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下午,S城简直成了空城一座,陈波在马路上漫无目得的游荡,好多店铺关了门,门面上贴上了恭喜发财的红字,陈波只在超市买了点肉馅,白菜,零食,准备回去包饺子,不管怎样,过好一个人的节日。
电视开得很大,这样就能在屋里忙碌的时候随时听到喜庆的声音了,屋里就不那么空旷了。中午睡了一小觉,现在精神百倍。按照以往在家包饺子的路数,陈波调好了馅,开始和面,头疼这个,但是还要硬着头皮来,好在自己吃,不用很多,正在手忙脚乱之间,结果还是没弄好,要是妈妈在就好了,想着想着,不由得低下两滴泪来,盲目的揉着面。
猛听得咚咚的敲门声,谁啊?一个人在家,还真有点害怕。陈波小心地从门的猫眼里看,被一束鲜花覆盖,一点也看不清,犹豫间,敲门更急了,陈波只好拉开门,“噔噔噔噔,师傅,八戒化斋回来了,诺,先给这个,提前祝你新春快乐!”话音刚落,一束鲜花直接要触到陈波的脸上了,诧异间,潘铮笑脸从花后面露了出来,“吆,掉金豆了?”潘铮仔细地查看着陈波的脸,“才没有。”陈波偷偷擦去一滴泪水,故作笑颜。
“还嘴硬,看看,我早来会就好了。”说完不由分说的板着陈波的肩膀直视她的脸,轻轻划去了没擦干的泪痕。
“干嘛?”陈波躲闪,因为看到了门后面谭勇笑嘻嘻的面庞。
“我知道你没走成,这不,前来拯救你孤独的灵魂,走吧,和我们一起过节去。”潘铮相邀。
“不用,我一个人也行。”陈波还是拒绝。
“嗬,让我来看看一个人的节日,别说,还挺丰盛,不错,会的不少。”潘铮不听她的,径自走进屋看到了陈波自己在准备年夜饭,边看边啧啧称赞。“不过还是人多了好,一起吧,到我家去,热闹。”
“不想跟你一起去,我……”陈波欲言又止,心想,我们没那么熟好不好。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不是坏人,勇子也不是,还有这位更不是。”话音刚落,黄姐从谭勇后面走出来,笑着面对陈波惊奇的样子。
“想不到吧?告诉你,黄姐是勇子的远房表姐,他们都算是有海外关系的人,这个春节在大陆也是孤苦伶仃,都被我收容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看到黄姐,陈波一阵兴奋,忙跑过去拉着她的胳膊,她忽然又想起来,望着摊了一桌的食品,“那我的饺子怎么办?”
“好办,都带着,等会一起吃。”说完和谭勇两个七手八脚,把陈波的东西一收,放进塑料袋,往车里一塞,然后落锁走人。
一桌子的菜,陈波后来包的饺子倒成了配菜。黄姐很会做饭,大部分的菜都是她做的,潘铮和谭勇也会点,这不,他自告奋勇做的牛柳看着很有食欲,“珍惜吧,这年头,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的男人最奇缺了。”潘铮在厨房一边做菜,一边仿佛在自言自语的发着感慨。
“呵呵。”谭勇和黄姐相互看了看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年夜饭得了,开吃吧。别忙,还有一项,放鞭。
“走,带你放鞭去。”潘铮过来喊陈波。
“不去,我怕响。”
“整天冲我横,还以为是侠女,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么胆小。”潘铮嗤之以鼻。
“谁怕了,把烟点着,我去放。”陈波怕激,潘铮笑起来,拿了支烟点着,递给了她。一时间陈波有些恍惚,从点烟的姿势上,仿佛看到了玩命同志,他抽烟的样子就很好看,尽管陈波很反感烟味,但玩命同志好像早就知道这一点,从来不当着她面抽,只在一次陈波离开的档口抽了支,恰巧被看见,就问什么时候学的。
他当时的解释是,其实我也不抽的,在军校学的,训练和学习后真的很寂寞很累,大家挤在一起一人一口的抽,说着话很解乏,兄弟情深,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后来就戒不掉了。
片刻的恍惚,好像被潘铮看透一般,他气呼呼的把烟往陈波手里一塞,“点那挂最长的,放完回来再吃饭。”说完扭头就走。
“哎,回来,你还没告诉我点哪头呢?”陈波望着他的背影跺脚。
“自己想办法。”他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自己就自己,没有你我也会放。陈波终于找到了头,烟头吹了吹,看到了红的光亮,急忙点到了鞭炮上,耳边马上传来震耳的响声,陈波捂着耳朵落荒而逃。
一边吃一边看春晚,家的感觉找到了,只是这种感觉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在异乡,几个天南海北的年轻人,怀着各自对未来的憧憬,聚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聊着,吃着,外面寒风吹起,屋内温暖如春。
吃完了饭,晚会也看得差不多了,看着时钟,潘铮让大家穿好衣服,对陈波说:“带你到山上敲钟去。”
“远吗?”陈波对这个习俗很惊奇,在自己家乡,这个点差不多要睡觉了。
“不远,去到就知道了,很多人的,不敲钟不许愿来年怎么能好呢?”
山上果然人潮涌动,令人惊奇的是,很多老年人也在这里不知疲倦的守候,零点的脚步在“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的呼声中终于到来了,大钟被很多人一起敲响,洪亮的声音在夜色中传播的很远。
“许了个什么愿?”黑暗中,陈波被潘铮拉着,走在下山的路上,听见他悄悄地问。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陈波没理他的问话,而是自顾自的问心里憋着很久的问题。
“你说呢?傻瓜。我心甘情愿。”
“可你喜欢我什么呢?我土,执拗,有时候不可理喻,还老是和你对着干。”陈波把潘铮平时气急评论她的话都搬了出来。
“全部。”潘铮头也不抬的说。
“可你知道我有……”
“我知道,只问一句,如果没有他你会不会选我?”
“不知道……”夜色里的风吹来,陈波的话被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里。
天空中各色礼花绽放的声音不觉入耳,把整个城市上空布置成了五颜六色不夜的天宫,陈波长时间的仰望绚烂的景色,思绪飞扬,家乡的夜空应该也是如此璀璨,不知此刻的家里还是一样热闹吗,爸妈是否也守在电视机旁看春晚,听零点钟声。记得以前在家的时候,零点以后,妈妈总还要再下一波饺子,说多少要吃几个,权当夜宵,爸爸总不让她们守夜,吃完就催促休息了。
回去已经快凌晨零点,“女士们,一起守夜吗?”潘铮笑嘻嘻的邀请,黄姐和陈波同时摇头。
“呵呵。”看着她俩哈欠连天的样子,谭勇也乐,冲着潘铮说:“那咱们还像小时候那样,一起吧?”
“好嘞,多少年没这样过了,我们也找找以前的影子。”潘铮在电视机前的茶几上摆出食品和啤酒,把陈波她们安排到主卧休息。
第二天是被一阵电视里的欢笑声吵醒的,陈波睁开睡眼,看到了旁边还在酣睡的黄姐,时间已经指到了早上十点,偷偷起身,推开门看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食品,潘铮穿着围裙忙前忙后,看见陈波,笑了:“早上好!不,应该是春节好!真是时代不同了,妇女翻身得解放,一大早,我们两个男士要伺候你们女人吃饭。快洗漱一下,准备吃新年的第一顿饭!”
“新年好啊,潘主管。”陈波道谢,看着潘铮还在愣愣的看她,忙瞅了瞅身上的装扮,刚起床披头散发的样子,没准还有口水眼屎没擦干净呢,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飞快的走向洗手间。
等她神清气爽的回到餐桌旁,黄姐也醒了,谭勇刚好把一锅汤端上了桌,“来,人都到齐了,新年快乐啊,快动手,尝尝我俩的手艺,吃完还有别的项目。”潘铮热情地招呼。
热汤的雾汽中,陈波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糕,禁不住眼眶湿润:“谢谢各位哥哥姐姐,我还以为今年的春节自己过呢。”
“要说该谢谢你,要不是因为有你,我们以前不可能有这个口福的。”谭勇戏谑的朝潘铮挤挤眼。
饭毕,谭勇和潘铮收拾了一堆吃的东西,还带着单反,招呼黄姐和陈波上车,“要去哪里?”黄姐好奇地问。
“暂时保密,去到就知道了,带你们去个风景秀丽的地方玩。”潘铮发动了汽车。
一路上笑声不断,陈波发现,其实黄姐很爱说笑的,不住的回忆谭勇他们小时候的糗事,原来南方的小朋友童年也是这么顽皮。
“说说你吧,小陈?”黄姐笑着看她。
话题被勾起来了,陈波先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家庭,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童年回忆,“原来假装淑女的人在这里呢!”潘铮笑着忍不住的回头看她,“嘿嘿。”陈波仿佛被看穿一样,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对了,给你们看看我大学时候的宿舍闺蜜,才是一群假淑女呢!”陈波掏出手机给他们看照片,一一用别称介绍起来,“那你呢?叫什么?”潘铮才不注意其他人,只是问她。
“我啊,没有,她们有时候叫我波波,和周立波一个名字。呵呵。”陈波一说谎就不自在,心想自己的外号要是被他知道,还不得整天被笑话,所以掩饰的慌乱。
“真的吗?我怎么觉着你才是这里面调皮捣蛋的领头呢?”潘铮锐眼扫过来,好像一下子看穿她。
“谁说的?”陈波故作镇静,含笑看窗外不语。
“不过今天了解到你的另一面,很好,看来咱们还真是一个战壕里的,兴趣相投,我没看走眼,更般配了。”
越说越不像话了,陈波觉得话语有点变味,谭勇和黄姐好笑的看过来,只能不理,开始看窗外风景。
“别沉默啊,来点别的,昨天没睡好,要不我要犯困了。”潘铮又提议。
“唱个歌吧?小陈,听说你唱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