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不信萧柏悠会有这么好心,冷冷地说道:“萧柏悠,你居然会这么为优若着想。不过,我力量觉醒之后,就会变成和你一样的人,再见到她的时候,你猜,她会像接受我一样接受你吧?”
萧柏悠并未答话,只是说:“你如果死在这边,对我来说是个麻烦,仅此而已。一会儿东方家举办的宴会,你好好准备吧,不要太给自己丢份了。十分钟后出发。”
萧柏悠自己说完,走出了辰的房间。站在护栏旁,萧柏悠微微垂首,心中默默叹气,一种不知名的伤感涌上心间,好像真的被辰说中了,只是不知道,优若能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
“悠哥哥!”楚人从房里出来,长长的头发随意地束起,一件鹅黄的晚礼服可爱而不失庄重。
萧柏悠回头,冲着楚人微微一笑。
“悠哥哥在想什么?好像自从回来以后就有了心事,很严重的事吗?”
想起以前优若的种种,她在自己的怀里哭泣,她因为看到自己的神情很落寞而想要从二楼的窗户上下来,因为怕自己不再找她而生着病都坚持要来上学,最后在课堂上病倒,因为辰来找自己的时候,即使自己隐瞒了所有的事,她对自己依然像以往一样的热情,从来没有怪过自己的隐瞒,还有那条黑白格子的围巾,优若,优若,优若,全是她,“呵呵……”萧柏悠会心一笑,摸了摸楚人的头说:“确实是很严重的事啊!不过,那是用不着担心的!”
汽车在东方家的院落外停下,长长的红地毯从府宅门口延伸到大路旁,地毯两旁各种鲜花争奇斗艳,混合着青草的香味扑鼻而来,皎洁的月光下,侍者恭敬地站在大门两侧,迎接着到来的各方宾客。
因为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说“辰少爷会来”,所以,等萧柏悠,萧楚人和纳兰辰前后从车里下来的时候,侍者已经通报着“萧家悠殿下,楚殿下,辰少爷到”了。
东方家的家主,也就依堂的父亲,东方墨亲自出门迎接,各路宾客也都暂时止步,站在道路两旁让行。
东方墨一身黑色西服,皮鞋擦得发亮,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看到三人下车走来,从门口处迎上来,脸上面色恭敬,右手扣在左胸微微弯腰,向三人问好:“两位殿下和辰少爷,在下已经恭候多时!”
萧柏悠微微点头,回应道:“有劳东方家主。”
等东方墨的注意力落到辰身上的时候,心中一丝诧异的感觉一闪而过,随即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笑,对着三人说道:“三位里边请。”
由东方墨带路,萧柏悠三人一路行进,来到灯火辉煌的大厅里,大厅里的众人看见萧柏悠进来,都是遥遥示意,眼神满是恭敬。因为是比较私人的宴会,所以不会太过拘礼。
依堂看到萧柏悠进门,放下了手里的一切,远远地走过来迎上萧柏悠说:“悠殿下,多谢光临。”
萧柏悠微微点头,面色平静,嘴唇都未曾动过一下,自顾自地端起面前桌上的一个酒杯,神色悠然地品味着那杯里的酒香,可是依堂的脑海里却传来萧柏悠的讯息:“有关于你的婚事,东方家主有没有跟你提起?态度如何?”
此时的楚人在大厅里的时候,遇见了沈家的家主沈邱鹤,此时,正在和沈邱鹤说话。
“楚殿下,在下对您已经久仰多时,今日能一睹芳容实在是倍感荣幸。”
楚人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沈家主客气。”
看到楚人露出笑容,沈邱鹤也是满脸笑容地说道:“容在下冒昧,据在下所知,到目前为止,楚殿下还没有婚配对象吧?”
楚人声音温柔:“确实如此。”
“不知道楚殿下有没有婚配的打算,在下小儿,沈若心,现年二十一岁,想请楚殿下留意一些。”
楚人并不拒绝,仍是和之前一样的口气说道:“嗯,记下了。”
楚人被别人拉着给介绍族内的青年才俊,虽然是萧家的纯血公主,但是因为萧柏悠这个王子殿下的存在,楚人以后注定是要嫁人的,所以,似乎,楚人比起萧柏悠来,更叫人关注。
辰则是一进门就跟萧柏悠分开了,这种场合,他才不喜欢。从桌上端起一个酒杯轻轻地晃悠着,辰抬头,头顶是精雕细琢叫人目眩神迷的吊灯,大厅内四根两人合抱那么粗的大理石石柱拔地而起,晶莹剔透的洁白柱体高高地耸立,支撑着整个豪华的大厅,其上,龙飞凤舞,一边,长长的楼梯蜿蜒而上,木质的扶手光滑到反射着灯光而形成金属质感的高光面,梯阶上金黄色的地毯在灯光下显得高贵典雅,四周墙壁上的各色宝石装饰折射着不同角度的灯光,叫人眼花缭乱,大厅里二十一张大圆桌子上摆满了酒水食物,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透出东方家财大气粗的味道。
辰独自站在角落里打量着身周的一切,身上宝蓝色的燕尾西服发着神秘的光,脖子上的领结已经被扯下扔在一旁。因为侍者通报的时候对自己的称呼是“辰少爷”,跟两位殿下比起来,自己的分量确实轻了点,再加上自己十五年前就从这片大陆失踪,那个时候辰只是个小孩子,所以很多人对辰都已经渐渐遗忘,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两位殿下身上,没人注意到他也是很正常的事。
看着大厅里的大家,萧柏悠给依堂传讯:“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依堂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保持着一段距离,萧柏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依堂离开的方向,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从侧门出来,萧柏悠到了一个长长的走廊里,顺着走廊过去,转弯,推门进去,依堂在幽暗的房间里等着萧柏悠。
“悠殿下。”
萧柏悠微微点头,说:“东方家主跟你说那件事的时候,情况是什么样的?”
提起这件事,依堂有些尴尬,暗自握起双手,语气愤愤不平地说道:“父亲大人,他根本就没有要跟我说这件事的意思!若不是我回来之后主动去见他,恐怕,要等到事到临头了我才会知道。”
“嗯,大概是因为他有他自己的打算吧?”依堂看不明白,萧柏悠又怎么会不明白?
时间对于吸血鬼这种生物来说实在是太不值钱了,他们的生命悠远而漫长,像东方墨那种生物,要活个几百年轻轻松松,而依堂现在才只有不到二十岁,东方墨他本人也只有不到一百岁。可以说,在未来的几百年时间里,东方家都轮不到依堂来说话,而几百年后的事情谁能预料?所以,把他当成棋子来看待,要通过联姻来获取一些什么利益也是很正常的事,依堂是反抗不了的,东方墨也足够了解他,以依堂单纯的心性,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打算?”依堂不明白,他当然不会明白。
“嗯。”萧柏悠点头,幽幽地说道:“他是急着把东方家和夜家绑在同一条船上,而联姻,似乎就是一种比较理想的手段。”
听着萧柏悠的话,依堂怔住了,这算是什么理由?
“悠殿下,在下不明白。”
“依堂,有件事不得不说了,因为东方墨意识到我的成长速度要比你们快得多,这也是纯血种的力量之一,虽然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但是作为历史久远的贵族家族,知道这点事也是很稀松平常。是我的成长,给他带来了危机感,因为知道光凭他的力量不足以跟我抗衡,所以才要急着给自己寻找帮手,而你和星空,只是他为了和我力量平衡这场博弈中的棋子。是不是这样说的话,显得跟明白一些?”
“什么?”萧柏悠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依堂的心里爆炸开来,此时的依堂愣在原地,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对萧柏悠的话觉得难以置信。因为,这么多年来,整个吸血鬼社会看起来是那么平和,各大家族,无论是纯血家族还是贵族家族,来往之间都是恭谦和睦,至少依堂自己看到的是这样的。以萧柏悠的话来看,表面平静的社会,其实暗潮汹涌,各种势力之间其实是在明争暗斗,只是可能达成了某种默契,都不愿意打破这种平衡,要一起维持表面的平和。
萧柏悠的为人自己是了解的,反而是自己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家,这一刻,自己看不清了。
“怎么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依堂的脑袋此时混乱不堪,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地喃喃自语道。
“依堂。”萧柏悠叫了依堂的名字一声,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直达依堂的内心深处,依堂瞬间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萧柏悠说道:“悠殿下,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父亲他,可是站在您的对立面啊,虽然不明白父亲大人为什么会做出这种看起来很是荒唐的决定,但是,毕竟是我的父亲,悠殿下对我却依然没有任何防备,连这种事都毫无保留地告诉我,悠殿下,您……”
“依堂,你们说过要追随我,我可没有忘记,如果连你们都要防备的话,那我,还能去相信谁?”
萧柏悠的一番话,叫依堂心里充满了感激,一张小脸上也是充满了喜悦,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跟自己说过这番话,家里的下人都把自己当作神明一般供奉,父亲整天在元老院呆着,就算是回家,也不会跟自己说多少话,母亲大人因为跟父亲不和,很早就离开了,不知去向,萧柏悠的话就像一阵暖流,对自己的态度如此亲近,他的话语又是那么温柔……
但是,想起自己和星空的事,依堂又是眉头微皱。
还记得刚回来就急着去找父亲大人要问清楚这件事,还清楚地记得父亲大人当时那淡漠的神情,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确实,对他来说,自己或许的确算不上自己人……
坐在书桌后的他看着愤怒而又紧张的自己,神情居然可以那么悠闲,还记得他口气平静地说:“依堂,和夜家小姐订婚的事情,是家族共同决定的,这件事,已经这么决定了。”
依堂咬牙,自己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地位,是这样用来帮助他们势力争斗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