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笑轻圣不知,如果魅姬在,她到可以问问,但,自从幽泉爆发后,他们都弄进了世外之城内,在那场,内外夹击的毁天攻击下,也不知,那些妖都活下来没。
不想这些,笑轻圣看了看手上,刚取出来的玩意——一把钥匙。刚刚在男人体内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但取出来后,就立刻变得僵硬,变成了一把钥匙状的东西。
左看右看,熟悉的感觉依然存在,笑轻圣却也看不出那是什么玩意儿。将东西捏在手里,笑轻圣瞥了一眼满手的血,看了一眼男人,暗忖,就这样走了吧,出了森林是要紧事儿。
至于这男人,关她什么事儿……她不紧不慢的走出洞口,身后的男人也就在那一刻,睁开了眼,他看着笑轻圣清冷孤绝的背影。
眼光在笑轻圣身上下转了一圈儿,忽地眼里浮现一丝满意的笑意,也是在这时候,他在心中作了一个默默的决定。东方快要破晓,一两点孤星浮在天际。
晨风带着湿润的雾气,河水缓缓的流淌,蜿蜒着向未知名的远方。笑轻圣蹲在河边,洗了洗手,也把那钥匙给洗了一边,而笑轻圣也发现这钥匙似乎更像一支眼睛。
洗去了污垢,这钥匙通体血红,晨光穿透它,一两缕血红的光投在地上。笑轻圣拿着它对天望了望,一看之下,又是一惊。钥匙虽小,却像是一个世界,透过上面眼睛似的纹路,可以看到那里面有数以万计的东西正在——战斗。
战斗,那里就像是一个血腥的杀戮修罗场。笑轻圣一下子就被那里面惨烈的厮杀给震住了,以至于在那道眼睛中射出一道血红光时,她都来不及反应。
只得看着血红光没入她的眉心。而在下一刻,她眼前的世界,轰然就发生了变化。不负责任结尾一雪白瀑布,飞流直下,似是银河落九天。
湿润的雾气,氤氲在山水之间,在轰隆隆的磅礴之声中,一座孤崖夺人眼球。瀑布千米之前,绝顶高崖一如出鞘冷剑,山风凛凛,孤清萧绝。
山崖绝高,登临便一览众山小,傲视天下。水声,风声,树翠,花红,山高,崖险,此处当真是风光绝美。此处,是千山深处,鸟飞绝,人踪灭,唯一雪衣人,懒坐绝崖之上,独对银龙瀑布,悠悠然似是在假寐。
又一白衣人翩然而至。同样雪白的衣,白衣人宽大的袖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一头墨色青丝,飘逸飞扬。白衣人望向崖边,高树上,掩映在翠绿枝叶中的发,斜阳之光,落在上面,有七彩的光华闪耀。
美丽非常,一如此头发的主人,美丽非常。白衣人辨不清面容,只见他如一团模糊的光影,朦朦胧胧不似凡人,他神情模糊,高深莫测。
不言一语,白衣人站在高数下,再不动一分。山间本就空灵的气息陡然的一变,一股似有似无的哀伤,无奈,像那山间雾气,浸透这天地每一分每一毫。
良久,重重绿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拨开,一片琉璃白渐渐呈现。白衣人朦胧的脸上,扬起了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忽地轻声道:“丫丫,好久不见,你真是越发的漂亮了。”
白衣人,声音清雅,温和,特殊的质感,犹如三月的春阳。
只闻声,便知是一绝世佳公子。
“呵——”雪衣人轻笑一声,“我今天约你来此,只问你一个问题,此问题一问,此生我们再不相见。”冷冽的声音,夹杂着淡淡瑟然,却又透着一股绝决的味道。
声落,白衣人一直望着雪衣人似笑非笑的眼光,陡然的深邃了几分。朦胧的面上,白衣人不可自抑的挑高的眉。
“什么问题?”雪衣人再轻笑,翩然从树枝上落下,直直的站在白衣人身前,盯着白人人的眼。
她空灵,冷冽的声音,悠悠道:“你……你可有喜欢过我?”
白衣人看不清的面目上,瞳孔骤然扩大。她望着他,眼眸不在似以往的高深莫测,深邃诡谲,此刻,她的眸,清亮,澄澈,像是一湾清且浅的小溪,一望可见底。
清清楚楚,那里情意,赤、裸、裸的坦诚在他眼前。白衣人袖中的手忽地捏紧。她抛开了她的骄傲,她的矜持,她疑虑,她一向都是那么的聪明,玲珑七窍心的她,对他的疑虑不是一分半点。
而如今她全部抛开。白衣人深邃的眼,一瞬不瞬的望进那双会说话的眸。透过她的眸,那里的神光,如此惑人,他不由自主的,像是被蛊惑般的想到过去的一幕幕。
娇笑的她,冷厉的她,睥睨天下的她,疯狂的她,窘迫的她,一幕又一幕……她的害怕,她的狂妄,她的悲伤,她的残忍……他忽地想到,自眼前的人到这个世界来,他可能是最了解她的人,白衣人悚然一惊,最了解她?
他何时居然了解她到如此?白衣人沉稳淡定的心,素来的强大自持,有一瞬的崩溃离析,但瞬间又恢复原样,只余下丝丝裂纹。
他犹不自知。白衣人也轻笑了一声,要多不在乎,有多不在乎的道:“没有,从来没有。”
“从前的那些话,那些事儿,都是你骗我的,都是你设计我的。”疑问的语句,肯定的语气,浓重的瑟然。
不全是。白衣人脑海中不可遏制的冒出这句话,就像是十万匹马也拉不住般,心头陡然哄闹起一种思想,告诉她实话……可到嘴边却是,“是,从来都是骗你的。”
他看见她的目光,忽地的碎裂了开来。那汪清澈见底的溪水,风暴迭起,波涛汹涌。
绝决的意味,翻滚在她的眸子里,诸多情感,一瞬齐齐涌现在那双眸子里,愤恨,哀伤,无奈,自知,心痛,怜爱……翻滚,积聚,犹如火煮油锅,积聚着无尽的危险,似乎只要一爆发,伤人亦伤己。聪明如他,敏锐如他,此刻,他知道他应该离她远远的。
被骗的她,有多愤怒,他想不到,但知道绝对不轻。而暴怒的她,有多危险,他亦知。可现实却是,他生生的不想移动,竟想到,被她打就打吧,就算是被重伤,也不要命的。
这诡异的思想,让他心惊,可他面上依旧是模模糊糊,高深莫测。他做好了承受她致命一击的准备,岂料,那双即将爆发的眸,突地平静了下来。
就像是雨后的彩虹,明媚多娇。风光霁月,一如以前的美丽,从容,不,似乎比以前更加的惑人。白衣人看着雪衣人突然的转变,心中那丝丝裂纹,不可闻的在咔咔碎裂。
雪衣人笑了,笑得一如以前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她坦然的面对白衣人,像是把心剖开给他看,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袒露心扉:“我从不后悔,我不后悔喜欢你。”
“我笑轻圣,前世未喜欢过人,别人总说我无心无情,铁打的,钢铸的,嗜血无情。”
“而今……我好高兴,我原来也是有心。”
“我原是有心,只不过,一直都在被我牢牢的封闭了,从没有人走进过,从没有人能试图打开……”
“我有心,我比任何人都还要害怕被伤害,我看似能耐寂寞,其实比谁都怕寂寞……”
“所以,我看似从容淡定,笑傲天下的生活,实则,心头有一处永远都填不满的黑洞——寂寞……”
“直到你出现了,呵呵……那样的相处,我怎么不可能喜欢上你……”
“我所珍视的,上一世,乃至这一世都遗憾的情意,你似乎都给了我,亲情,友情,爱情,百般的呵护,同生共死……”
“虽然,那一切都是一个梦……”
“可这梦好美……美到我一直都麻痹自己,自欺欺人的不愿醒来……”
雪衣人依旧在笑,眉眼弯弯,话如此的深情,眼却无一丝的湿意,她越说,眼愈发的明媚洒脱,似乎,随着她的话,那些浓厚的情意,便随着话语四散风中,飘落天涯。
散得抓都抓不住,收不回,修不复,白衣人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要炸裂开来。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你。”雪衣人长长的话语落下,那双眼依旧笑意盈盈,平静,深邃,美丽,整个人,平和,宛若清风。
白衣人脑海轰然炸开了,耳边似乎不知瀑布磅礴的怒吼,还有一些其它的声音震得他有些头晕目眩……他轻声,极力自然的道:“你不恨我?”
这人怎么如此洒脱?她居然不恨?装的?不可能!那双眼眸太过真实,她是真正的明朗,平和。
那些事,她怎能不恨?
雪衣人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轻笑,晶亮的眸子,映着他的身影,不知为何,白衣人恍然有些迷茫。
她的眼似湖,他的身影映在里面,却是飘在上湖面,沉不下,飘飘乎乎,就像是再也走不进深处……心头有一丝莫名的不快闪过。
她笑着,一字一句,轻快,清楚道:“我,不,恨,你,从以前,到现在,乃至未来,都没有。”
轰——脑中掀起十二级狂风,由不得他不信……她果然不恨。
白衣人心中震撼,但声音却是无比的镇定,“是不在乎吗?那怕——我害死了你母亲,践踏了你的骄傲,甚至以后会夺了你的命……”
“你是不在乎吗?”不在乎他,不在乎那些仇恨,可是,刚才他明明感到,她是如此的喜欢他的……雪衣人歪了歪脑袋,眨巴了一下大眼,轻声道:“你知道的,我是一缕世外的孤魂,无父无母……救你,是我自愿的,骄傲,是我自己放弃的……”
“正因为是自愿,我从来都不恨你,也不后悔。”
“更不会,拿我一贯的处事原则:犯我者杀,来对你。”
白衣人猛然的呆住了。他朦胧的面上,神色不明,雪衣人看不清,自是扬起一抹苦笑。这个男人的心,早就被上万年的时光给磨成了石头,他比她还没心。
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她忽然伸出手,白皙如玉的手穿透白衣人脸上的朦胧。她用手描绘着他脸部的轮廓,一寸一寸,仔仔细细,细细描绘,像是要刻在心头。
见白衣人犹然不言不动,她悠悠道:“就连此时,你都不愿意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
“你果然是最无无心的。”
无心……白衣人犹自心头纷乱。
他错了,他一直都看错了她。
他以为他有上万年的阅历,他以为他可以看透任何人,可终究,他还是没看透她。她居然只这样一个人。坦然的说喜欢他,坦然的剖开自己的心,潇洒的告白,坦然的放弃。不再似初见的冷冽如高山冰雪,此刻的她温润如玉,又潇洒若风。是他改变了她,还是她一直都是这样?
他知道她是那样的有智慧,天赋那样卓绝,假以时日,他必不是她的对手。抑或是同一起跑线起,他说不定也不及她。时光往后走,凭借她的隐忍和强大,她要报复,说不定,他都无法阻止。
他以为她和他从来都是一样的:有仇必报,犯我者,杀。铁血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以为,若是让她清清楚楚,的确定,他在玩弄她,那么从那一刻起,她必会和他纠缠到至死方休。
而现在,她就这样坦白,真诚的告诉他:“我不恨你。”
“从此以后,我们再不相见。”再不相见……那是不仅不报复,关于他的一切都要遗忘吗?她是那么豁达的人吗?
遗忘就遗忘吧,他不在乎。可是……为什么……心底的碎裂的声音从何处来……那揪紧的,一阵阵似是惶急,似乎无措,似是疼的莫名感觉,从何处来?
“唉……”
“你——”白衣人忽地瞪大了眼。唇上的柔软,鼻息间冷冽的香。他的心轰然的又乱了十分。
她吻了他?
为什么?
白衣人完全的呆住了,不知今夕何夕,只觉全身僵硬,脑中轰隆隆,一片空白。吻很短,很轻,就像是蝴蝶从他的唇上掠过。
可那轻盈温柔的触感,在他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久久的难以平息。
以至于,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琉璃白的倩影,从容的转身。
以至于,他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愣愣的停在空中,而不自知。
以至于,在她转身的一刻,他的真实容颜倏忽展现,那样艳惊天下,震撼世界的容貌,某人深深描绘过的容貌……也……唤不回,她的一个转身。
他呆了。
她飘然跳崖,那抹夺目的琉璃白终于消失。
她,潇洒的离去,绝决的转身,毫不拖泥带水。
他看着那片湛蓝的天空,独留白鹤东去,白云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