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之中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轻抚着虎魄。
四周站立着的黑蝎成员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像是一个个修罗守卫着魔殿。两旁的火焰跳动着、燃烧着努力放出自己微弱的光亮。凌羽坐在木质轮椅上转动着扳指。
“这一切都是您做的吗,为什么?”凌羽问道。
“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您的出发点没有错,可是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
“一切不过都是命运的安排而已,我只是服从命运罢了。”他们的棋局也没有再动过,因为棋盘上的黑子早已被白子逼向绝路。
“命运的安排,只不过是不想再努力的托词罢了。难道就因为所谓的命运就要夺走别人所爱吗?”凌羽语气凌厉,神情激动仿佛他在训斥纱帐之中的人。
“不要以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你没有资格。如果我说只要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就会把月舞救醒,你还会这么坚决吗?”玉痕子说道。他太清楚这些一直在反抗命运的年轻人了,情,便是他们最致命的东西。
凌羽不再说话,更确切的说是他不敢再说话。没错他说对了,他的确没有资格来训斥他,因为如果能救醒月舞的话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放弃江山,放弃自己。
四周的火焰变成了蓝色,幽幽的蓝色。九个黑蝎成员如塑像站立着,好似暗夜一样的黑色为这原本就昏暗的殿内更添一抹沉重。前方高台之上的纱帐阻隔了视线,若隐若现的帐中人依旧轻抚血红的虎魄。嘴角晕出一抹邪佞的微笑。
他在等待,等待那个必然的结果!
凌羽坐在木质轮椅之上,金黄高贵的龙袍披在他病弱的身体,大拇指上白羊凝玉扳指价值连城。他不说话心里却在挣扎着,到底该不该这也做,他不想背叛飞寒但他更不想看着月舞永远不醒,那样他会疼!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老师,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凌羽道歉说,然后他又问,“您真的能救月舞吗?”
“当然,只要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一定会还你个完整的月舞,而且我会让你们永远在一起。”玉痕子知道他上钩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答应你!”凌羽说道,飞寒请不要怪我,为了月舞我只能这么做,对不起,他真的太爱月舞了。
……
千机府地牢,昏暗的很难看见光亮。石头的墙壁摸上去让人感到一阵惊人的心寒,地面潮湿不堪、积水淤积显得十分泥泞,墙角的蛛网在这恍若暗夜的地方中根本看不到,一直肥大的蜘蛛正贪婪的等待它的猎物。凌羽木质轮椅在地面压出一道辙痕。
狱卒带着凌羽来到关押着飞寒、少天和寒雪三人的牢狱。飞寒纯白的衣服沾染些肮脏的尘灰也不在纯白,孤寂俊美的脸庞多了些惨淡与强忍的不堪,他坐在哪闭眼凝神。就好像一直被折断翅膀的孤鹰一样,虽然不能飞翔但仍拥有飞翔的高傲。
少天则依旧是一身黑衣,一身仿佛能融进四周的黑色但是这黑衣却比平时更浓重,仔细一看才发现黑衣上沾染了血迹。死神的脸庞之上的眼眸不管到任何时候都不变的死寂,他是死神怎么能被囚禁于此,怎能受这种侮辱。可是镣铐时刻在却提醒他。
寒雪抱着双腿,不说话。静静的坐在杂草之上像是被世界遗弃一样。曾以为,她的天下,那个叫陆云陌的人在经历这么多之后她会永远拥有自己的天下,可是,她的天下在他眼前崩塌了。她到现在都不能接受云陌已死的消息,哭泣对她来说早已没用了,她没有力气再行走在世俗了因为她只想停留在心中的世界,有他的世界。
“咳咳,来享受你们最后一顿晚餐吧!”凌羽对面前的三人早已失望透顶。
“你一定很恨我吧。”飞寒睁开了眼睛看着金黄高贵的凌羽说道。
“我不恨你,我只是想让你代替月舞受罪而已!”
“你真是爱到痴狂了。”
“没错,但我有一件事做对了就是我没有把月舞让给你!”凌羽狠狠地说,听到月舞二字少天睁开了眼紧咬自己的嘴唇。
“我不会把月舞让给你的,以后也不会,因为你不配!”凌羽说完,把几样简单的饭菜放下,转身离开。这才是他来千机的真正目的。
凌羽走后,飞寒拿起一个馒头,掰开,里面藏着一张纸条。那是玄玑师祖给他的第二个锦囊。
千机府,地牢。
牢内的飞寒发丝轻垂,刀凿斧刻的面容因为长日不见光亮而憔悴但并不落魄,他盘腿坐在杂草之上,双目紧闭似乎在酝酿什么。少天依旧不语静坐最黑暗的角落,他好像也在等待什么。至于寒雪一遍一遍回想,一遍一遍落泪直至她的眼睛因为悲泣而失明。当玉痕子得知这消息时他知道他的计划已经成功许多了。
楚飞寒,这个一直同命运抗争的青年也已没有什么了,鬼枭、陆云陌、叶寒雪、龙凌羽以及花月舞等等无论是他的朋友,他的青梅竹马亦或是他的挚爱都已离他远去,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命运是不可能被反抗的,这便是他的惩罚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一个掉进命运漩涡不能自拔的人。
可是真的就是这样了吗,命运真的就不能抗争了吗?
一个人穿过有些泥泞的小道站在他们牢门前。狱卒马上恭敬的道:“妖狐大人!”
不错,来的正是毒钩黑蝎成员,妖狐。她来干什么?如鲜血凝固的黑色让她妖娆妩媚的身姿尽显,一双迷人摄魂的妖瞳满是轻蔑之色。
“怎么样还习惯吗?”妖狐咯咯一笑说,“多么可怜的人,还妄想要打败每天都喝雪莲鹿花粥这种高贵东西的人。”
“谁都不是无敌的的能打败只有他自己。”飞寒语气仍然孤寂的说。就好像身面千军万马仍不退缩半步的勇士一般。
“玉痕子是八传奇,我看你还是先逃出牢笼能完好的站在他之前再说大话吧,哦,我忘了你已经是个废人了!”妖狐咯咯笑着仿佛听到了个笑话。一个废人想要击败玉痕子的确是个笑话!
“不要被事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也许你最看不起的往往就是最致命的!”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你们连那纱帐都破不了更别说要刺杀玉痕子了。”
“不需攻破外壳,有时候内部崩溃即使外面再坚硬也会不攻自破,更何况再坚硬的盾牌也会有罅隙不是吗?”
“那你就继续做你的梦吧!”妖狐妖娆一笑转身对狱卒说,“看紧他们,别让他们有可趁之机。”说罢妖娆妩媚的扭着腰肢离开。
“是!”狱卒高声回应。从刚才他们的谈话他不屑的看了飞寒一眼,“痴人说梦!”
飞寒没有理会他,依旧闭着眼,他的嘴角淡出一抹微笑。从刚才的谈话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每一步都在有条不紊的执行。
马上就要到最关键时刻了!
从千机府回来的路上,凌羽不断在想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飞寒的计划毁于一旦,月舞可能也不会原谅他但是这与月舞的生命相比根本不重要,就算月舞不原谅他也好,只要月舞能安然无恙就够了毕竟他们的计划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
因为他是那样的爱她,爱到可以为她丢了自己!
“怎么样,送到了吗?”楚燃见木质轮椅走进立马走上前问道。这个计划可不能有半点纰漏。
“送到了,接下来就看飞寒自己了。”凌羽故意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
“默风,铁鹰部队那边就靠你了。”
“交给我,我这就回去。”默风变身狮鹫雄翼一挥飞上天宇,飞向雷火族。
“皇上暂且把轮椅借于我们,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卓君雅看了看楚燃说,一切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凌羽点了点头,驱动轮椅走进骊宫。
风吹动着他的鬃毛,透过他的羽翼。他乘着风飞向云中峰的另一边,雷火族。他深邃的不见底的鹰眼折射出别样的光彩,那是一种难见的优柔与纠结。他一下想起了当日他救寒雪时玉痕子和他说的话。
当日,他被黑蝎高手围攻感觉快要不行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真气从堂内窜出,所有的白布都扬起,黑蝎高手也退到一边不敢轻举妄动。
“雷默风,我有话跟你说。”浑厚的声音从堂内传出让默风心头一阵震撼。
默风只好进去,因为他知道或许走进去他就可以活着出来,对于玉痕子来说他们每个人都是重要的否则他早就把你干掉了。“你找我何事?”默风变回人形警惕望着正中高台纱帐没隐约的人影,看着火焰诡异地跳动。
“你来这到底干什么?”
“当然是救寒雪,我说过的不能让她受伤的!”
“为何,为了一个女子让你不惜失去生命?”
“因为……”默风不再说下去或许该说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难道就是因为你所谓的爱?你为她做这么多可她未必会领受的,你应该知道寒雪心里有的是谁吧!”
“是的,我知道,我来救寒雪不是我自己而是为寒薇!”
“为了寒薇,她可是亲手抓来她的妹妹然后代替了寒雪?”
“一切她都有她自己的苦衷吧,当我知道寒雪就是寒薇时,在惊诧同时我也在问自己究竟爱的是谁,刚才我还不明白不过现在我知道了我爱的是寒薇!”
“知不知道你爱上黑蝎成员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看见残伤和莫惜凉的结果吧,黑蝎成员一旦动情就必须要死。”玉痕子透过纱帐看着默风刚毅的脸上那瞬闪即逝的害怕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的目的快要达成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你要听我的命令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你便可以带着毒刺或者说是寒薇回到雷火族过安稳日子,再也不会打扰你们。”
玉痕子不说话等待默风的回答,他刚毅的有些黝黑的脸庞之上一滴汗珠落下,他的一双铁拳时而握紧时而松开,深邃的眼眸折射出优柔。良久仿佛过了一世纪般他开口道:“我答应你,在这之前你也不能做出任何伤害寒薇或者雷火族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