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对方讨好地寒暄道:“夫人怎么有空打电话给鄙人呢?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吩咐倒是不敢,我只是很奇怪,为何爱妻如命的张总,在看到我们公司梅小姐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做出一些无理之举呢?”
听到肖凌的责问,对方立刻舔着脸解释:“夫人,误会,那是误会,那天我只是跟梅小姐开了一个玩笑,谁知她当真了!”
“是吗?”
“当然,当然!”能够想象对方现在点头哈腰的样子。
“那我就谢谢张总无意中帮了肖凌一个大忙了!”说完挂掉电话,对谭飞说:“帮我查查,到底是谁在暗中操控我们凌云的生意!”
站在一边的伍声不解了,疑惑道:“夫人不是希望梅小姐离开凌云的吗?又何必?”话没说完就感受到眼前这个主子眼睛里的寒气,生生地把话咽了下去。
“伍声,你跟着云峰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学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
“我知道错了,夫人!”看着眼前的女人,伍声就感觉是林总坐在自己的面前,不愧是夫妻,他们的脾性与说话的方式真是相似的可怕呢!同样是那样让人不容置疑的畏惧。
“还有,我告诉你,林涵还在历练,梅茳芏没有我的同意绝对进不了我们林家的门,不用现在就想方设法地巴结讨好,你对她手下留情,你以为我不知道?”
伍声被吓得一哆嗦,立刻解释:“夫人,伍声不敢!”是了,一个小小的创意总监,总部如果想要炒掉的话,只需一句话便可,伍声明知道肖凌的意思,还是决定调查了再说,其间多少还是顾忌到林涵的。
“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肖凌按了按太阳穴,坐下来,低头,闭上了眼睛。
在她听到茳芏最近签约不顺的时候,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可是却没有在意,做这件事的人肯定不是针对凌云,凌云广告公司仅仅是每年做凌云内部的案子就可以生存下去,根本不屑于外面那些乱七八糟不入流的公司的广告案!
既然有人想要针对茳芏,她便顺水推舟正好利用了这个机会把茳芏赶出凌云,助那个人一臂之力,本以为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解决,却没有料到仅仅给她半天喘气的机会,就让她找到保全自己的办法。不觉间让她对这个女孩刮目相看,觉得林涵喜欢她也并非没有半点道理,可惜了这个女孩曾经与那个男人的纠葛,让她不得不打压她。
那些如噩耗的曾经,自己绝不容许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时时提点,那段你被抛弃的过往,那段你不择手段的过往,那段你没有心的过往,她,肖凌决不允许!
至于背地里的那个人,她本来是没有兴趣的,可是他很不幸,间接地破坏了她与凌云峰之间的关系,这就绝对是不可饶恕的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肖凌这个女人的可怕,所有都不知道当年她是怎样逼着林云峰将超过一半的股份交到自己手中的!掌握着凌云的实权,将凌云以他们二人的名字命名以后就聪明地退居二线,让林云峰占尽了表面的风光,还得了好好丈夫的美名。
她知道凌云是林云峰的命,她控制了凌云便是控制了林云峰的命!
茳芏收拾完手上的工作就早早地回家了,今天是周五,除了那些手上有case的人,他们公司的所有人都有着完整的双休日,茳芏也不例外,从前她坚持着中国人喜爱加班的好习惯,从来不敢松懈,即使没有什么事情也要到公司来整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无力之后,她决定给自己放一个假。
早早地下班去菜场买了新鲜的食材,等到奎乐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大桌的菜,只有汤还在锅里煲着呢。
“回来啦!洗手,吃饭啦!”茳芏把手上装着红烧肉的盘子放到桌上,笑着迎接。
奎乐看见桌上丰盛的菜肴,手没洗就过去拈了一块红绕肉,放在嘴里,嘟嘟囔囔地含糊了一声:“真好吃!”还想再拈一块的时候,茳芏就拿着筷子打过来了:“还不去洗手?”
奎乐将他手指上的油渍抹在茳芏的脸上,狡黠地一笑,然后逃开。
“你!”茳芏拿着筷子追过去,就在要打到他的时候又收了回来:“今天姐姐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说着到水池边洗脸上的油渍,奎乐也跟了过去,挤着她说:“你让开,我要洗手!”
“我不让,你等会,脏死了洗不干净,我还要抹一点肥皂呢!”茳芏故意不让着他。
“你让不让,让不让?”
“不让就不让!”两人就这样在狭小的厨房里挤过来挤过去。
“你真不让?”奎乐突然一本正经地盯着茳芏看。
没等她回答就从后面拥住茳芏,把修长的手伸到水龙头下面:“我真笨,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还非跟你抢!”
自得其乐地握上茳芏的手,将她手上的肥皂沫搓到自己手上,丝毫不在意怀中的茳芏已经羞红了脸。
“你放开我!”茳芏小声抗议。
“我偏不!”奎乐闻着她发间的芬芳,哪肯放开。
“汤!汤!汤要烧干了!”听到锅仆开了,热蒸汽掀起了锅盖,挣脱奎乐地怀抱,盛了汤。
“小心烫!你去剩饭吧,我端过去!”奎乐看着冒着热气的汤,紧张地说。
“好!”茳芏也乐得不跟他争。
饭桌上:“你们还有一周就要考试了吧?”茳芏把手中的虾拨出来,递到奎乐的嘴边。
奎乐张口吃掉,还不忘允了允茳芏手指上的汤汁,弄得茳芏又羞红了脸。
“阿梅,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啊!”饶有趣味地盯着茳芏。
“废话,被调戏的又不是你!”奎乐没想到茳芏会这样直白地指出自己恶行,顿时也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你们这个星期放假不?”看出奎乐的尴尬,茳芏转移了话题。
“你不知道从今天起,我们都不用去上课了吗?考试前一天去学校拿准考证就可以了!”言语中带点跃跃欲试的兴奋,茳芏知道奎乐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呢。
“是吗?那太好了,这两天我们出去旅游吧!你想要去哪里?”她很想考试之前带着奎乐稍微放松一下。
奎乐顿了顿,沉默了一会,肃然道:“我想回C城看看我爸爸,这三年我从来没有回去过,估计以后也很难回去了!”
茳芏愣了愣,同样沉默了好久,然后很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她知道他拒绝自己去帮他开家长会,她知道现在他的压力与隐忍,她并不揭穿他,只是单纯地想要他能够在即将进入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的时候,是快乐和期待的。
但是她不知,他会提出去C城,现在的她又如何能够带着奎乐站在岑之的墓前?这三年她极力的想要忘记,自己当年赶到C城时,白布下岑之冰冷苍白泛青的面庞,极力地想要忘掉,那个男人是彻底地离开了她的生命,她带走奎乐,就当他还活着一样生活,一切似乎就开始有动力。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茳芏就早早地睡了,还好现在不是旺季,网上的机票很容易就订到了,C城距离A城有大半个中国那样的遥远,即使是飞机他们也坐了4个小时。
下了飞机,茳芏与奎乐直接去了岑之的墓地,当年那些岑之所谓的兄弟,虽然没有留给奎乐一分钱,总碍不过道义将岑之葬得极好!
宽敞的墓碑周围已经长了半人高的杂草,看来是真的很久没有人来看过了,当年奎乐亲手种下的松树也长大了很多。
茳芏看到墓碑上岑之永远微笑的面庞时,眼泪控制不住地决堤而出。
奎乐也红着眼睛跟守墓的大爷借来铲子和黑漆,一点一点地清理墓地旁的杂草,茳芏则将墓碑上被风雨吹打而褪色的大字重新涂上鲜亮的黑漆,她抚着男人永远微笑的面庞,回想着曾经有多少次,她想要抚摸男人上翘的嘴角,想要抚平男人微蹙着的眉间,可是手伸到一半男人的头就让开了,惹得她不满地看着他,男人只是笑着刮一下自己的鼻子,说:“茳芏必须是完美无瑕的,万一我破坏了茳芏的完美无瑕怎么办?”
后来每当回想到这些画面,她以为这就是他的怜惜,她以为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
她瘫坐在岑之的墓前泣不成声,奎乐过来扶她,她像是受惊一样推开了奎乐,在岑之面前,她又怎可与他最爱的儿子有任何牵扯?
“阿梅,你怎么了?”奎乐错愕地望着他。
茳芏慌张的站起来:“我去别处走走,你好好陪陪你爸爸!”
他伸手扶她,却被她甩开,颓然地走开了,从始至终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奎乐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生生地忍住了想要上前抱住她的冲动。
他站在墓碑前,凝望着微笑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猛地跪下,抽泣道:“爸爸,怎么办?我爱她,就如曾经你爱那个女人那样剧烈,我好怕最终也只能像你们那样无疾而终。”
不受控制地泪如雨下:“可是我已经爱她爱到骨子里了,怎么办?我甚至没有您当时那样优秀,我又怎么要求她就这样耽误着自己的青春,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又怎样才能让她爱我,爸爸,我真的好怕,我该怎么办?”
蜷缩着身子想要离着男人更近,可是照片里的男人仍是微笑着看着他,似乎感受不到任何悲伤,再也不会像儿时那样,自己受挫害怕了就躲在男人的怀里,男人不说一句话,轻拍着自己的背,再也不会像原来那样,所有自己遇到的一切苦难都被那个男人挡在身后!
他始终相信男人对他的溺爱胜过任何一个父亲,他甚至有时候感觉到,父亲看他的眼神,甚至超过了一个父亲本该的炽热。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躲在男人的羽翼下成长,就连男人生意失败,需要逃到C城重新开始,也不曾让他吃过半点苦。
当男人冰冷地躺在那儿,任凭自己怎样哭喊也毫无动静的时候,他害怕极了,他甚至想过,若是可以他宁愿陪着他一起长眠地下。
可是这时茳芏出现了,那个纯净地女孩,极力地掩盖了脸上的悲伤,微笑着安抚他说:“奎乐,跟我回A城吧,我会像你父亲一样,好好地对待你!”
她的身上有如父亲一般的坚毅!
离开墓地,中午已过,两人便决定在路边的面馆里随便吃碗热汤面就立刻离开这座城市。
那是一家狭小拥挤的面馆,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市区实在没有力量再扩充门面,可是不过15平米的空间内,却让人有种到家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