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说正经的,你爷爷病情怎样了?医生说何时能出院?”陈波着急换个话题。
“快了,再有几天,可到那时候我也该归队了。”他不无惆怅。
“你也要注意休息啊,一定没日没夜的陪床了吧?看嗓子哑的。”陈波有些心疼。
“嘿嘿,听见你的声音什么事也没了,乖乖地,保重啊。”想到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刘骁依依不舍得挂断了电话。
其实陈波不知道,刘骁这边经历了多少考验。
那天他坐当晚的飞机回到家后,爷爷已经被送入医院住院了,他没顾的吃一口就直奔医院,虽然医院说还是老毛病,但这次他老人家犯的比较重。
说起刘骁的爷爷,话就长了,也算个老革命了,虽然没上过战场,当年是民兵队长,年轻时在淮海战役就积极支前,有次在积极抢救伤员中,被爆开的炸弹击中,胸前嵌入了块弹片,伤到了肺,当时医疗条件不好,简单处理后又投入了战斗,一直没取出,后来就落下病根了。后来每年变天都会发炎,可因为家里不富裕,一直没有得到好好治疗。
从小爷爷就疼爱刘骁,名字还是他给起的,希望他骁勇威猛,长大能成为解放军的一员,报效国家,后来刘骁如愿上了军校,他懂事,每月仅有的几百元津贴大部分寄回了家,给爷爷看病抓药。后来分配了,部队虽然离家不算太远,但作为现役军人,也是不能随便回家的。休假一次来去匆匆的,平时家里人都十分想念,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刘骁只能多寄一些钱来聊表寸心。
其实老人家还是有自己想法的,虽然大孙子不能尽孝床前,但不知自己老骨头还能支撑几年,他很希望在自己生前能亲手抱上重孙子,中国老辈人,家庭观念都重,刘骁也知道老人家的心事,但在部队这么封闭的环境,媳妇哪这么容易就找到的,再说自己刚到部队,一切事情都需要锻炼学习,所以每次电话爷爷问到这个问题,刘骁总是笑嘻嘻的说:“找着呢,您放心,下次探亲准给您带个孙媳妇回去。”也就是宽慰一下老人的心。
爷爷自个有想法,部队不好找,我们还不能替他张罗一个,等他探亲时看看不就成了,几经观察,他终于喵中了村头老谢家的闺女。这女娃,人长得水灵,能干,还善良热心肠,现在正在镇上的工厂里打工,托媒人一说,人家看了照片,挺满意,就等这次探亲相看一下呢。
没想到前一阵给他说,刘骁就急了,说找的时候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我已经找到了,还给家人看了陈波照片,说别耽误了人家这边的姑娘,让给退回去呢。
爷爷不以为然,孙子找的是不错,大学生,还是个城市娃,但是不能马上结婚啊,现在还去了南方,地图上一看,乖乖,这么远,得坐多长时间的车才能来家里看一下,还有,听他们的计划,结婚还早,那我还要等几年才能抱上重孙子,到时候这把老骨头都不知在不在了。不行,这边姑娘我得留着,说不定一见了面骁儿就同意了呢。
正当老人家喜滋滋盼着孙子探亲回来,天气一个变化,老人家又病倒了,这次自感病情来势汹汹,所以刘骁一进门,就把相亲的事说了。
刘骁急了,说:“都说找到了,这辈子就她了,怎么还给我张罗,不看!”说完一拧脖子,就是不去。
老爷子也是个倔脾气:“让你去见见就见见,都给人说好了,相不中再另说啊。”家里爷爷说一不二,其他人也说不上话。
可刘骁就是不去,老爷子一下就火了,喘的更厉害,刘骁害怕了,忙上来一阵宽慰,爷爷转头不理。
老爷子犟脾气一上来,气的药也不吃,哪管刘骁日夜陪护,左右劝解,逼得没法,刘骁跪下,说其他事都好商量,这件事真的不行,老爷子一看,心就软了,说爷爷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你那么喜欢的姑娘,我也不忍心拆散,但是孩子,世界上的事都没有个绝对,你就能保证离这么远,过上三五年,她还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我觉得会,她是一个好女孩,我相信她。”刘骁一脸坚定。
“呵呵,傻小子,爷爷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这样吧,你打通电话,我和她说两句。”于是就有了上面陈波和爷爷的通话。
通完电话,爷爷沉默了一会说:“也罢,既然是你喜欢,爷爷也不逼你了,只是你年龄也不小了,看看你那些同学,早都抱上娃了,你们好好商量,不要让爷爷等得太久,你看,爷爷还能撑多久?”
“爷爷,别瞎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刘骁眼圈红了。
哎,派派,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你自己一个人在南方,肯定也会遇到很多不顺吧,我怎能再把这么烦心的事告诉你,我是男人,就让所有的难事我一个人扛,所有的风雨我一个人担吧。刘骁在返回的路上默默地想。
想念一个人,不一定要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了他的声音,也许就是另一回事。想像中的一切,往往比现实稍微美好一点。想念中的那个人,也比现实稍微温暖一点。思念好像是很遥远的一回事,有时却偏偏比现实亲近一点。
“老马,你给我点力量吧,我在这边呆的都快坚持不下去了。”陈波在这边拨通马钰的电话时话语无奈。
“怎么了?未来光荣的军嫂,理解、忍耐、奉献应该永远是你坚定思想武器吗?怎么,这才多半年的时间就熬不住了,想兵哥哥了?”马钰在电话那边调侃。
“哎,哪里,主要是想你们,我远方的同窗们,你看,我在祖国的南方忙着建功立业,没想到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一晃二百多天过去了,昨天一照镜子,发现南方的暖风吹皱了我思念的皱纹,头发也随之憔悴了不少。”陈波这边犯贫。
“得了吧,发个感慨还忘不了穷拽文艺,怎么不说你独自在前沿城市过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享受生活,还能想起姐几个谁来?”马钰不屑的揭穿她。
“真的真的,向毛爷爷保证,老马,我特别想念你们,也不知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你离得近,没准还能碰到她们几个,我只能通过明月寄相思,给我通报一下她们的情况呗。”
“这倒是,我呢,留校考研,顺利通过,现在读金融专业,还是那个熟悉的学校,我过得挺踏实的。”马钰说。
“哦,以后要当未来的银行家啊,好啊,那,王璐呢?发财了吧?”陈波又问。
“她啊,整天忙得七荤八素,网店生意挺好,就是很忙,这不,前两天还是我硬拉她来吃了顿饭,饭桌上还是信息不断,照这样下去,真的要变成我们中间第一富婆了。”
“哎,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平子现在可是幸福小女人,下个月要结婚,婚纱照发给我了,一会我给你发过去看看。”马钰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告诉。
“这么快,还是那个娃娃亲吗?”陈波忙问。
“是啊,平子就业挺顺利,好像在哪个银行的储蓄所工作,还是男方的父母帮的忙,上班没多久,人家男方就把结婚提到日程上来了,平子也说了,什么是浪漫啊,平淡也挺好。最主要的是那个李毅对她好,什么都顺着她,他家也拿她当个宝,哎,现在看来,什么东西都不能一慨而论,貌似穿着封建外衣的“娃娃亲”其实也挺幸福。”马钰感慨。
“梅子布丁呢?工作也找好了吧?”陈波又问。
“也就她俩个联系少点,不过听说布丁工作应该没啥问题,她老妈是她们那个城市的一个人物,什么区的主任,给她安排的挺好。梅子可能还跟着男朋友走四方的吧。”马钰接着说。
“对了,你还记得青炫吗?几个月前他的乐队来我们这个城市演出,我还去看了。”陈波想起来又说。
“哦,见面了吗?当时在学校我们都看出他对你有意思,否则那么卖力的教我们吉他,其实青炫也不错啊,偶像歌手,可你怎么不感冒?”马钰好奇的问。
“没见成。他是有故事的人,还挺刻骨铭心的,我猜没人会真正走进他的世界,再说了,这种艺术人士,对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来说,咱们趁早还是退避三舍吧,再说,玩命同志还在他前面呢。”陈波说。
“对了,你和你那中尉哥哥谈的怎样了?平时就靠电话联系吗?”马钰又问。
“可不呗,他又不能轻易出来,哎,老马,我算是深有体会了,这世界上什么最苦?相思最苦啊。不过前几天他趁探亲来了S市一趟,可满打满算也就一天之间,后来他家人病了又急匆匆的回家了。”陈波遗憾的告诉。
“也就一天时间,老实交代,你们到什么程度了?”马钰电话那端不怀好意的问。
“哎,我说顾问,思想不纯洁了吧?人家坐火车来的,累个半死,还能怎样?最多亲密接触一下下。”陈波没好气的。
“呵呵,知道你是小清新,但是你们这经常不见面,也不像个正常恋人样。哎,就靠精神力量维系,说实在的,我还挺佩服你的。”
“这不也没办法吗?就想着能混出点成绩来,最后还得去他的城市。”陈波一说这个就黯然。最后还是马钰劝慰一把。
晚上,陈波在桌前一张张看电脑里马钰传来的瓶子的婚纱照,照片里平子幸福的笑着,完全看不出在校时看到李毅时的不耐烦,新郎更是一张幸福的摸样,站在一台车前,看那样子还没平子高,可那又怎样,陈波不由得感慨,对很多人来说,幸福不是身上的绫罗绸缎、身处的厅堂华宅,也不是他们身边的崭新轿车,而是脸上遮掩不住的微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