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已经快要学期考试了,老师们的进度也都差不多了,许多老师都开始系统性地复习起一学期的内容来。而我们可爱的许老师在课程进度结束后,想先花一两堂课的时间给同学们讲点课外知识。她想了想,决定讲古诗词的写作,以期能够提高哪怕一点点班上同学的素质及文化内涵。
“同学们,今天给大家补充一下古诗词的写作。我们由于时间关系,就重点讲讲古诗的写作。”
舒叶渝顿时眼睛一亮。她对这类东西本身就很有兴趣暂且不提,关键是她在老师短短的这几句话里想到了一个主意。
“格律诗对仗的名词,我们可以分为以下这么三十个种类。第一是天文,二是时令,三是地理,四是帝后,第五点是职官,第六是政治……”
“近体诗的平仄格律,是根据平、仄的不同声调,安排出高低长短的不同节奏,用交互错杂的方法,制定出若干种平仄格式。其中的基本格式有四种,分别是仄起不入韵、仄起入韵、平起不入韵和平起入韵。我们分别称之为甲式,乙式,丙式和丁式。”
许老师不停地说,舒叶渝不停地记。
舒叶渝敢说她上课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过。她不放过老师的每一句话,把整堂课的所有知识点一字不漏地都记了下来。陈楚阳看着同桌一刻不停地奋笔疾书,捅捅她胳膊:“你至于这么热爱语文么?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认真过啊。”舒叶渝撇撇嘴,不理他。
这天过后,陈楚阳发现舒叶渝已经连着两天顶着巨型黑眼圈来上课了。看她每天无精打采,连自己也不太搭理,就懒懒地趴在桌上那小样,他居然想关心一下。
“给,吃的。”
“什么啊?不想吃。”舒叶渝疲倦得不想说话。
“巧克力,吃了可是心情会变好的。”
“不要。我要是吃了长胖了,你就更不会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
“哼,你还不承认,你……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不会不喜欢我吗?我没听错吧?”
“咳咳,你听错了。快继续睡你的吧。”
此时舒叶渝已经亢奋起来了。她特别兴奋地说:“诶,辅导员,今天下午还辅导不?”
陈楚阳对着那张笑脸,今天有事那句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整个下午,舒叶渝很不正常,疲倦的面容上有两只大如灯泡的眼睛。好不容易等到放了学,人都走光了,她扯扯陈楚阳的衣袖,把一个小信封递了过去。陈楚阳突然有种奇怪的预感。
舒叶渝开了口:“辅导员,这是我听完那堂语文课后写的诗。因为我太着急,总觉得如果再晚些,你就该被隔壁那个班花抢去了,所以写得很赶,也写得不好,你就将就着看看吧。我以前并没有喜欢过谁的经历,做的那些事在你看来可能特幼稚,可我觉得我是真喜欢你了。你那么优秀,肯定有好多女生喜欢你,跟她们比起来我也算不了什么,可是我觉得我也有优点啊,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可以每天讲笑话给你听,每天带好吃的给你吃,每天替你写语文作业。我不认为我们是无法碰触对方世界的两个人,即使现在我看上去不那么可靠,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我很好。你说要看到我的心,可是我的手太短,要是你连让我靠近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就算剖开了心,也递不过来呀。你考虑考虑吧,我继续写作业了。”
说完赶紧低下了头,死死低着,一点也不敢抬起来。
陈楚阳打开信纸,依旧是小粉红和俊逸字体。上面写了一首诗。
初见。
新萌数点嫩芽俏,小路初见谁家郎。
未敢回眸羞顾盼,绢巾轻落海棠香。
陈楚阳对着那首诗发了十九分钟的呆,最后抬起头来,猛吸一口气,把舒叶渝的身子扳过来面向自己,对她露出了一个标准的阳光笑容:“你还真就赖上我了?成,那你以后跟我混,哥哥罩你,啊。”
舒叶渝愣是没反应过来。
过了足足五分钟,她开始傻笑:“嘿嘿嘿,嘿嘿嘿嘿……”
接着开始收拾书包:“辅导员,那今天就放我的假吧,嘿嘿嘿嘿,我请你去吃我们家那边的烤红薯。”
和陈楚阳走在街上,天还未黑。天边,由黄渐红的霞光与浅灰色的云层交织,在交织最密集处有一缕阳光直白而神圣地透过云层洒向大地。
看着天边的云层和霞光,舒叶渝有一种地下恋情见天日的感觉,不不,她想了想,还是说守得情开见霞光比妥当。这是第一次在没有天黑的时候和他走在一起吧?是吧?是呀!舒叶渝越发兴奋,她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叫:“我好开心呐!陈—楚—阳—我好开心呀—”
舒叶渝领着陈楚阳去吃她钟情的红薯。
陈楚阳觉得很神奇,烤红薯不在大街小摊子上,而是在一个老爷爷家里面卖。他看舒叶渝拐七拐八地找到那户人家,特别熟稔地敲敲门。老爷爷开了门,看是她,亲切地说:“小叶子来了啊,你进来坐,等着我给你做去。”他们俩走进院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
陈楚阳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片葡萄架,一颗榆树,树下摆了个下围棋的石桌。旁边有一些竹料和加工的工具。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坐的藤椅,果然看上去挺新的,应该是老爷爷自己做的,花纹并不复杂,却很精致。老爷爷拿袋子装了两块红薯出来,乐呵呵地对舒叶渝说:“小叶子还带同学来呀?那爷爷今天就请你们吃。”
舒叶渝乐不可支:“爷爷可真好。”
他们俩出了门,舒叶渝带他到她们小区里的一个石椅上坐着吃。一路上,陈楚阳特别好奇地问:“小孩,那爷爷是你们家亲戚吧?”
舒叶渝歪着脑袋:“当然不是啦。”
“哟,那你怎么找到这么个地儿的?”
“嘿嘿,之前老爷爷在我们小区摆过几天小摊的,他把红薯摆在摊子上,自己却跑去下棋。我经常去吃,边吃边看他下棋。后来他跟我说他不来了,那我就去找他呀。我给你说呀,老爷爷人特别好,我跟他聊会儿天他都特别开心,说,你们年轻人呀,就是有活力。”舒叶渝一边学老爷爷说话,一边一只手学老爷爷捋胡子。
两人坐在秋千架上,舒叶渝一边迫不及待地剥皮,一边又被烫得不住用手指捏耳朵。陈楚阳乐了:“来,小孩,我给你剥。”两下就剥好了,一股热呼呼的香味顿时腾了起来。她说:“我是想剥给你吃来着。你等一下啊。”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个橘色小瓶子,打了开来,陈楚阳闻出那是蜂蜜。
舒叶渝轻掰下一小块红薯,把蜂蜜倒在小块红薯上,然后用这块小的往大块红薯上细致而均匀地涂抹。涂好了以后她得意地示意他快吃。他尝了一口,红薯的香味加上蜂蜜的甜味顿时让他觉得,舒叶渝很强大。他想起她说的那句“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可以每天讲笑话给你听,每天带好吃的给你吃,每天替你写语文作业”。嗯,带好吃的这个主意不错。
他把另外一个也剥了,递给舒叶渝,说:“刚刚那老爷爷是不是叫你小叶子来着?有意思,以后我就这么叫你。”
两人吃完红薯,都觉得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