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没事,我进去了!”奎乐有点不耐烦。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肖凌切入主题。
看见奎乐沉默,接着说:“我已经帮你申请了美国的耶鲁大学的留学生名额,既然你现在无处可去,不如出去走走,我会安排好一切!”
“不用!”奎乐习惯性地拒绝,既然她丢下了他18年,那么现在也无需她的任何关怀。
“你别忙着拒绝,好好考虑考虑,再回答我,这座城市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吧?你不用因为这些是我安排的就可以拒绝,我毕竟是你母亲,这些是我欠你和季岑之的!再说除了必要的生活费我不会给你一分钱,你的一切还是需要你自己打拼!”
“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奎乐低着头问。
“大概一个星期,申请我已经帮你递了,你高中时的成绩还不错,应该没有问题!”以凌云现在的名声想送一个人出去留学何其简单,再说奎乐的确优秀,她怕引起奎乐反感故意没有说自己在其中使了多大力。
“我想明天就走!”他想要立马逃离这座有那个女人的城市。
“好!我会安排!”
“童欣。”突然想到童欣现在还需要自己照顾。
“我会安排美国那边的医院接手,让她好好疗养!顺便再帮她申请一个名额,让她陪着你一起在那边生活!”
“我得跟她和她家人商量一下!”
“我会去说,放心!”
奎乐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说:“还有一件事,我走后,你别为难她!”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提了。
“为什么?”肖凌自然知道她是谁,只是她不懂不懂为何奎乐到现在还会为梅茳芏那个女人考虑。
“我恨她,但是你没有资格动她,你比那个女人还要让我厌恶,我要她好好地,等我回来,将我现在的痛全都还给她!”
奎乐的脸阴寒得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看着奎乐握紧的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皮肉里,他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啊!
昨天她思考一夜,把奎乐送出去是最好的选择,而现在她更加肯定了这个决定,一定要让奎乐离开,希望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可以淡化一切仇恨,即使在她被林云峰抛弃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无力过,对于这个她亏欠太多的孩子,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其实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肖凌很快安排好一切,得到童欣极其家人的同意,给童欣安排最好医院,追加了一个耶鲁的名额,通知以前照顾过林涵的菲佣为奎乐和童欣安排好一切生活用品,请好他们这一年的家庭教师为了帮他们熟悉即将到来的异国生活。
那些琐屑的事情,事无巨细,她都想到了,生怕他过去后又一丝丝的不如意,那些她欠他的温暖和关怀,她想加倍给他,用她自己的方式。
因为明天很早就要出发,奎乐安抚童欣很早就睡下,童美就睡在病房里陪她,明天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就要远离自己单独生活,她舍不得童欣,但是尊重童欣的选择,她也觉得这会是最好的安排,此时她并不知道奎乐与茳芏之间的事,也不知为什么奎乐要走得这么突然,更不清楚为何肖凌会为奎乐奔波,她只是觉得只有远离茳芏,奎乐才会安心地照顾好她的妹妹。
看到奎乐沉默地倚在床边,凝视着窗外,童美走过去,小声地说:“去见见她吧!”
话音刚落就看见奎乐跑了出去。
是的,他想要见茳芏,数着自己离开的时间,他不由自主地想见她,拼命告诉自己她不值得,脚步却不听使唤地奔向有那个女人的地方。他思念她,才刚刚一天没见,他就那样思念她,想把她抱在怀里,想要看清她的脸,虽然他还是恨她的。
一个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街道两旁的霓虹也暗了光亮,破旧的路灯一闪一闪的,依稀还能看清前方的模样,奎乐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步地向前挪移。
愤怒到极致的是失落,失落到极致的就是深深的悲伤,刚才他带着期望想要听那个女人跟自己解释,可是看到的却是她躲在林涵的怀里,他们就这样安静的相拥着,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林涵温柔的目光,轻柔的动作,这一切他看得见!
那个女人一开始还对林涵不冷不淡的,可是当自己离开之后,就急着投怀送抱了,或者她那样甘心地承认喜欢父亲,只是逼自己离开她的身边,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不然他想象不到她到底是多么卑劣的女人。
没有带一点东西,奎乐就这样两手空空地离开了这座城市,肖凌一大早就把奎乐他们接到了A城郊外的大块空地,一架直升机等在远处,螺旋桨还在转着。
医护人员把童欣抬上飞机,奎乐、童美、肖凌还有童爸爸也跟着上机,童美扶着爸爸在童欣的担架旁碎碎念念地嘱咐着,大多都是昨天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的,童欣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身边,现在还带着伤离开,他们自然是舍不得的。
而肖凌看着奎乐,见他不愿跟自己说话,就这样不舍地看着。
出发时间就要到了,童欣在那边订好了时间准时入院,童美他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临下飞机的时候童美对奎乐说了句:“要不再等等,我给告诉林涵,你们今天离开!”
此时,林涵从楼下买了早餐回来,茳芏已经洗漱好了,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昨天她睡到晚上才醒,一睁眼就抱着林涵大哭起来:“他知道了,我一直瞒着,还是让他知道了,他恨死我了,我跟他相依为命这么久,现在他恨死我了,他恨死我了!”
估计是因为大哭过后,茳芏早晨起来的状况好很多,林涵看见茳芏一大早就醒来说饿,他便开心地下楼买豆浆油条和稀饭。
童美是早上6点给他打得电话,她说打不通茳芏的电话,就让他转告奎乐今天8点钟准时起航去美国,在A城的郊外空地,他知道那是他们家的私人飞机的起始点,是妈妈安排的。现在已经7点48分了,距离他们起飞还有12分钟,他细心地把早饭递给茳芏,茳芏安静地吃着,她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
终究还是不忍,林涵说:“茳芏,奎乐要去美国了,带着童欣一起走,今天就出去,你要不要去送送?”
见茳芏沉默又接着说:“8点钟准时起飞,他这一走没准你们要再过三年才能见,人生有几个三年?你和奎乐认识才不过三年!”
茳芏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顾左右而言他:“今天的油条做得似乎比平时的要好吃!”
“茳芏,我不想你以后后悔,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打电话让飞机暂时不要起飞!”林涵激动道。
“不必了,见了又能怎样?只会凭空再添怅然!”
“茳芏!”
“这样挺好的,真的!”茳芏缓缓道,望着他温柔一笑,又低头划着碗里的稀饭。
突然停下碗筷,郑重地对林涵说:“林涵,我现在的状况你也知道,我想辞职,出去走走,对不起,原谅我再这么忙的时刻离开,我今天回去把手头的工作交接给小可,我知道小可有足够的能力担任广告公司的总监,但是她还没有想好是接任我的位置,还是回去继续做你的首席秘书,请你务必尊重她的选择,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我知道,我会安排好,你放心地出去散散心,等你想要回来的时候,凌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他知道现在放茳芏走,远离这悲伤的城市是最好的。
“谢谢你,林涵!”
这是茳芏对林涵说过的最温柔的一句话,即使几十年过后,林涵仍记得,今天茳芏说这句话的模样,是真心地将自己当做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不带任何亏欠、惧怕、顾忌。
8点01分,飞机准时起飞,肖凌他们看着直升机在头顶轰鸣,卷起强悍的气流,慢慢地变成一点若有若无的点,童美牵着父亲步履蹒跚地离开,肖凌仍然站在原地,他们会很好吧?他们一定会很好的!
一直躲在树后的林云峰终于走出来,走到肖凌身边,握紧她的手,微微出着细密的冷汗。
“小凌,其实你不必瞒着我的,你是他的母亲,应该事事为他考虑周到!我们是夫妻,什么事情都应该在一起解决!”
“对不起,我怕你们都会受不了!”
林云峰顿了顿,然后认真地问:“小凌,有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奎乐,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云峰,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肖凌转身离开,却被林云峰拉住。
“怎么没有意义?如果我是他的父亲,我就应该弥补这些年对他的亏欠!”林云峰有些激动。
“你不是奎乐的父亲,在奎乐心中,他的父亲只有季岑之!”看到林云峰受伤的表情,拉着他说:“走吧!”
是的,在奎乐心中,她肖凌也不配当他的母亲。
林云峰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看着她这两天不停地奔走,他是知道的,他并不介意,即使奎乐是季岑之和她的孩子,他也不会介意,他甚至想她说可以把奎乐接到家里来,他一定会视如己出,他介意的是到现在,这个女人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他们已经没有多少个十年可以活了!
吃完饭,林涵把茳芏送到公司,自己也去上班了。
茳芏来到办公室,发现办公桌上赫然放着一张大红的喜帖,打开一看,邵可和李苇要订婚了?怎么会这么快?这两人前两天不是还闹着的吗?竟然一个星期后订婚?这么快!
细看,桌上还夹着一张纸条:“梅姐姐,你别惊讶啊!我也是被这丫头闹得没有办法,只能把她套在围城里了,打电话找不着你,留张条,你千万别惊讶,一定要来啊!另外,你给这丫头,放一个星期的假呗,她给好好学学怎么刚哥新娘!”
完全是李苇的语气,难怪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邵可,原来是给那个小子锁在家里面刚准新娘了!
一阵暖意涌上心头,还好,他们之中还有人是幸福的,她希望他们可以带着他们的幸福一直这样美好下去。
一定要这样美好地走下去。
事情原是这样的,那天邵可安排人去跟李苇交接工作,那小子非要邵可亲自来,不然不就签字。邵可迫于无奈只是硬着头皮自己去,谁知道那小子,刚见到她就在全体昭晨职工面前跟她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