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呵呵。”残歌转身就要走,夜溟却错步拦在了她的面前。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你。告诉我吧,你要找谁?这天宫上下,没有我不认识的神者仙人。”想要摆脱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既然被他缠上了,就要认命。
残歌心中紧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夜溟太不识趣了。
“歌儿不要走,我可以帮你的,只要你告诉我你要找谁,我一定帮你把他找到。”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能找到她的。”
“你确定么?还是我来帮你吧,我看你是第一次来天宫,恐怕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吧。”残歌走一步他跟一步,残歌一面走一面讪笑,也不辩方向,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残歌终于知道,这个冥界的王子夜溟真不是一般难缠的人。叹息之余,只能想卿慕白赶快出现,将她拖出这“苦海”。
“我道谁在此,原是冥界夜溟王子。失礼失礼。”轻佻的笑声从路的转角传来,一人就这么出现在残歌眼前。他手中折扇半开,欲摇未摇,脸庞秀丽,衣着——呃,又是一个花里胡哨的云之陶。极品!但仿佛又是熟悉,她见过他吗?
“呵呵。原来花神也在这,幸会幸会。不过本王子有急事,就不打扰了。歌儿,我们这便走吧?”
“抱歉。我,我不太认识他。”残歌果断选择相信这个刚刚见面的花神,直觉他会比这冥界王子要好上许多,于是果断地躲到了他的身后。
夜溟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这女人如此大胆,居然不给他面子,可恶!
“呵,我们是有点误会。不过歌儿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会伤心的。”他作捧心状。
花神却只是笑,浑不在意的浅浅摇着扇子,了然轻笑:“既是王子新欢,本君也乐意成人之美。不过,看此形状,佳人似乎有些着恼,倒不如交于本君,待过些时日佳人气消了再来接回不迟,王子意下如何?”
夜溟顺势点头称是,也不作纠缠,笑嘻嘻地寻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待夜溟走远了,残歌这才轻吁出一口气:“多谢你。”
花神收了扇子,优雅浅笑,上下打量残歌一番,饶有兴味地开口:“你可是把他得罪了。知道得罪他会是怎样的后果吗?”
残歌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一来就得罪了人,运气不会这么背吧?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前容貌秀丽的男子忽然疑惑地开口,随即又自嘲一笑,“怎么会认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呢。”
“我们就此别过吧。姑娘好自为之。珍重!”
“请等等!”看他要走,残歌赶紧拉住他,“你能告诉我,神女歌若在哪儿吗?”
花神微挑起眉头:“你找歌若做什么?”
“我找她,我找她当然是有事了。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很仰慕她,想见见她而已。”心里一急,只能胡乱编一个理由,希望能搪塞过去。
花神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蹩脚又有趣的理由。”
被他这么一说,残歌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但已经说出口的话,再改就不能自圆其说了。
看她神色,花神抿唇笑了笑,并没有拆穿她,折扇抵住下颌和善道:“神女歌若现下不在这里。你要找她,不如跟我去一个地方,兴许她会在那里。我也正好要去找她呢。”
“真的吗?那就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花神清浅而笑,从残歌身旁走过,衣袍翻飞间异香浮动,真真是好闻之极。
两人缓缓走着,花神重新展开折扇,闲闲摇着,淡淡扯开话题:“我在天宫从没有见过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小仙?”
“呵呵。”她哪里是什么小仙,分明是凡人一个。刚刚那夜溟就已经分辨出来了,他怎么会分辨不出来?可这要她怎么解释?
“你浑身隐有仙气,但我总觉得又不像是你自己的,所以冒昧一问,你不要见怪才好。”
这花神说话真是客气。残歌心里念叨着。
“变数?”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残歌,眼中明明灭灭,闪烁不定,“你到底是谁?”
残歌心里一紧,他看出什么了?是想把她怎么样?
“我,我——”
花神接着又惊异地开了口:“你是凡人?你怀了帝君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天宫恐怕要乱套了,这变数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么?
残歌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来。他说的是事实,她无法反驳。
花神却着急了:“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你赶快走,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我不能走!我要找歌若。”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凡人,这天宫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谁把你带上来的?他难道不知道,凡人是不能轻易进这天宫的吗?更何况,神与凡人结合会遭天遣,你居然堂而皇之怀了孕跑上天宫来!你不想活了?”
残歌确实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但卿慕白为什么没有告诉她这些?她是凡人没错,但仿佛错就错在她是凡人。
才第一次见面,花神有些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替她着急。但不由自主地就替她着急起来了。
残歌被花神拉着往天宫外走,他手劲极大,残歌一时挣脱不得。
“还好你遇到的是我,如果遇到的是别人,直接把你拉到天帝面前问罪。你该庆信了。在天帝还不知情的时候,你赶快回去,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对谁都不要说起,知道吗?”
“澹台无量有这么可怕么?”
“这是天宫的规矩,即便是天帝也要受天规约束,不得滥用权利。”
“天规难道不是天帝定下的?”
“你怎么知道天帝是澹台无量?”花神停下来,又看了她一眼,也说不上哪里奇怪,“等等,你怀的孩子真的是帝君的?”
残歌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点头又摇头,什么意思?”
残歌没有说话。
远远地有声音传了过来,花神眉头拧紧:“来不及了。”抬手间,残歌只觉得一阵花香袭面,下一瞬视野一变,宽大的衣袍拢住了她。她仔细一看,原来自己被他变成一截花枝,放置在了衣袖中。
花神掩上衣袖,折扇一摇,飘飘地迎着来人走去。残歌在他袖中,眼前所见只得一片衣袖,她的手也变作两片叶子,拿到眼前一摇,感觉甚是新奇。
此时,脚步声越近了。残歌在花神袖中也听到来人不少,心中不禁唏嘘。视野旋转,只听花神恭敬地道:“参见天帝。”
残歌心中一惊。是澹台无量?
“起吧。”澹台无量冷清的嗓音淡淡响起。
残歌的心噗噗地跳着,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花神在此那便更好,随本君一起去琼林苑吧。”
“是。”花神恭声答道,残歌的视线随着花神的袖子晃荡着,却不知要被带去哪里。
琼林苑?那是什么地方?
静默。气氛有些凝重。澹台无量等人似乎走得很匆忙,一路上都没人敢出一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一股烧焦的味道窜进鼻子,惹得残歌打了个喷嚏。
澹台无量蓦地站住,花神心中一紧,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袖子。残歌很是惭愧,她不会给花神带来什么麻烦吧?
“花神?”澹台无量突然开口。
“臣在。”
“你袖中是何物?”
“这——”花神心中焦急起来,要是月残歌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脱不了干系不要紧,只怕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被打入轮回。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她?
“此事稍后再议。”澹台无量并没有多做纠缠,花神却出了一身的冷汗。好险!
残歌在花神袖中也觉察出了花神的紧张,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如果被发现,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如果连累到花神,她会过意不去,会很内疚的。
试着动自己的身体,她几乎要从花神的袖子里掉出去。
“嗯哼。”花神扯了扯衣袖,把抖出袖口的残歌抖了回去。
“你又在闹什么?若是嫌这院子不好,搬去别的地方住就好了,何必大动肝火,连累这一苑花草也遭受劫难?”澹台无量特有的清冷略带了着急,说着训斥的话,面上还是清冷无波。
“不关我的事。你素来知道我爱这些花草,才特意种了,又怎么会一气之下尽皆毁去?你让他们都离开吧,我不喜欢这么多人。”轻轻柔柔的女声有着病中的虚弱,残歌看不到,只能听着声音辨别,自行想象此时情景。
澹台无量似乎叹咯口气,立刻将身后的人都退了出去,独独留了花神。
“既然花神在此,这些花草还劳花神费心了。”
“臣遵旨。”些许小事,不过举手而已,天帝为什么要刻意将他带过来?
澹台无量清冷叹到:“他们都走了,你该安心了吧?先把药喝了……”
声音变小了,好像是进了屋子。这琼林苑里住了什么人么?能让澹台无量这样在意的,难道就是瑶姬?
猜测间,花神已经将她从袖中取出来捧在手中,抠开焦黑的泥土,将她栽了进去。周围一片焦黑,花木枯萎,显然不久前才禁受了一次焚烧。这是什么情况?他真把她当成植物种在地里了?这种感觉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把我种在这里,我还怎么出去找人?”残歌急了。
花神“嘘”了一声,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道:“放心吧,等天帝离开,我会回来带你走的。”
“喂,你不能这样啊!”
“嘘,不要说话!你没得选择。”
花神直起身来,袍袖挥过,奇异的花香扑鼻而来,不消片刻,被焚烧焦枯的花木抽芽吐绿,生机盎然,重新绽放!残歌置身在花木之中,被繁花围绕,顿时惊讶不已。
“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出声。”
花神拍拍手站起身,潇潇洒洒地离开了。
残歌伸着叶子的手,单薄地在微风里翻飞着,她无措地看着周围一切,更无措地看着身上挂着的一个花苞。天,她要开花了?该死的花神!
卿慕白离开没多久就折了回来。他觉得还是不能把那个女人丢在那里,如果被别带到澹台无量面前去,说不定她会被即刻打入轮回,如果知道孩子是他的,或者连孩子都会保不住。想到这里,他立刻折转,回来一看,人不见了!他有些慌了,抬手推算,知道她还好好的,心中稍安,但算到她在什么地方之后,他的一张绝色的脸开始变幻扭曲,难看至极。琼林苑?她在那里做什么?谁带她去的?
皱着眉头,他立刻赶了过去。
琼林苑外有许多人。他站住,思量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那些人大气不敢出的模样,莫非是发现了那个女人?但如果发现了那个女人,澹台无量没理由还这么平静,他一定会立刻找自己兴师问罪才是。那么就是这琼林苑里发生了什么事。澹台无量居然会来?
心中忽然不是滋味起来。苦笑一声,抬脚往苑门走去,无论如何都要把那女人带出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