的下人和妃嫔们的尸体,被抛于那山上,发出阵阵恶心的味道,白骨连天,堆得高得不得了。”
还好,皇上去年命人在那山上种上了花朵,那花香才勉强压制住了那种腐腐的味道,这凡是押去乱葬岗中的宫女,先是……五马分尸,然后装起来,由大胆的奴才们,爬到那座山上去,将袋中的碎尸,一点一点的撒下,直到尸骨全都撒完,才罢了!“
听得唐若胃内一阵恶心,脸上就已经有变色,她迅速退后离开柳怡,抱着肚子朝一边猛吐了起来,原本跪坐在地的龙合竟听得晕了过去……
“哈哈哈,胆子还真是小。”柳怡长朗一笑,甩袖转身,说了一句,“我们走,喂,今天本公主还没有玩够,你可不能走。”
“是是是,公主说的极是。”太监狗里狗气的跟了上去。
“咚咚咚咚……晃铛。”唐若手中的茶杯连连颤抖过后,一抛向前,碎落一地。
清芙连忙过来拉住她的手来检查道:“让清芙看看,有没有烫伤。”
唐若连连摇头,突然,泪水就砰然而出,两行泪水迅速流淌过她的脸颊,瞬间,眼里一抹伤心,扑的一下,抱住站在身边的清芙,越来越紧,甚至于将头全然埋入她的怀抱之中,阵阵泣鸣断断续续。
“主子!”清芙声音渐渐放弱,双手安抚般的轻拍她的肩背,“清芙知道,主子今天被吓到了,如果觉得伤心,那就哭出来吧,哭过了,再遇见像这样的事情,那便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人总是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罢了。”
自回到百寂宫中,唐若便再也提不起精神来,脑中耳旁,皆是公主所说的字字句句,还有那个被无情夺去生命的宫女,至于那个乱葬岗,更是畏惧之甚,怎叫她这样一个还未踏入社会的女学生来面对这样的事情。
唐若在清芙怀中哭诉着说:“清芙,我想家了,想回家了,这里的人,难道都不知道人命可贵,竟能这样践踏生命,手法如此之狠毒。”
“主子,身在宫中,命便已经不是自己的命了,随时准备着死亡,随时都胆战心惊着,不过清芙不怕,因为清芙根本不怕那个,所以,对任何事情都看得很宽心,也就不会像主子这样,心里藏着很多伤心的事情,可能,清芙经历的和主子经历的,不一样吧!”
“清芙,你不能离开我,千万不能,死都不能。”
“有生之年,清芙永远追随主子,主子到哪里,清芙便到哪里。”
唐若这才从她的怀里出来,用手帕擦了擦眼下的泪水,抬起泪盈盈的双目,诚恳的说:“谢谢你,清芙一辈子都是我的好姐妹。”
两人对视欢笑,双手紧紧相牵,清芙是她进宫以来,第一个认识的女子,也是很投眼缘的一个,皇宫深深,也只怕,只有她,才是真心对待自己,因此,她在心中早已承诺,若是有自己一日,便有她一日……
转瞬间,唐若似乎想起了什么,问:“清芙,龙妃怎么样了,有没有叫太医过去看。”
清芙答道:“主子放心,太医去了,说是没有大碍,只是心神不宁,受了惊吓而已,只要好好调养,自会好起来的。”
“通知了皇上么?”唐若心想,毕竟是妃子受惊,后宫之中的妃嫔不多,这样的事,皇上一定不会不上心。
“通知了,只是皇上他,不肯去,说是有太医就可,不必亲自去看,倒是还说……”
“还说什么?”唐若急了,清芙这样吞吞吐吐的。
“说,既然是公主做的,那么,不便去看,公主也是玩玩而已,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是……是龙妃自己惹出来的病,也就没有必要去浪费时间在她的身上。”
“这话什么意思?”唐若积压心中的火苗,尽量不让它表于颜面,“难道他要一辈子都不理龙妃么?尚未见面,就已经将她封杀掉了么。”
唐若心里何尝不知道,这样一番话,可是在替她自己的情敌说话啊,若是搁在现代,她早就怀疑自己脑袋是不是坏掉了,当她说这句话时,身边的清芙也是一阵惊愕。
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堆愚蠢的话,立马封口不再说下去了。
风流尘叶纷飞起落于王府门前,显得落寞萧条,初云将看门的侍卫谴走,自己则在这门前呆呆树立了好几天,为的就是,希望能见到皇上来,若是皇上还有一点兄弟之情的话。
只可惜,除了龙赤儿和她姐姐来过外,就别无他人,敢在这个时候来看望王爷,王爷一定心若凉骨,寒得很。
想到此处,初云干脆坐在门前阶梯之上,取出笛子,幽然的吹一曲伤意之曲……
听到门前传来的曲声,刚从王爷房里出来的晚夏似懂音律一般,眼里,尽显忧愁,慢步朝着门口而去。
曲毕。
早已站在初云身后的晚夏叹了一息,走到他身边,也坐下了阶梯。
今天的风,比平常大了,看着这王府门前,尽是落叶飞扬,尘土染气,他们的头发也迎风乱舞,遮住了两张同样表情的面孔。
“皇上是不会来的,如果他,还能念及这份兄弟情义,那么,当初,就不会下那么重的手,对以前的云沁公主是如此,现在,对王爷也是如此,所以,不要这么傻了。”晚夏拍拍他的肩膀,一番感慨。
初云沉笑着,问:“王爷怎么样了?这几天,他都没怎么讲话,也不太吃什么,亏得我们将汤药和食物硬塞在王爷嘴里,要不然,王爷恐怕连一天都熬不过。”
“王爷这是,在折磨自己,我跟王爷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在此守着,为的就是看见那个人,而王爷,又何尝不是。”晚夏的声音渐渐抵哑了下来,眼边早已红彤彤,暖湿湿的。
初云摇摇头,咬咬牙,眼里拂过一丝鲜红,“王爷,还是对皇上抱有一线希望的,也许,王爷根本就不想去夺这个皇位,只是有一些疑团还未解开,想知道一些真相而已,心里,时常期望,结果,不会有那么糟。”
“希望王爷能想得通。”晚夏仰望着天边一朵朵云彩,勉为其难一笑,“何时,我也能无忧无虑,离开这些纷纷扰扰。”
这时,在那清沙漫尘中,不远处的转角路口上,突然出现两个身影,初一看是一男一女,他们几乎是跑着过来的,就直接踏上了王府的阶梯。
那女子穿着不凡,一副花容月色,笑得十分可人,而在她身后的男子,一看便是奴才的样子,一定是某大户人家的千金。
但是,这一主一仆,来王府是做什么,初云和晚夏都不曾见过他们。
他们迅速站起,正想问来人点什么,可是,那姑娘就好似熟门熟路一般,明明初云和晚夏这么大的两个人坐在门前,还身佩着长剑,一看便知是王府中人,她竟看都不看,直接走了进去。
“姑娘,请止步。”待到初云和晚夏站起时,她们便已经进了王府。
柳怡刚进门,初云和晚夏便轻功一跃,飞到她的面前,两柄剑横在她的面前,依然道:“姑娘请止步。”
对于初云来说,晚夏则显得更加野蛮,出口便是:“这位姑娘,闯王府,可是罪名不小,劝姑娘还是不要鲁莽行事的好。”
初云见面前这位姑娘,长得貌美如花,穿着一身正装,真是无法让人将“闯”字与她联系到一起,于是朝着身边的晚夏小声的呵斥道:“我的小晚夏,不要对一个这么美丽的姑娘说这样的话,会吓到人家的,况且,她哪里像是来闯王府的,你别乱说。”
“喂……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难道没有看到吗。”晚夏毫不吝啬的用手在他手臂上狠狠的一掐,“真得改掉你这个见了美女就是娘的坏习惯。”
“哇,啊——呜,你,真是个泼妇。”初云忍着痛楚,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不料,她狠狠的瞪着他,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