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歌冷笑:“昨天晚上你跟他都在,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那你还知道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可不能告诉它:“该知道的都知道。”
狮子狗穷奇不说话了。
“穷奇,我昨天到底怎么了?”
穷奇仰头,眼睛骨碌一转,反而问到:“残歌,你在这里有没有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
穷奇抽了抽狗鼻子:“我好像闻到什么味道了。”
残歌翻了个白眼:“午饭时间到了。”
“哈哈,是吗?哎哟,肚子好饿。”说完自顾自跑了。残歌看得牙痒痒地。
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怎么了,她只是不明白,她希望有谁能给她解释。当时她痛得快要死了,有人喂她吃了什么,暖暖的,疼痛立刻就轻了。到现在,那柔软的触觉仿佛还停留在唇上,檀香的气息萦绕在鼻端,那是卿慕白独有的味道。
一夜不见,相思入骨。卿慕白,我好想你。
青灵渊的上空忽然轻微波动了一下。
李总管再没有来过,在青灵渊伺候的丫头一过午都消失不见了。残歌百无聊赖,只好躺着继续睡觉。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人靠近,待她意识清醒了,又什么也没有。安静的青灵渊里,吹来幽幽叹息:原来是你。
一瞬间,秘境轰然开启。
残歌于熟睡中翻了个身。
盘腿而坐的卿慕白忽然睁开了双眼,看来是不得不用那个唯一的方法了。
使用封印,穿梭时空疗养,代价是,三个月的法力全失。小月月,等我。等我再出现在你面前。
轩夜环有些烦躁,越子俪此刻就在隔壁,这个女人居然跑去父皇面前说非他不嫁,她是疯了吗?父皇居然给了她一张圣旨,让她随机应变!所以她成功赖在了他附近,这让他非常的不爽,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比之听闻月残歌是他妹妹时的感觉还糟糕。
来来回回走了半晌,他终于忍不住了:“来人!爷要搬去青灵渊!”
穷奇窝在角落里,眼睛睁得雪亮。月上中天的时分,一个影子悄悄落进了青灵渊中,缓缓靠近床上的残歌。穷奇眯起眼静静地等待着。
残歌睡得急不安稳,梦里繁杂地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场景,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最后凝在云之陶被毁了袍子,从头到脚一身湿的狼狈,还有他铁青难看的脸色。她轻轻笑了出来,真是解气啊。
云之陶……
床畔的人影抬起的手收了回去。落寞地落下一声轻叹,起身,飘离。
清晨醒来,她惊讶地发现,厅堂里居然多了两个人,轩夜环和越子俪。
“歌儿,你来啦!快来快来,咱们一起用早点。”越子俪热情地招呼着她。残歌看一眼轩夜环阴沉的脸,忽然想到昨晚做的梦,云之陶当时的脸色比他的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由得笑了出来。
残歌一笑,轩夜环杀人似的目光一刻向她射了过来:“大清早你傻笑什么?”
“公主早,十一哥早。”残歌落座,自动忽略了他的恶劣口气。旁边的侍女立刻为她盛了一碗羹。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嗯。我是奉皇上的旨意来的,轩夜环到了这边所以我就跟着过来了。”
残歌表示自己明白了,又转头去看轩夜环:“十一哥,你不是自己另外收拾了住处么?”言外之意,你不在自己屋子吃早饭,干嘛跑来我这里?
“好好吃饭,哪儿那么多废话。”
越子俪才不管那么多,搁下勺子兴冲冲地对残歌说到:“歌儿,吃完饭,你跟我出去逛逛街,我们去买点东西,回来我教你做一种名叫云蓉的糕点,雪一样白,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好吃极了。”
“好。”残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轩夜环脸一黑:“本王不去。”
越子俪立刻转向他:“没说要你去啊。”
轩夜环脸色更差了:“你说什么?”
“歌儿。就你跟我去,我们再去买些胭脂。听说荣玉斋新近出了种胭脂,很漂亮,咱们去看看。”
荣玉斋?好像在哪里听过。
“好。”反正她也不会买。
等残歌一搁下碗筷,越子俪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残歌就跑了出去。轩夜环一脸漆黑,狠狠一丢筷子,咬牙切齿地紧跟着快步追了出去。
街上。越子俪兴奋地拉着残歌看这看那,香包、丝帕、小挂饰、劣质玉石做成的各种造型独特的簪子珠花……只要街上有的,她能看的都看,能摸的就摸,就连卖的鸡蛋她都稀奇,还不时的发出惊叹。
“哇!好漂亮,就是做工差了点!”
买!
“这绣工不错哇,就是用料不太好。”
买!
“这是鸡蛋耶!”
买!
买买买……
结果没逛多久,残歌和轩夜环手上就提满大包小包。残歌心不在焉,自是无所谓,但轩夜环一张白皙俊脸已经沉得可以滴下水来了。
荣玉斋经营胭脂、玉石、绣品,因当家之人喜欢青玉芙蓉,荣玉斋的店徽便是一朵将放未放的芙蓉。越子俪拉着残歌进去,残歌低着头,晃眼间似乎瞥到一个熟悉的白衣人影,残歌浑身一震,急忙追了出去。
人来人往中,那个白衣人正步履微滞地往前走着。残歌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赶过去,在一个小巷口追上了他。
“等等,请等等。”残歌喘着气,大声冲着男子喊到。男子闻声缓缓停下了脚步。
白衣,黑发。残歌不确定。
“能转身吗?”她很忐忑。
但是男子没有转身,顿了顿又继续走。残歌奔上前,拦在了他面前。
抬头,眼睛瞠大,手中的大小包通通脱手落地。
面前的男子慵懒而愉悦地笑了:“被你发现了呀。小月月,好久不见?”他穿梭时空疗伤,用最后的法力刚刚将自己送到了离她最近的地方。
“卿慕白……”
她定定看着他的脸,眼前由清晰到模糊,铺天盖地的委屈化成泪水,她狠狠扑进他的怀里。
卿慕白缓缓抬手,绝美的脸微微苍白,却坚定地拥紧了她。
他无奈叹息:“别哭了。小月月哭得我心都酸了,见到我让你这么难受么?”
残歌在他怀里不住地摇头,声音闷闷地:“我开心。我很开心!你不会再莫名其妙离开了,对不对?卿慕白,我真的好想你!”
卿慕白笑了,狐狸一样笑弯了眉眼。这是他听到的最好听的话,他开心得不得了。
“小月月这样说,是不是就代表着小月月喜欢上我了?”卿慕白心情十分好,口气轻松地问着,心里却十分紧张。
怀里的残歌哭声一噎。他的心也高高悬了起来。
“卿慕白,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还会不会不辞而别?”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睫毛湿润,眼睛亮得灼人,“你会不会再离开?”
卿慕白笑得十分狡猾:“如果小月月承认喜欢我,我可以考虑一下。或者小月月亲我一下,我也许就会舍不得小月月的吻,就会一直留下来了。”
残歌愣了会儿,忽然坏笑了起来:“卿慕白,我现在是公主,我招做你驸马吧?”
卿慕白顿时哭笑不得。
残歌忽然一惊:“你的头发?”为什么变成黑色的了?
卿慕白慵懒地笑了:“小月月不是说要招我做驸马么?我的头发变成黑色不是更好?”
“但是,我更喜欢你银发的样子呢。”残歌有些苦恼。
“可是我现在暂时还不能变回去,这可怎么办呢?”他没有了法力,现在和普通人没有区别,甚至,他连普通人都比不上。
残歌重新将头埋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幽幽的檀香,轻声道:“卿慕白,只要你不离开,其实你头发是什么颜色都没关系。”
卿慕白微微苦涩地笑了笑,迟疑着:“如果我,跟以前有了些不同,不再能保护小月月,甚至,需要小月月的保护,小月月会不会嫌弃我?”
残歌浑身一僵。卿慕白感觉到了她的僵硬,心微微失落起来。
“卿慕白?”残歌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我可以么?”他已经那么强大了,需要她的保护么?
卿慕白松了一口气,认真地点头:“有我在,你可以。”
“真的?”残歌眼睛闪闪发光,“我现在是公主,一定能保护你的。”
“那小月月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里?”
卿慕白眨眨眼:“去保护我啊。”
轩夜环脸色苍白地看着小巷口地上的大小包,他不过才晃神了片刻就发现月残歌不见了,找了许久,没想到只找到这一地的纸包。越子俪惊呼一声,走上前查看,也慌张了。
“东西一样没少!歌儿被人掳走了!轩夜环,你快想想办法把歌儿救回来!”
轩夜环眼中一冷:“闭嘴!越子俪,都是因为你!”
越子俪一愣,眼泪噗簌簌地往下掉:“怎么是因为我!歌儿不见了,怎么能怪我?”
“不怪你?要不是你只顾着自己买东西,歌儿会跑丢了?”
“那你呢?你是她哥哥,你怎么也不看好她?”
轩夜环脸色铁青:“是谁把我拉过去的?”
“我以为那是歌儿,所以才拉的!”
轩夜环怒瞪着她,没有说一句话,越子俪也不甘示弱,一样怒瞪回去。最后两人都冷冷哼了一声,同时转开脸去。
“现在你发火也没用,歌儿也不是小孩子了,她一定是好好的。”越子俪撇开脸,收拾着地上的包裹。
轩夜环哼了一声,丢下手中的大小包,头也不回地回了玹王府。他要赶紧回去调集人手,把月残歌找回来,还要封锁月残歌不见了的消息,不能让它传进宫里。
“喂!轩夜环!你自己走了,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怎么拿回去?喂!轩夜环,你站住!混蛋!”越子俪气得将手中的东西又摔了回去。
残歌看着卿慕白走得这样慢,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到:“卿慕白,你的腿怎么了?”
卿慕白倾城一笑:“小月月这是在担心我?我好感动啊。”
残歌没有被他的笑容迷惑:“别想忽悠我,快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这是在给小月月保护我的机会呀。”
残歌急了:“是不是因为救我,所以受了很重的伤?所以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你……”她记得,她嘴里尝到了血的腥味。
“小月月。”卿慕白打断她,“我敢保证我绝对不会死。不要胡思乱想了,乖。”
乖个毛线啊乖!
“那你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
“你说谎!”残歌怒红了眼睛,“要是没事,为什么你行走成了问题?为什么你的头发掉下来没有消失?”
卿慕白愣了愣,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她在乎他,是真的在乎。
他百感交集地紧紧的抱住了她:“我真的没事,小月月,相信我。为了你,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残歌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残歌摇头拒绝:“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
“真的不行?”卿慕白突然笑得很邪魅。
“真的不——”最后的“行”字消失在了卿慕白的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