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对一个人上心,鬼奴想了想,亦或是很久没有人能坦然的面对他的眼睛,常年一个人的生活让他孤单了吧。
这样想着,他没有发觉,他已经自动的忽略了某人可怕的实力。鬼奴嗫嚅了好久,小心翼翼的说道:“这儿真的很危险!”
笑轻圣头也不回,像是没有听见,鬼奴又叹了一口气。
这人一路上越来越婆婆妈妈了,笑轻圣想着,她没有让他跟着,一个人也过,两个人也过,她从没觉得有找一个伙伴的必要。
跟着她,只是他的意愿,不是她带着,所以她根本就不会管他,刚开始见到他的兴趣也已经没了,这个人生生死死,七大姑八大姨都不关她的事。
她走她的独木桥也好,阳关道也好,他跟着,只要他能跟上。只不过,他这啰啰嗦嗦的,一路之上叹息声荼毒她的耳朵。
笑轻圣不喜,她粗大的神经根本就不理解到,那就叫做,关怀。笑轻圣一向很节约口水,凡是能够不说话的她绝对的闭口不言,什么口若悬河,滔滔口水四溅,她也能,不过得看人。
她一句话都不吭,轻轻的像一只白蝴蝶扑进了深绿的草丛,转眼便消失了,速度很快,鬼奴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神神秘秘的断魂山脉。
默然叹一声,断魂山脉,我又回来了。
穿过深绿的草丛,便看见一片宽阔的场地,一眼望到边,只看远处的树木都化作了一个小黑点。
黑色的灰烬,烈火焚烧的痕迹,未烧化的骨头,光秃秃黑黝黝的树桩,一地荒凉。
不过,细心的笑轻圣发现那些树桩都有一定的规律,挑起一根树枝挑掉树桩上的黑灰,便看见上面复杂的花纹,像是符咒,亦或是一些封印。
笑轻圣看见那些花纹之上还有淡淡的金色光芒流转,弱弱的就像是要熄灭的火焰。
这些东西看来也快支撑不住了。
“这是远古高级巫师布下的结界,整个断魂山脉都被封了起来,按以往的情况只有每年八月的时候,断魂山脉里爆发的巫力会冲破一次结界,不过都会有人来修复,只是今年断魂山脉不知为何巫力爆发得特别厉害,大范围的结界都被冲破,甚至来修补的巫师都被强大的巫力给反噬,爆体而忙。”鬼奴瞧着笑轻圣在观察树桩,就解释了起来。
笑轻圣仔仔细细一个一个的看了看那花纹,顿时所有的图案都印在了她的脑子里,游走了一圈后,笑轻圣忽然问道:“这火是怎么起来的?”
鬼奴伸出干枯的白骨手,只见上面一丝浓郁灰色的光芒缠绕,手掌朝地,做抓取状,立刻地上的灰烬之中就有一丝淡淡的灰色光芒像小蛇一般的缠绕到鬼奴的手上。
“这是巫师的魂火烧的,看来这里曾经出现过很多的脏东西,要不然他们不会动用魂火来少。”鬼奴答道,尔后四处望了望才说:“应该是上面派人来了。”
笑轻圣点了点头,穿过薄弱的结界,凄凉的风卷起她的衣袍,看了一眼远处黑幽幽的山脉,便一头走了去,白色的背影孤绝而挺立,一往无前,谁也拉不回来。
笑轻圣这副身体来自于断魂山脉,她并没有对所谓家乡的怀恋,但是偏偏的她老是听见来自断魂山脉深处的呼唤,那种呼唤就像是慈母在唤在天涯外的游子,日日夜夜,缠缠绵绵,不停不息。
她笑轻圣确实能忍,不过有一只苍蝇在她的耳朵边上时刻吵闹着,怎么也不舒服。
另外,她的身体似乎也对此有感应,每时每刻都有一种酸酸的,难言的苦楚在她的心头流动,这莫名的情愫搞得笑轻圣一阵郁闷。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不过她明白这不是她身体的感情,也可以说明,她还没有完全的占据这具身体的主控权,一些上一代主人残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需要清除。
她要的是绝对的自由,身心,神思,凡是限制她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所以断魂山脉她一定要去。
笑轻圣自下了决心后,速度就提到了极致,她实力本身就是诡异的强大,以至于后面鬼奴一会儿便被她给甩掉了,鬼奴在后面焦急的呼唤,笑轻圣只当是一阵风过。
眼前无数的景色闪过,雪白的身影在昏暗的森林之中穿梭,黑幽幽的地上并不是没有生命,可以看见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树叶,一些叶子绿得发黑的藤蔓像是蛇一样蜿蜒而过。
每一根藤蔓之上,散布着无数细小的花朵,里面粒粒花蕊,精致的无以复加。
花朵成五彩之色,淡淡有光彩流过,花边上略黑,那形状像是无数只眼睛。
人过风起,卷下一只趴在树枝上的小虫,恰恰的掉在花朵中间,嗖的一声,眨眼间,花朵变成了含苞欲放之姿,摇摇微风过,如美人玉立。
笑轻圣一步未停,脚不沾地,冷静的凭着自己的感觉快速的向目的进发。
这里比她开始预想的还要麻烦,一步都不能停,她知道那脚下的树叶已经腐蚀成一堆灰,只要轻轻一触碰就会烟消云散,而露出开的便是无数的细小的虫子。
她耳力极佳,树叶之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乎像是海浪般的袭来,偌大的一片森林,估计是一个虫子的海洋。
她可不想喂虫子。
一路上,笑轻圣小心再小心,敏锐的能感到树影重重中,躁动的危险,不过一切风平浪静。
如追风逐月,滴落的树浆花毒,滚下的毒虫花蛇,灰色的雾气,半点不沾身,很快,笑轻圣就置身在了一个神秘的环境里。
十多米宽的老树,盘根错节,高耸入青天,无数的藤蔓缠绕其上,树上的老疙瘩丑陋不堪,又若眼睛般瞪视着笑轻圣这个外人。
遮天蔽日,只是在一些地方漏下斑驳的光点,闪耀着,浮动着,像是开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落下的光辉斜射成一道道光柱,空气中飞舞的小虫,灰尘,闪耀出绚丽的光彩。
静,偶尔两声凄厉的鸟鸣,两边古树像是侍者,中间一条宽阔的长道路,厚厚的落叶像是地毯。
这一切都像是在迎接一个王的归来。笑轻圣面色不动的缓步走在道上,穿过了古树长道后,赫然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山穴。
目之所及,看不见山穴的左右两边,山穴入口,上下尖利的岩石如兽齿一般的突出,洞口开满了黑色的花朵,一簇又一簇,只见花不见叶,风吹花动,黑色花海流动。
山穴中一股又一股的黑气冒出,就像是火山口一般。这一切都在黑色雾气中若隐若现,阴森诡异,煞气凝重。
笑轻圣走进了黑色花海,脚上传来软软的触感,那感觉就像是踩在了一堆蛇上,笑轻圣提起一只脚,白玉莹润的脚丫子露在空中,鞋子已经完全腐蚀了。
疏散如沙的黑色颗粒物簌簌的滑落。这东西,笑轻圣认识,是蛊虫。放下脚,走,真好,到了这里她的肉连蛊虫都不吃了。进穴,一洞虚空,什么也看不见。
笑轻圣眨了眨眼,忽然看见一些星星点点的光亮从天而降,飘飘洒洒像是飘絮,又如同巨兽抖落身上的白毛,纷纷扬扬的占据了笑轻圣所有的视野。
自黑洞中冒出的凌厉的冷风刮在她的脸上,如刀割般,洞穴深处如无底洞般,无尽的黑气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脑海中的呼唤越开越响,震得笑轻圣一阵头晕目眩。
很难受,笑轻圣不适的想要后退,哪知蓦然全身都动不了,眼一凛,骤然抬头,像是被一股力量拉了进去,眼前的景象陡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云遮雾绕,海浪粼粼,浓云密布,灰光光透过雾层缝隙化作一道道光柱落在海面之上。
无光之处一片阴暗,就这样这片幽黑的海域之上到处都是光斑,随着波浪一闪一闪,像是漂浮在海面的白莲花。
然而这样的场景绝对不是美好的,浓雾之下一座海岛似展开的卧龙一般,长条条的横搁在大海之上。
浓雾尽头灰黑色的雾气与幽暗的海水像是一体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这一片天和这一片海是一个没有缝儿的球,完全的独立于天地之间。
海浪撞击狰狞的,经历的千年风吹雨打的岩石,卷起了千堆雪,轰隆一声,荡在天地之间,只觉一片凄凉。
吱——嘎呀——吱——嘎呀——像是切割金属般刺耳的尖叫,又如同是某种恐怖的怪兽被烧死前凄厉的叫喊。
嘶喊久了又似乎有一种渗人的快感,渐渐的变成了类似于小女孩的尖叫,一会儿又转变一个娇柔女人迷人的歌唱。
再过一会儿又变成了西方老巫婆桀桀的大笑,这是一种混合了剧烈痛苦和疯狂快意的迷幻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