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老半天,顾灵玥才艰难的吐出了这三个字。她觉得这个上天一直都在跟她开玩笑,要她来面对这些荒唐的事情。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却不得不试着去相信。原本她还想再补充些什么的,但是下一秒就说不出什么话了。
“对,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所以不要我再重复那么多遍,赶紧照着我说的去做吧。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她们做那么多的事情,无非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罢了。”说着便把资料递到了顾灵玥的面前。
顾灵玥的表情比任何一个时候还要冷漠。她没有抗拒,而是接过了她母亲递来的文件资料,在上面寥寥几笔就签好了自己的名字。或许她需要这么一个机会,去审视自己的过去连同身边的一些人。
所以现在,她坐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其实她并不是粗心大意,在回来的时候,总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难道是她母亲在商场上得罪了什么人么?不要然她也不可能享受到这么好的“待遇”
就在这时候,顾灵玥的手机急躁的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南宫浔打来的。这个少年总是在她身边经常出没,仿佛成了一种习惯。
“南宫浔?有什么事么?”顾灵玥接起电话,习惯性的问道。在她的记忆里,只有有事情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的。
“Hello,玥玥,你现在在忙么?”电话那端传来了南宫浔久违的声音,顾灵玥听起来还是会觉得有些亲切的。
“本姑娘正忙着解决国家大事呢!你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我没有功夫跟你扯淡。”顾灵玥在跟南宫浔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带上高傲的口气。或许是因为不喜欢跟他走的太近了,只要看见他还是会想起他跟段尘打架的那一幕。
“是么?那需要帮手么?我现在正好有时间,去你家看看你吧,很快就开学了,现在先讨好同桌也不为过吧?”南宫浔带着玩笑的口气说道。
他这么一说,顾灵玥才想起来,学校过两天就要开学了啊!但是她已经不能再跟他们坐在同一个课室里学习了,不能再那座曾经有段尘身影的校园里漫步了,所有的一切都即将拉下帷幕了。
顾灵玥瞬间沉默了。她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南宫浔,不然那个家伙又要做出令她大吃一惊的事情了。
“喂?玥玥,你怎么了?”南宫浔见顾灵玥半天没有说话,急忙问道。
“哦,没事,你想来就来吧!”顾灵玥漫不经心的说完这么一句话就将手机给挂断了。她的确不喜欢说太多话,尤其跟南宫浔这样的人。
于是,从床上站起来,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瞬间倾洒进来,给屋子染上了一层华丽的色调。这是一个安静的上午,顾灵玥静静的闭上眼睛感受这些美好。
墙上的钟在不知不觉中敲了几下,提醒着屋子里的人是什么时间。顾灵玥一转头,便看见了摆在床头的照片,他们三个人在阳光里笑得如此灿烂。
顾灵玥伸手去摸了摸照片里的人,伤感的情绪从指尖传到了她的大脑里。难道看到这样的画面,她总是无法避免的低落么?
正当顾灵玥从柜子里取下一套衣服换上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她没有想到南宫浔的速度会那么快,或许他是出门的时候才给她打电话的吧。他知道她不喜欢等人,所以才要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她的面前么?但是这两个有什么关系么?
顾灵玥走去开门,她的头发因为刚才换衣服的缘故,散乱的披在肩上。
“嘿!”南宫浔在顾灵玥开门的时候,给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顾灵玥并不觉得他的笑容有多令人讨厌,反而觉得有些轻松。“还真是好久没见的感觉呢!”
顾灵玥没有笑,只是微微的点头:“你今天来就只是跟我说这些么?”说着便转身走到大厅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发现,玥玥你变得更加漂亮了,怎么办?我的小心脏再次剧烈的跳动起来了,寒假的日子过得太和平了,所以忍不住来找你。之前你一直都不让我来找你,是有什么事情么?”南宫浔跟在后面云淡风轻的说。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认真的说这些。
“去死吧!”顾灵玥显然更在意南宫浔说的前半部分,“你不觉得你这人有点厚颜无耻么?我可不喜欢这种话,你知道的。”
“OK,大小姐,脾气还是一层不变呢!”南宫浔悠闲的感慨着。“怎么样?这些时间里有没有想我呢?”
这一刻,顾灵玥有点笑不出来。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南宫浔的问题,她觉得自己一直都是那么排斥他的,但是还是可以跟他保持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是朋友?感觉比朋友还少了一些成分。是同学?这个的确是事实。
在顾灵玥跟珂琳一起天天跑医院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些触目惊心的事情,开始明白了死亡的定义。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无法复制的,在这辈子遇上了是一种幸运。所以顾灵玥觉得,她应该重新去接受一些东西。
“南宫浔”顾灵玥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沉重。“我觉得我……”说到这里她又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很想掏出一支香烟,让自己纠结的内心可以变得平静一些。
“嗯?”南宫浔看着顾灵玥欲言又止的样子,很自然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少年觉得这个女生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那样的刻骨铭心。
而顾灵玥能够想起的,只是南宫浔说的一句话,他们是同一类型的人。那么到底是怎样的人呢?就连她自己也无法搞清楚。
或许,顾灵玥只是一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人,她不太喜欢走进别人的世界里,观察他们的生活,她觉得那样会让她喘不过气。
“那个,谢谢你!”顾灵玥不紧不慢的说,这是她那么长时间以来说的第一个谢谢,她认为的,在生命中总会存在着一些沉重的字眼,那些字眼的分量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所以她很少跟他们说这些煽情的话语。
“嗯?今天的顾灵玥看起来怎么跟平时不一样了?为什么要突然跟我说谢谢?”南宫浔被顾灵玥的这句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的记忆里,顾灵玥可不是会轻易跟别人说这些话的人,难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顾灵玥反问道,不由自主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香烟。点燃,烟雾袅袅升起。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这是一种习惯,每次措手无策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这么做。
但是没有过几秒就被南宫浔抢了过去,重重的拈灭在烟灰缸里。每次他看见顾灵玥吸烟的样子,就会莫名其妙的心疼,没有任何原因。
“现在可不是什么忧郁的日子,女孩子吸烟会有多少不良影响,你知道么?”南宫浔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带着一丝丝的怒气。
“好吧!”顾灵玥摊了摊手,“谢谢你,真的。你应该感到高兴,我很少跟别人说这些的,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一向不喜欢跟别人解释什么的。”
其实顾灵玥想要说的,是她要离开的消息,但是最终说出来的也就只有谢谢了。毕竟有些事情就算不说,她还是能够明白的。那么谢谢这句话足够了。
顾灵玥在送南宫浔出门的那一刻,她是多么想认真的跟他作一次告别,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敢靠近她的陌生人,毕竟他曾经说过他们是同类,所以顾灵玥做不到真正的冷血。
在街上跟南宫浔挥手说再见的时候,顾灵玥甚至觉得他们这是最后的一面了。看着阳光里的南宫浔变得那么唯美,顾灵玥觉得那一刻的南宫浔跟以为有了一些差别,带着一种无法抵挡的光芒。这是她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形容。
就这样看着南宫浔离去,顾灵玥才发现这是她第一次目送别人的背影。看着那道在人海中渐行渐远的身影,顾灵玥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原来,看着一个人离去的背影是这样的伤感啊!
这时候,顾灵玥恍然想起了南宫浔总是安静的看着她离去,那是怎样一种心情呢?她现在才开始体会到了那一种心情。
回到家后,顾灵玥继续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拿出了放在枕头下面的机票和护照,看了一眼便油然升起了各种忧伤。这件事情她都没有告诉姥姥他们呢!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就这样远走他乡,会有怎样的反应呢?即使伤心,日子久了也会淡了吧。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去,要多久才能看见他们?
或许,她这么一去就再也无法踏上这片土地了吧。这个答案在顾灵玥的心头重重的敲了一下,令她感到了害怕。这是那么长时间以来,顾灵玥第一次觉得真正的害怕。
这个城市到多伦多的距离是11413公里,需要坐十二到十三个小时的飞机,这样的距离,足以从中国的一个城市飞越到无数个城市了。而且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中国公民了吧?而是一个有着加拿大国籍的中国华侨了。这个事实,让顾灵玥有点哭笑不得。
她觉得在这个时候应该“感谢”她老妈,为了她的人身安全,不得不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连一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对于那么一个遥远的国度,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去生活,但是她想她会习惯那里的一切。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而已,即使在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她也会鼓起勇气好好生活下去的。
多伦多。一个跟中国有12个小时时差的国度,一个顾灵玥不太了解的城市。只是在她确定了离开的日期之后,在网上粗略的看了一下,知道了这座城市的大体情况:多伦多是加拿大最大城市,安大略省的省会,坐落在安大略湖西北岸的南安大略地区。多伦多人口达到279万,是加拿大最大的城市,也是北美洲第四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