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波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妈妈和姐姐照例一通数落,埋怨她不经常给家里联系,“冤枉啊,我真的很忙。”陈波忙把自己最近的作息时间给家人复述一遍,“职称考试在即,我都忙的脚不沾地了。”这边刚一解释,那边则又换成了嘘寒问暖,哎,可怜天下父母心那。
我的电话费啊,陈波看着时间的秒字在一个个蹦,不禁心疼,慰问电要果断的掐断了,忙趁着一个停顿,让姐姐叫来了爸爸,谈起了公司的人际关系。在陈波看来,爸爸就像大山一样有力,什么事情到了他那里,总有理性的解决办法。
这边父亲听完她的叙述,沉默了一会,娓娓道来,首先这个事情不可怕。随着企业发展的壮大,内部帮派的存在就成为了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因为企业是以人和利益为基础的,只要有人和利益,就一定会存在帮派,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现在越是规模较大的公司,帮派的现象越严重,也因此成为了“公司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很多大公司都依靠这种帮派之争来维持运转,因为当政的帮派为了保住地位,总是要努力工作的,而另外的帮派要获得利益,也要据理力争,以寻找机会。理解到它是客观存在,也就要想方设法适应它。
最后父亲只送给她几个字:凡事不卑不亢,做好自己。因为曾仕强先生讲过“修己安人。”这要看你是否有真本事,如果你有实力,什么样的帮派都不用怕,那么你就要放宽心态,只做好你该做的事。陈波暗暗记下了。
下班的时候,潘铮如约前来邀请小魏、陈波两个去吃晚饭。看到潘铮,陈波觉得他现在一改灰太狼的摸样,摇身变成了喜洋洋,像欢乐的源泉了,走到哪里就把把幽默带到那里。比如前几日他又来报销,陈波照例把点好的钱递给他,他看都没看,顺手放进了自己钱包。
“哎,钱要当面点一下?少了不负责啊。”陈波忙提醒,“还能信不过师父?少了我认,多了就当给的小费。”他满不在乎的说。
“什么师父?”小魏不解的问。
“你不是取经之人,就不要问了,说了也不明白。”潘铮懒洋洋的回答。
“取经之人?”小魏更不明白了。
“前途取经多艰险,八戒保你一路行啊。”说完看了陈波一眼,转身走了。
由于临近考试,补习班的课早已结束,陈波转战在宿舍复习。吃饭要占去至少两个小时的时间,陈波心中暗想,算了,就算时间宝贵,答应了人家的事,总不能节约在这里,去吧。
小魏的家是本地的,就住在离公司不远的市区某地,平时坐公车上下班。陈波注意到,今天她穿了件新衣服,美美的化了漂亮的妆容,打扮的花枝招展,嘿嘿,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陈波心里暗笑说。
陈波让小魏坐到了副驾,自己则去后排,用她自己的话说,这后面空间多大,坐着舒服。一路上小魏很兴奋,总是不断地扯起话头扭向潘铮问这问那,潘铮似乎注意力总在驾驶上,偶尔回答一两句。
车子驶向一个偏僻的道路,拐了几个弯,在一家店门口停下,陈波注意到,这里虽然街道不宽,但周围环境很优美,高大的树木在夜风中飞舞,在月色和霓虹灯下婆娑迷离。
店面不大,门口干净整洁,有点江南水乡的特色,秀气的门脸,夜色中,仿佛一个娇羞的少女,在等待归家的主人。
潘铮轻车熟路的把她们带到一个包间,安排座位,陈波刻意让小魏挨着潘铮坐,自己则靠近小魏。潘铮抬眼看了一眼她,似乎若有所思,发现陈波低着头,并没在意,很自然的样子,就不由得在嘴边扯起的一个笑容,不再说话。
潘铮安排了茶水,把菜谱放在她俩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陈波推给小魏,“你点吧,我都不太知道。”
这是实话,陈波自觉内地人士,乍一来到这个光线陆离的南方前沿城市,总觉得自己好多事情都跟不上趟,不由得自己暗自评价,落伍了,土老帽了。
小魏点了条清蒸桂鱼,油闷大虾,苦瓜焖鸡蛋,盐水菜心后,潘铮又让陈波先点,陈波摆手:“真的,我随便。再说不少了,咱们这几个人够了,吃不了。”
潘铮看了她一眼,拿起菜谱,又加了个沙井鲜蚝,对陈波说:“这是这里的特色菜,你在北方可能没吃过,尝一下。”又让服务员开了瓶红酒。
吃的时候陈波只顾闷头吃,总觉得一抬头就能感受到来自小魏那边的频频放射的爱慕的电火花,感觉这种时候自己真是电灯泡,还是只管饱口福好。怎奈低头时总有筷子把可口的菜夹道自己碗里,陈波抬头,迎面看到潘铮的明亮目光,尴尬的不行:“自己来,自己来。”
小魏好像也向她这边看,陈波一着急,不小心卡了个小刺,顿时手毛脚乱的夹了几口菜,看到另外两位都朝她看,只得讪讪地解释:“这菜真的挺好吃的。”
这顿饭终于在陈波的大吃和小魏频频示意但始终没激起浪花中结束了,回程路上三人各怀心思,话都不多。
潘铮把小魏送回家后,开着车送陈波。一路上沉着脸,没有一句话。陈波小心的侧脸瞄了瞄,不知什么地方又得罪了这位爷,暗自回想整个就餐过程,没有啊。
到了宿舍门口,潘铮却没有让陈波下车的意思,等在车上不语。陈波觉着还是自己首先打破僵局,就有礼貌的道了别,然后推开车门下车自己走。
没想到那人蹬蹬的赶上来,眼见得陈波马上拐进楼道,突然大喊:“你给我站住!我警告你,以后不要给我瞎点什么鸳鸯谱!”
陈波被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原来是这样,可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啊,再说小魏不挺好的,于是就回首看着他说:“小魏喜欢你不是一两天了,你怎么就不能喜欢她一下。要是不愿意就算,干嘛发这么大火?”
“你除了傻乎乎的做你那笨红娘婆还懂什么!”他吼了一嗓子,很生气的拧紧眉毛,瞪起了眼睛,胸膛也剧烈的一起一伏,手抬了起来,陈波紧张的后退了一步,这时他看到了陈波好像受到惊吓的样子,忙把手垂下,却突然泄了气,没精打采的地又说:
“哎,算了,指望你觉悟也不太可能,给我两分钟,我有几句话对给你说。”
陈波突然觉着这句话信息量很大,有什么话说,还占用两分钟时间?这时候心跳莫名的加速,心里有个声音明白的在敲击,莫非是要给我表白?顿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太像啊,我也太自作多情了。可不是这个原因那会是什么?陈波突然莫名的心慌,眼看他就要走过来,忽觉危险系数大增,忙大声制止:“站那儿别动,不要乱说话!”
对方愣住,停下脚步,茫然的看过来。
“那个,我过两天还要考试呢,是朋友的话就不要乱说话,你要是说了不该说的,就会影响到我情绪,到时候就会发挥不好,就会全盘考砸了,就会明年再重考,就会影响我的人生计划……”陈波忙不迭的一口气不停的说下去,滔滔不绝,理由充分,但抬眼却碰到潘铮看过来的奇怪的眼神,顿觉口感舌燥,不自觉的闭了口,忽然就没词了。
潘铮好像很无奈的上下打量陈波,表情是似笑非笑,陈波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会走过来,没想到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陈波,好像不认识一般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像端详一个到手的猎物,陈波有些发毛,觉着他已研究透她了她的心思一样,就这样,月色下两个影子在只差两步的距离下静立,哎,时间过得可真慢啊,但是还好,最后,他什么也没说,终于低头走开了。
耶!陈波像遇到大赦一样长出一口气,终于挨过去了,可马上愁绪又涌上来,明天他要是还继续这样,我该怎么办?
说来也怪,潘铮在后面几天果然没在陈波面前出现过,在公司其他部门也没见到过他的身影,小魏好像提过一句,他出差了,要半个月才能回来。陈波放下心来,警报暂时解除,职称考试到了最后冲刺阶段,那就好好准备吧。
可小魏有些不高兴,总有事没事的盯着陈波看,复习资料在她面前就像空气一样。陈波从习题堆里抬起头,发现小魏又在研究她,忍不住问:“怎么了?阿英姐?你的模拟题做完了吗?我这次才刚到70分哎,老师说,怎么也得做到85以上才有把握过呢。”
“我都没怎么做,再看一遍书吧。做题太费脑子了,时间紧,我不想做题了。”小魏慢吞吞的说。
“可辅导老师说最好把最后冲刺这几套卷子做一下,也算熟悉考试题型,还能从中间找到复习中的薄弱点,查缺补漏。”
“也就你把这职称考这么当回事,我妈说了,女孩子嘛,学得好干得好都不如嫁得好。”小魏不以为然。
哦,原来是这样,可怎样才能算嫁得好呢?首先应该是幸福吧。衣食无忧是幸福,相亲相爱也是幸福,家人健康也是幸福,当然还有很多很多。要是我,就把后两者放在前面,毕竟衣食无忧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创造出来。只有这样,才能活得快乐安心。
可经济条件也是不可少的,刚开始只要能过得去就行。如果只追求前者的话,自己又凭什么得到呢。大部分人并不拥有出众的外表,过人的智慧,那就不可能得到廉价的财富。即使一时拥有,也不会天长地久。所以,作为普通人的我,还是慢慢努力比较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