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躺在怀里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古海,文姝竟忍不住仰天大哭。他的胸口被光剑刺穿,汩汩的血染红了衣衫。虽然已经飘泊了六年,可文姝似乎对医术一点研究都没有,她慌乱的抱起古海急匆匆的向城镇赶。
“放心,阿姐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坚持住。”文姝边跑边说,晶莹的泪滴随风滑落,原来心痛竟是这般滋味。只觉得怀中的小人似乎有了点动静,他轻轻的抓住了她的衣服,露出苍白又绝美的微笑:“阿姐,我,我终于,能,能,保护你了。我,我,好,开心。”古海微笑着,这笑狠狠的刺痛了文姝,都怪自己不好,都怪自己不好。
“你坚持住,阿姐一定会救你的,你要是这样离开了,阿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气喘吁吁的文姝边跑边说,酸酸的感觉堵着她的嗓子,胸口也压抑的难受。
“阿姐,我们,做,做个,约定,好不好?”古海气若游丝,剧烈的疼痛与颠簸让他几乎再度昏迷,但他强迫着自己千万不要,不要就这样睡过去,也许睡过去之后就再也见不到阿姐了。
“咱们约定你一定要活下来,好不好?”文姝大滴大滴的泪水滚滚而下,落在古海苍白的脸上,有点痒,他用力抓了抓文姝的手。
“阿姐,如果,我,我能活下来,阿姐,能,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哭了,我,我很难过。”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在阳光的照耀下比宝石还美丽。
“好!你看,我们找到医生了。”文姝一脚踹开药店的门,光一样的冲了进去。古海也微微闭上了眼。
“姑娘,我们暂时给这孩子止住了血,但伤太严重,内脏遭到破坏,我们无能为力。”医生摇摇头。
“医生,我求你了,你想想办法好不好?”文姝哀求,病床上的古海如睡着了般安详平静,“你看,医生,他只不过睡着了而已,您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但听说月亮湾住着一位名医,叫穆青,能起死回生。只是这位医生性情古怪,天生喜杀,姑娘不妨去看看。若是有缘相见,说不定可以力转乾坤呢。”
“真的有这样的医生?”文姝仿佛见到了光明,抱起古海就往外跑。
“姑娘,只是月亮湾路途遥远,怕是这孩子撑不到啊。”医生冲着文姝的背影大喊,但文姝丝毫停留的意思都没有,她一定会救他的,一定会的。“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虽然古海极轻,但文姝始终是女子终觉得力量不够,很快手臂便酸麻了,她丝毫懈怠的意思都没有奋力奔跑着,她的速度极快如箭一样在人群、森林、山间穿行。为什么这样着急?其实连她自己都弄不清,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了。
终于见到了青山碧水,很快百花争艳的月亮湾便到了。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该去哪里找穆青。正在不知往哪走的时候,悠扬的琴声款款而来,这琴声好生耳熟,但她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顺着琴声走去,远远便看到如镜般的湖边端坐着一位神情高雅风姿绰约的男子,文姝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这个人能帮她。
“请问公子,可曾听说过穆青?”她走上前询问。琴声戛然而止,男子回过头,用极为复杂的目光注视了她良久。
“跟我来。”男子收起琴,向湖中央泛着幽幽白光的城堡飘去,文姝抱着古海也飘飘的飞了过去。这男子就是月白。
月亮湾有一个可以妙手回春的名医,而这个妙手回春的名医穆青当时就借居在月白家,不知这是巧合还是上天的安排。都道医生救死扶伤,而穆青却桀骜不驯放荡不羁,天性嗜杀。他微睁开眼睛看着国色天香又傲然独立的文姝轻撇了下嘴。
“我为什么要救他?”穆青幽幽道出这句话。是啊,他为什么要救他?他根本没有理由来管这些闲杂的事。而旁边的月白也丝毫没有说情的意思。
文姝调整了下情绪,果真这个男人不按常理出牌,这样的话,一味的在这里低声下气根本毫无意义。她看了看昏迷的古海,拜托你一定再坚持一下。然后她抬起头,转身走出房间,只留下还想继续耀武扬威的穆青。穆青以为她会如常人般苦苦哀求,然后他甩身离开,让这人绝望到死。可女子并没有哀求,根本不理会她一心要找的医生穆青,也根本不理会房子的主人月白,竟擅自找了间空房我行我素的住了下来。现在想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应该是她才对。这个女人究竟要做什么?
月白吩咐人煮好汤药给送了过来,虽然这汤药不能救古海的性命却能延长他的生命,她简单的道了谢,就坐下来开始喂他。古海已经很虚弱了,根本就无法下咽,文姝一边慢慢的喂他喝,一边默默的流泪,“你一定要坚持住,阿姐一定会救你的。”
悠扬的琴声响起,这琴声如高山明月,清雅脱俗却又饱含深情。似乎听到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只见一个男子斜倚在门框上,用轻蔑但不完全轻蔑的目光打量着她。
“你觉得我怎么样?”文姝又回过头继续喂古海。
“还不错。”穆青的眸子里竟多了丝好奇,这女人,还真是爱管闲事!
“不妨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文姝头也不回,却语出惊人,难道?穆青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难道她要色诱吗?真是太意外了。熟睡中的古海似乎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小小的手紧紧抓住了文姝的手臂,生生抓了五个指印,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没关系的,放心好了。
“好啊。不知你有什么可以交换的?”穆青把叉在胸前的手放了下来,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文姝,她很美,美的惊心动魄,不仅美还多了份动人的傲骨。虽然还散发着稚嫩的气息,但足以颠倒众生。
“咱们就赌我吧。用我来赌这个孩子。”说出这句话,古海的手握的更紧了,连眼角都渗出细细的泪珠,这样的交易,他不要,这样得来的生命,他才不要,只是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无法睁开。醒来吧,醒来吧,他努力呼唤自己已经沉睡的灵魂,可无济于事。
“好啊。”穆青爽快的答应。神医穆青,爱色不爱财。
“那好,那就请你救这个孩子吧。”文姝起身,示意穆青过来。
“那可不行,我当然得先验货,再付钱喽。”穆青轻浮不羁的走过来,古海哇的一声口吐鲜血,手却抓的更紧了。
“好。灵剑——绿虹!”她召唤出灵剑,将剑紧紧握在手中,“愣着干什么,快出招吧。今天你若能胜我,就当我没来过,若你不能胜我,就请你把这个孩子治好。”听闻此,古海的手竟慢慢松了下去,原来如此。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想他穆青是那么好糊弄的吗?穆青微微蹙眉,内心却在颤抖,他果真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你在戏弄我吗?”他凶神恶煞的走上前就要捏文姝的脸,手还没碰到,重重的一拳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他捂着脸,两眼的凶光仿佛能杀死人的般恶毒。
“你不要忘了,你是在求我。”突然他恶毒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轻浮,文姝被看的全身鸡皮疙瘩都要往外冒。
“你是想说,我在趁人之危吗?”文姝倔强的挺立着,“不愿跟我打,是怕打不过吗?还是公子认为文姝不配与你交手。”她不认为穆青就会这么简单的被激怒然后打架,然后再履行赌约,即便真的按这种模式发展她也不认为穆青会遵守赌约,因为穆青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君子,很明显就是一泼皮无赖。但她什么都没有,只好赌自己,虽然表面上似乎她是在用激将法,可其实她是在赌自己的与众不同。
“趁人之危又怎样?不如这样吧,你来陪本公子一夜,本公子就帮你救这个孩子,怎么样?很划算吧,才一夜而已。”他哈哈的大笑着,他倒要想看看这个女子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只是想要将文姝逼到绝境而已,他想知道在自己的清白与他人的性命之间,她到底会选择哪个。
“承蒙公子这般看重,只是文姝身不由己,不妨将小文姝送给公子,让小文姝来陪公子一辈子吧。”说完长剑一挥,还未等穆青反应过来,文姝便将自己的左臂生生砍了下来。汩汩的鲜血洒了穆青一身,文姝雪白的衫也已成了血红,但她就那样倔强的站着,苍白的微笑着,“不知公子可也愿意?”古海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最后连呼吸都停止了。
“这不过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关?”穆青吓得脸色惨白,心似乎被巨石给砸碎了,但还是倔强的不依不挠。
“我自然不会认为公子凭这个就会救这个孩子,但是这样又如何?”文姝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似乎并不等待穆青的回答就要用力抹下去,刚要用力就被一个刚劲有力的手给阻止了。
“够了!我答应你!”他大声叫道,却有什么东西湿润了他的眼角。她并非在吓唬他,眼见血淋淋的场面,如果穆青还不相信这女子说到做到的话,那根本就不可能,即便是在吓唬他,他也甘心领受了。一切都变了吗?既然都变了为什么还如此决然又如此刚烈?见穆青答应了,文姝也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还好,赌对了。
闻声赶来的月白将文姝紧紧抱住,她无力的把脑袋耷拉在月白的肩上。月白丝毫没有责怪穆青的意思,只是简单的说了句:“穆兄,你的心乱了。”
“月兄,你的心也乱了,刚才你的琴竟然错了七个音。”穆青惨笑着,望着月白怀里文姝苍白而美丽的脸,心里竟然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涌,“真是会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是啊,真是无情的人啊,竟然对自己都这么狠。”月白把她抱到床上,她的嘴角竟然呈上弯的曲线,月白实在不忍心去看她狰狞的伤口,只好别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