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暑假里又一次在大院里这样看到小庆,儿时的朋友,一个人沿着墙根在太阳下孤独地走着,低着头,落寞的只有影子为伴。不知是否要上去打招呼,太长时间的不见让陈波犹豫了,她想,他要是猛地抬起头来,如果正好碰上我的目光,这样的相遇也许最好、最自然,但他似乎也没有抬头的意思,陈波终于在故意放慢脚步时没迈动走向他的步伐,最后任那个影子掠墙而去。
如果时间再往前推5年,陈波一定会轻轻地笑着,看着小庆边走边东张西望的高大且故意扮帅的样子,等他过来打声招呼,然后听他罗里吧嗦的述说学校里的一大堆趣事;如果时间再往前推送8年,他一定会老远的喊她,笑嘻嘻跑过来,要不就一只脚蹬在脚踏车上,大声地明知故问:“哎,咱们下午几点上学来着?”
如果时间再往前推送10年,他会特霸气的对周围的小朋友说:“有我罩着,看谁敢惹你?”
陈波则不以为然的说:“切,你以为你是谁啊?”
可到底是什么让他们都有所改变了呢?
是不是那一年中学他没和她们一样考上重点,垂头丧气,而他们只顾要分享去一个新环境的惊喜,没有及时鼓励他,在他最需要朋友的时候让他形单影只了呢?
还是听说他大学时候做过很多出格的事情,在上海打过那种黑市拳,传闻还当过哪个人物的保镖,另类的过分了呢?
时间真是太神奇了,在人们各种不经意间,竟然偷偷地从身边离开,绝尘而去,只留下每年春节时才发出的感叹,又一年过去了,但人们却没有把曾经的友情时时擦拭,而是在自以为是理由的繁忙中让它慢慢模糊,以致竟然最终看不清,再也抓不到了。
于是想到岁月应该是有伤的,特别是经过了时间的堆积,经历了很多事情后,人们以为能成熟的做事,却遮盖住那些青春年少时无所顾忌的纯真。
陈波还在往事里沉浸,只听思想者最后作了总结,而王璐已经呼呼大睡了。
“思想者”不愧是思想者,结论是关于“看人要从说话做事的细节着眼往往能看到本质”的精辟论断好像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哦。这个晚上,陈波听到了cookie的很多梦话,说的最多的就是,细节决定成败。
成绩没出来的几天,稍微有些空。陈波抓紧找后备力量。别说,还真有投奔的,这天,门口说有人找。出来一看,一个又瘦又高的男生在角落怯生生的喊他。
“找我?”陈波走向他问,“那个,你是陈皮梅吗?我看过你的文章,挺喜欢的,咱们老乡会上见过,这是我画的画,听说你们文学社招人,你看我行吗?”
“哦,好啊好啊,文学社的大门永远为爱好者敞开。”陈波一看居然还是粉丝,激动地用上了套话,忙不迭的接过来,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随手翻了翻,只见本子上有好几页都是用美工笔画的卡通人物,有的还配上了对话,挺有意思的,画的不错,故事情节也吸引人,忙询问了名字,联系方式,准备留给老编审查审查。这个叫魏明的又提起了他们共同的城市J市,说他在某县某乡镇,“你呢?J市哪里?”他又问,“中区。”陈波忙又讪讪地解释:“其实我叫陈波啦。”随后眉开眼笑,“有老乡真好,以后回家有伴了!”其实她的潜台词是回家终于有劳力帮着搬行李了!
晚上陈波在电脑上抓紧时间赶写了稿子,没事了,才显身闲逛,大漠孤烟仿佛正等着她呢,马上就问上来了。
“你还在上学吗?”他也许忘了上次对话的剑拔弩张,顶着我本善良的帽子开始。
“是的,快毕业了。那你呢?”陈波想起还有一年也就实习了,在校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其实每年都能看着学哥学姐们忙碌找工作的样子,那时总觉着离自己遥远,但时光飞逝啊,不久也要加入就业大军,不禁有些怅然。
“我已经工作了。”他话依旧不多。
“你毕业于什么院校?”陈波突然挺好奇。
“军事秘密。”对方一个鬼脸。
“专业总能说吧。”陈波不死心,总想榨出点东西。
“车辆。”对方回答。很奇怪这样的专业,有点纳闷,陈波回了个疑问的表情。觉着对方也许是有意没有说全。“汽车”也容易理解啊,自己周围院校的专业也都了如指掌,一看到自己不太知道的,疑惑,就字面理解,那毕业后不得去个修理厂什么的,可他是军事院校啊。
“那你们毕业后都能有工作的地方喽?”陈波开始询问。
“根据需要分配。”对方答。
“哦,这么好,我们毕业后要自己找活干。”陈波想想即将面临学哥学姐们忙碌的找工作生涯,自己也快要踏入他们的行列,不禁对这样毕业即有地方去的羡慕异常。
“看你怎么想,我们也许就呆在这里了,一般也动不了。”对方说。
“那也不错啊,总比满世界找强吧?”陈波想到他们有张长城上的合影,于是就突然有了个主意,说个话这么藏着掖着,干脆自己查一下他在哪个学校毕业不就得了。于是,她一边拉开架势聊着一边在百度上搜索军事院校,出现了几个,看校名只要和他专业有关的,就一个个打开,果然,有个学校专业配置中有他说的那个专业。哼哼,不说,我也能知道,陈波想。还好,对方看不到她得意的表情,否则看到这边陈波笑得像个刚拿到大萝卜的小兔子一样还不气的牙根痒。
“我知道你在哪个学校了。”陈波有了胜利者的豪气。
“哦?”对方一个惊讶的表情,“说说看。”
“军事秘密,不能告诉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其实陈波还有个想法是:猜对猜不对的对方都不好回答,算了,理解你们的保密规定,就让我们之间的谈话朦胧些吧。
对方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们职业特殊,有些事不能随便说。”他解释道。
“放心,不会作对你不利的事,我可是好公民。”陈波想开句玩笑。
“那可不好说。”对方竟然回了这么一句。陈波气坏了,正想回个打脑袋的头像,“和你开玩笑的。”对方马上来了一句,好像心知肚明岔开话题。“你晚上不自习?”“刚考完试,你呢,也很闲啊。”“哦,我在外面培训,晚上没事。平时工作很忙的”陈波想把谈话主动权掌握子自己手中,于是发问,“你以后都会在部队发展吗?”
“应该是的。”
“那你的未来目标是什么?”陈波继续追问。
“师团级吧。”
“哦,我对你们军衔也不是很懂,官应该很大吧?”陈波笑嘻嘻得问。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啊,其实这都不好说,部队人才太多了,我只是普通的一员。”
“那你管着多少人?”
“40。”
“不错嘛,快赶上一个班了。”
“比班长官可大多了。”对方曲解了陈波的意思,其实她知道,一般军事院校毕业都是副连级,中尉军衔,刚分去也就是个小排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