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残歌的自言自语,云之陶心底一紧,冷声说到:“你给我老实点,再敢跑,本座一定打断你的腿!”
残歌却抬起头木愣愣地看着他:“为什么?”
云之陶大怒:“你说是为什么!”
“你不是要杀我吗?与其被你杀,我还不如——”抬眼看他铁青的脸色,继续道,“傻子才等着受死呢!”
云之陶怒目圆睁:“你就是那傻子!”
“我怎么傻子了?”她莫名。
“你不是傻子,那你还敢跑?”
“我敢跑,就因为我不是傻子。我不跑,难道还等着你杀我?”
云之陶怒着脸冷冷道:“你觉得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云之陶气结,“你想死你就继续跑。多的是想杀你的人!”
残歌看着他拂袖而去,满脑门的问号。其实她是没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至今为止要杀她的人不就是他吗?他发哪门子的火?
残歌没想太多,倒下去,被子一拉将头一盖,闭着眼翻个身,心里思索着发生过的事,那么真实的事,结果只是梦吗?现在她很困惑,似梦非梦的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自从来了这里,她就已经习惯突然清醒在某个陌生的地方,大街或者床。能不能不要这么绮逦?万一哪天醒过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那岂不是很惊悚?
残歌意识到不能再这么莫名其妙醒下去,但要解决这个问题,要怎么办呢?首先要找产生这个问题的原因,分析这个原因,再找出解决这个问题的所有办法,然后照着最好的办法去做。这样一分析,脉络就清晰了。究其原因是昏迷,可她为什么会昏迷?之前她完全不记得是怎么昏迷的,这让她怎么去想办法解决呢?
云之陶的话不可信,她记得吃过兔子肉,又怎么可能会饿昏死过去?可吃兔子肉时是跟穷奇在一起,穷奇如果是梦,那么她吃兔子肉的事也就是个梦了?真是毫无根据的昏倒啊!或者她之前确实是昏死了过去?那么混沌也就是一个梦了。梦也挺好,没有混沌追,她还松了口气呢,那真是噩梦啊!暂时就相信云公子一回吧。
长长地出口气,残歌心安理得地再一次睡了过去。
窗外,云之陶看着脸色苍白的男子,不明白他为什么坚持要走,明明是他千钧一发救了残歌,但他好像不想让她知道。
“她现在毫无法力,告诉她那些都是真的对她没有好处。这里有一些适合她练的功法,你好好教她。”苍白的男子淡淡说到,尽管虚弱,举手投足间依旧清华高贵。
云之陶接过他递来的书册,满是不解,“你为什么不亲自教她?”
他轻勾嘴角,意味深长:“我可教不了她,还是你教吧。”
看了书册一眼,云之陶大吃一惊:“楼主,你要把这些绝学全教给她?”
男子沉着脸强调:“不是我教,是你教。你才是楼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云之陶脸色一白,垂首:“是。”
“既是一楼之主,就要有楼主该有的样子。明白了吗?”
这时候云之陶哪里还敢说不明白,不就是要他以楼主的名义教她法术吗?自己不肯干,又把这苦活丢给他。好了,现在要教,自己还得先学,这差事哪一点像一个楼主干的?楼主另有其人,他只不过是个代理楼主,也只是个下属而已,要干什么还得听吩咐。
“你先走吧。”脸色苍白的男子淡淡说到,“还有,撤了追杀令。”
他怎么知道追杀令的事?云之陶微微惊讶。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麻烦的女人!”云之陶再看一眼屋中的残歌,不甘不愿地丢下一记冷哼,抬脚走人。
男子转头透过窗纱看着屋中安睡的人,抬手捂住唇角咳了一声,一股血腥在嘴里晕开,脸色更见苍白。黑色的头发蓦地化成雪白,他的脸也发生了变化,身上雪衣飘荡,正是卿慕白。
卿慕白本在沉睡中,却忽然感应到残歌危险的讯息,清醒过来赶去残歌的所在,从混沌口中将她抢下来。虽然因此伤势加重,但他一点都不后悔。云之陶会照顾好她的吧?不舍地转身,卿慕白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在残歌看来,云之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破天荒地说要教她武功。但看他冷着脸丢给她两三本书,她很怀疑他这样做的动机。他似乎很不愿意教她武功,但迫于某种原因又不得不教,于是他整天都沉着脸,活像谁欠了他一百两银子没还似的。
残歌悲催地发现,她的自由遥遥无期。云之陶将她看得死紧,她丝毫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轩夜幽快死了,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你一定会很开心。”云之陶很是愉悦地说到。
残歌愣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轩夜幽是谁。
看她呆愣住,云之陶提示到:“你的心头血……”
残歌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可是尹芮锦不是帮他解了毒了吗?”
云之陶嗤笑:“你的心头血怎么可能那么好用?”
“什么意思?”残歌不解。
“字面上的意思。我带你去只是想让你看看他病入膏肓的模样。”云之陶打开折扇缓缓摇着,“这次回去当然不止是让你看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更重要的是,本公子是去拿钱的。懂吗?”见残歌还没有明白,他兴致很好地继续到,“残楼做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
“你们是杀手?”残歌吃了一惊。
“嘘——”云之陶收扇抵住残歌因惊讶微张的嘴,“杀手从来不会说自己是杀手。”
“那是?”残歌讷讷问到。
他重新摇开扇子,颇感叹:“世上本没有杀手,杀的人多了,也便成了杀手。”
残歌。
只听云之陶口气一变,瞬间阴沉:“世上贪心的人太多,男人贪图权势钱财或者女人,而女人则贪图美貌地位。他们得到了自己的东西还会觊觎别人的,为了得到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们什么事都愿意去做,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杀人,让那些挡住他们的人彻底消失是最好的办法。我残楼的存在正是为了满足这些贪心人的需要。残楼无所不能,只要他们有足够的钱财或者有我想要的东西作为代价,残楼会帮助他们除去他们想要除去的人,即便是想杀皇帝也一样能做到。但是残楼偶尔也会额外收取报酬,所收的东西却往往是他们不愿意给的。”云之陶嗤笑,随即语气变得狠厉,“凡是残楼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那你这次亲自去……是为了拿到什么东西?”残歌吞了口口水,小心地问到。
云之陶绽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你猜?”
残歌无语。她怎么可能知道?
顿了顿,云之陶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十天了,你的书看得怎么样了?学会了多少?”
残歌浑身一震,有些支支吾吾:“看,看得,看得差不多了。”
其实她是根本看不懂。可云之陶这个坑爹的货说什么“看不懂别来问本座,因为本座也不懂”,“你自己想办法看,十天后还看不完,本座先废你一条腿——再给你接上!”好狠的威胁!好不负责任的教法!好坑爹的人!
云……公子!你就不能靠谱一些么?除了威胁,你还会干什么?
因为——他说:“本座比你强!所以本座说什么、要你做什么,你都得乖乖地听着、乖乖地去做。明白了?除非有一天你能比本座强,有能力反抗。现在,你就老实的呆在本座的身边,你敢再逃跑,本座打断你的腿,说到做到,你要不要试试?”
实践表明,他说到是会做到的。比如某天,穿得花里胡哨的云公子带她上街买东西,被一个剑客拦路。
“云之陶,今日叫我遇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剑客叫嚣着,但残歌以为,他可能没有上过书塾,或者他对自己太有自信了,所以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云之陶却慢悠悠道:“给你个机会让你走。还不快滚?”
“云之陶,你杀我表姨的儿子的娘子她舅舅的女儿的丈夫的哥哥,这笔账还没算!”
“本公子没功夫跟你啰嗦。”
“不许走!”剑客举剑刺向他的面门。残歌立刻躲到了一边。
云之陶斜眼看了残歌一眼,眸中嗜血,意味深长地笑了:“这么不听话可不好。叫你走你不走,本公子让你想走也走不了。断你双腿如何?”
说笑间扇子一合,身体未见闪躲,“啪啪”几声脆响,剑客手中利剑断做了几截,剑客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双腿扭曲,骨头凸起,脸色苍青地趴在地上呻吟。
“不自量力。”他丢下一声冷嗤,转头看了边上的残歌一眼,轻盈地离去。是的,是轻盈,当时残歌唯一的感觉就是轻盈。好狠!她完全不怀疑他是在警告她。
在月残歌胡思乱想的时候,云之陶的脸色已经漆黑,他语气森森然地说道:“月残歌,本座说话你竟敢分神?”残歌生生打了个寒颤。
“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云之陶冷怒:“本座说了什么你竟然不知道?你以为本座说不杀你就不会杀你了?”
残歌不敢答话。出尔反尔的事自古就有,更何况他说放过她只是随便说说。他此刻正处于愤怒之中,再惹他,她估计他真要把她捏死。
云之陶见她低垂着头,一副知错悔改的模样,他的怒气消了些,口气也和缓下来:“再给你十天时间,如果连皮毛都学不会,你知道后果。”
残歌忙不迭点头应“是”,赶紧送走这瘟神,他的无常她真是吃不消。稍稍不注意他就发火,阴晴不定,只能受着。
待云之陶走远了,残歌才泄气地坐下来,看着桌上三本书欲哭无泪。她是真的看不懂啊!仅仅是书上的字就是一个大问题,她是魂穿过来的,根本不认识这些字,可她又不敢去问云之陶,怕他看出她其实不是清央。连个帮她的人都没有,这可怎么办才好?
具体问题具体解决。这具身体也是这里的人,也许她的脑细胞里存储了这些字的信息呢?云之陶给她十天的时间,她除了实在无聊至极才拿来看看,但书上的字蝌蚪一样,她没看多久就昏昏欲睡,加上根本不认识,于她而言,这三本书好比最好的安眠药,除了帮助睡眠之外,毫无用处。
残歌无奈,只得希冀于“读书百遍其意自见”,奈何她左看右看,愣是一个都不认识。鉴于云之陶说它们都是武功秘籍,她姑且就联想一下,学着《侠客行》里石破天的方法,看能不能联想成各种各样的剑招,还能因此学成什么绝世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