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说笑了,林洵虽是家师,却并没教我什么,实在算不上有辱师门……”墨璃淡淡的望着女子。
“你不担心我一掌毙了你?”女子笑起来很是妖艳,让一旁的男子都看痴了,纷纷注视着这一艳一雅的两名女子。
“阁下若不怕惹麻烦,大可现在一掌毙命与我。但我看的出,阁下暂时不会要我的命。”墨璃缓缓道:“阁下若是想寻家师,我也只能答是不知。”
“你说我怕麻烦?”女子玩味。
“我从未说过阁下怕惹麻烦,我只是觉得阁下很懒……”墨璃道。
“懒?”那女子听罢便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你说我懒?”
“阁下想问想寻之人事皆不是我,却懒得去问本人,不是懒之极致?再者说来,阁下来找我的麻烦,不就是想借此看看能不能方便引出你想见之人么?”墨璃道:“可惜阁下错算了,林洵是何人,若阁下当真苦苦随了他一年,又怎会不清楚这人的为人处事?”
那人一怔,良久望着墨璃道:“现今,我反倒是有些知晓,我们这三十余人拜师未果是为何了……”
墨璃还未反应过来,那女子的身影就消失了,留下一言道,“你,有趣……”
第二日,却有消息传来;天武台吴浩华掌事,死于非命……
墨璃听闻这个消息,愣住了很久。所以当陶瓷传信,让她先去老家酒酿会合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去了。她之前和吴浩华有冲突,虽然最后解决了,但是知晓的人却也不多。这样一来,他的死,便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砍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她原本想着,先去了解一下到底怎么回事的,但是一步跨入厢房,她就头重脚轻的晕了……
日落蒸云,烧起大片火花,粼粼成群不见天际。泉水破山而出,沁入池中,挥洒在娇嫩的绿叶上,落地芳华。断崖悬顶之上,暮色微凉,茶易添殇。
“公子总喜爱在这荒芜之地做这等雅事。”淡淡的言语,陈述着一个事实。
“雅事?”林洵听罢笑笑,“能静心之事罢了,这景色天成,并不荒芜。”
“乔却和公子,达成了共识?”那人问道。
“何为共识?”林洵虽是问着,却没有停下手中添茶的动作。
“小姐已经消失十日未果了,公子却还不动身。”那人缓缓的将脸转了过来,盯着林洵道。
“你在担心她?”林洵问着,没有情绪。
“现在属下还是小姐的随身护卫。”卫信道。
“即是随身护卫,怎让罗煞殿将你守护的人给劫了去?”林洵望向卫信,问道:“你在意她,随身护卫不是一个掩饰的理由。为什么?”
林洵最后询问原因,他不解;为什么国仇家恨之后,他的心可以装得下其余的东西?而且还是原先他不屑一顾的……
“我是在意,却也……没有原因。”卫信这般说着,“只是单纯的不希望她出事。”
“她不会有事。”林洵淡淡道:“你我与墨秦庄主有约,护她五年无忧。我林洵虽千万涉棋,也必会在这段时间内护她周全。”
“可公子却收她为徒了。”卫信道,“这不是公子原本意料之内的事。原本她中毒,只是想借此引出当年陷害年似水之人,却也没想过她命丧一线。现在她消失十日,在此之前她与吴浩华有过冲突,世人皆断定她畏罪潜逃……”
“当年。”林洵缓缓打断他道:“她失足坠崖,不见你这般焦急……”现在只是消失了而已,在他的保证下依旧这般,什么时候,有的这份情,这般深?
“我从未觉得她是墨璃。”林洵这般道:“她若不是墨璃,你可心悦与她?”
卫信有些不自然的撇过脸去,缓缓才认真的看着林洵道:“这和她唤做墨璃,没有多大的干系……”只是,她是他不知道何时,就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而已……
“公子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当年乔却也没让公子这般用心。”卫信道。
“你担心她?”林洵话刚问出口便打住了,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了,也有了答案,“乔却与她不同,截然的两个性子。乔却身后是乔家庄,自小心高气傲,这种人若不是将他的希望一次性的拿走,坠落到最深渊的底涯磨灭他的傲性,让他被世间遗忘,知晓自己在芸芸众生中的位置是如何的沧海一粟……不然,他是不会认命随从的。而墨璃身后是御风山庄,涉足着半个武林,她与常人不同却是极其怪的性子,将她处于最险处,她倒反而最能冷静下来给予回击。她需要人压抑,让她感觉,总有人能在她上面,比她强大,强大到可以知晓她的一切却不控制干涉与她。诚惶诚恐的不让她自在,便是最好牵制住她的法子了。”
“公子御人之术,我等不及。”卫信没有回话,在一旁的下属谷秋恭敬的道。
“公子为何认她为徒?”卫信对这件事一直不解,寻因未果。
林洵没有给出答案,因为他那时想认,便认了。可能是觉得当时他僵持在墨璃的闺房里询问她为何半月不出房门,不如让她出来的好,也便认了,不需要解说什么……
“当时公子收她为徒,是为了打压她?公子当时连幻术都用上了还是生生的挨了她一掌……”卫信问道:“这次公子牵扯上大半个武林,先从她失踪开始看戏,是为何?”
“三年前下的棋,该收了而已。”林洵这般说道,反转问道:“五年之约一到,你随墨璃走?”
“公子的国还在,当年的连信却随着蔡国连氏一脉皆亡,现在存在的,也只有江湖上的卫信而已。卫信报公子救命之恩,这与随着小姐走截然不同。我虽有些关心小姐,却不是生死相依的心悦。”卫信这般道着,换来林洵淡淡一笑。
“公子打算何时去罗煞殿?”卫信问着,传来林洵远去的声音道:“再过十日吧……”
末约十日之后,罗煞殿中多了一个白裳高挑的身影。
殿中空荡,几件皮毛座椅给阴凉的地方添加了几分温度和威严紧肃的霸气。
座椅上微微卧躺着一个男子,男子身旁站着四男一女。林洵的目光看到那女子时,目光微怔,“洵却是不知道,师兄身边,何时有女子了。”
“师弟收了个女徒弟都管不过来,怎的还理会罗煞殿收了几只小猫?”男子正襟危坐起来,“师弟此番来的目的我清楚,条件只有一个。”
“师兄说。”林洵微笑。
“你清理横扫武林之时,留下雨花宫。”林洵注意得到,他一向不近女色的师兄在说这话之时,一旁女子面露的微颚之色。
那是一名女子,姿色上等。比起一般女子有一股子杀气,眉目精致严厉……
“好。”林洵缓缓应下来道。
墨璃有知觉的时候,浑身都没有了力气。肚子当真是饿的不行,四周却黑暗一片的没有边际,她没有力气站起来,很久很久之后,她睁开眼睛才看到一阵光亮,煞是刺眼,让她瞬时就闭上了眼睛。来人见她醒了,什么也没说的就将她拎了起来,原本空腹着,现在还被人提着,更是让墨璃的头昏了起来。差点就两眼一闭,又昏睡过去。
嘴角旁有湿意,她想也没想就张开了嘴巴,果然有人将水送至她的嘴边。之后,她就渐渐的恢复体力过来,但却是被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怎么叫都没有人理。房间实打实的石头做的,空荡荡的房间很是洁净,就只有一张马马虎虎的床榻。一日三餐都有人送进来,她找了很多机会都没溜出去,这实在让她气结。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关了多少天,房间黑暗,四周倒是都点着灯,她分不清昼夜,却也猜测有那么四五天了……
她是得罪过很多人,但那些人都是些不会给她御风山庄大小姐这种身份带来危险的人,没有人会这般将她困住,好吃好歌的伺候着,还没有人来审问的。她最先想着是不是绑架什么的,但是没有人给她答案,她也只好等着,随机应变。
终于,可能是几天过后。她被人带出了房间,却,却被丢下了悬崖……
墨璃全身被大袋子裹着,绳子一绑的像是捆粽子般只露出个头。她刚见日光,虽然微弱,却很不适应。一直闭着眼睛,当然,当她张开眼睛无比适应之时,她正在无止境的坠落。那种惶恐,没有依靠就这样一直往下掉的感觉,让她当场眼泪就飚了出来。最后,她看着身旁的迷雾泛起,身体最终受不了这种折腾的再次昏了过去……
当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林洵,想也没想,墨璃就扑了过去。那种惊吓实在让她顾不得前后因果,抱着林洵一下子就哭叫了起来,还未等林洵反应过来,墨璃就松开了那双八爪鱼似的手,蹲坐一样的在林洵的左侧,抓着他的衣服擦了擦泪水道:“师父……”
林洵想拉她起来,毕竟殿中不止他们两人,可墨璃就是抓着他的衣物,死都不放手。看的坐在座椅上的人,嘴角微微翘起,一脸玩味……
就在墨璃哭的像个破碎娃娃,嘟着嘴巴。众人以为她要和林洵抱怨自己的委屈之时,她却突然很严肃的问向林洵道:“师父,高城那个寿宴过了没有?”
在场的其余几人被这个问题听懵了,平常人被无缘无故的被困几天,总会先抱怨自己受了多少苦,然后在询问是那个该死的家伙绑了自己,若是可以摆平的势力,定然是不千刀万剐难解心头之恨。若是不好惹的,估计会应不做声,然后回家那个木偶戳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