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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章杨依诞生
书名：杨家有女初长成 作者：伊薇妮 更新时间：2016-12-12 16:09 字数：2461
88年端午日，王嫣刚咬了一口麦饼，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杨老母持经验说是快生了，让杨春花跑去找正在田地里劳作的杨清玉回家。没几分钟就见杨清玉飞奔回来，他顾不得将满身泥泞的衣服换下，横抱起王嫣就往外跑。一些路过的人见状，心里都明白了几分。有人推了一辆手拉车追来，上面还放了两床棉被。杨清玉擦了擦汗，怪自己太鲁莽。他谢过送车的人，将底下一层棉被铺好，再将王嫣轻轻放上，盖上了另一床棉被。杨清玉拉着车子一路飞奔，路面虽不平整，车子行得却很稳当。头顶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王嫣被闷出了一身的汗水。拉车的杨清玉更是挥汗如雨，淌下的汗水将衣服上的泥浆溶开，黏腻腻地贴在滚烫的皮肤上。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一车两人来到了芝麻桥。芝麻桥边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接生婆，人称三婶。她家是一幢两层水泥房，外壁贴着雪白如海贝的瓷砖，一排通透的玻璃窗户亮晶晶地反射着太阳光。杨清玉无心思欣赏这乡下豪宅，抱起王嫣，狠狠地敲了敲门。好一会儿，门被半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块麦饼，鼓起的腮帮里还不停地嚼着。女人站在门后阴影里扫了杨清玉一眼。当她看到腹部隆起的王嫣时，将门全部打开，示意杨清玉将产妇抱进来。在三婶的引导下，杨清玉进了里间，那是三婶工作的地方。小房间里摆着几张小床，床上铺着半旧的红色格子床单，配同色的棉被。房间角落里还摆着几张木质凳子和椅子。杨清玉将王嫣轻放在床上，退出门外。
三婶关上门，给王嫣仔细检查了一遍，说道，“时候还不到，你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下。”王嫣抹了一把汗，沙哑着嗓子，“三婶，我什么时候生？”“最迟今天晚上吧。”三婶给王嫣递了一杯茶水就出去了。杨清玉在门口向三婶询问了一些情况。三婶耐心告诉他注意一些事项，最后问他们吃过饭没有。杨清玉点点头，三婶让杨清玉进里间陪伴照顾王嫣，自己便回厨房完成被中途打扰的午饭去了。
这一半天对杨清玉夫妻俩来说极其漫长，生孩子是人生的一大劫难，也是一个希望的转机。夜幕降临，王嫣开始发作，持续剧烈的腹痛表示孩子就要出来。三婶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不停地鼓励王嫣使劲加油。而杨清玉在房门外搓着双手，踱来踱去。空气里充满了女人的气息和王嫣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这声音像钉子般一颗一颗重重地敲入杨清玉心里。里间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三婶急冲冲地跑出来，一把推开杨清玉，跑去了厨房。杨清玉犹豫了几秒，刚踏进里间，手臂被从厨房回来的三婶一把抓起，将他拉了进去。
里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一股不知名的气味，杨清玉掸了掸鼻子，看见王嫣疲倦地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睡得深沉，她的身边躺着一个无声无息的孩子，也紧闭着眼睛，身上满是血污。只见三婶用手指沾了手上小酒杯里的白酒，点在孩子的手心，脚心，眉心和心房处。这套动作熟练得几乎在一瞬间完成，然后她指示杨清玉将孩子的大腿提起，使其倒立，而后用力拍打孩子的屁股。刚才如木头娃娃般的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杨依就这样从死里诞生了。三婶一边给杨依洗身一边对杨清玉说道，“你的女娃娃可不简单哪！刚才她出生的时候，气息全无，我就想到可能被未顺利降生的冤魂侵了身体。幸好今天是端午日，厨房里还有只留了一点雄黄残渣的酒杯。我兑了些白酒，点封了她的五大穴，将她的三魂七魄锁住。然后你将她倒立，拍她的屁股。这入侵的冤魂还未扎根，就被震了出来。你囡囡这才哭出声来，也算保住了一条性命。”杨清玉忙称谢道，“多谢三婶救了小娃一命。”
三婶打哈道，“客气客气，应该应该。”杨清玉随后问了王嫣的情况，三婶说她只是累得睡过去，并无大碍。因来的匆忙，杨清玉忘记了带孩子的衣物过来。三婶便拿出一条小绒毯子，将杨依包裹了起来。她拿出一只铝制小汤勺给杨依喂了一口清水，然后将杨依递还给杨清玉的时候说道，“若不是这孩子命大，平常跟这样的冤魂掐架，被侵占了身体断了性命的不知多少！”杨清玉又道了声感谢，塞给她不少的酬金。三婶说了几句吉祥话，自忙自个的去了。三婶走后，杨清玉欢喜地抱着新生儿瞧个不停，怕是看不够似的。孩子许是饿了，突然“哇”的一下哭起来。杨清玉笨手笨脚地哄着，孩子的哭声反倒更大了。母女连心，这哭声催醒了母亲。王嫣接过孩子仔细看了看，见孩子健康平安，松了一口气。原来她生产的时候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急得昏睡了过去。她给孩子喂了初乳，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小家伙顿时安静下来，“吱吱”地吸着母乳。一家三口在三婶家的产妇房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在三婶家里吃过早饭，杨清玉带着妻子女儿，推着手拉车，一路轻松喜悦地回家。路上遇见人相问的，杨清玉报了母女平安，夸说女儿可爱等。
路人均笑着说恭喜，且说要去杨清玉家中讨杯水酒喝。临近家门，杨老母和杨春花及街坊邻居都站在门口等候。杨老母接过孩子，揭开毯子，看了一眼，她的脸色阴了下来，动作也消极了。杨清玉倒没有注意他母亲的举动，一心和杨春花将王嫣送进了二楼的卧室。众人围在楼下看新生儿，小女孩乖巧又可爱，众人喜爱得啧啧称赞。有个人问杨老母给孩子取好名字了没有？杨老母不悦地说道，“想好的都是些男娃的名字，没想到得了一个女娃而已。”众人心里唏嘘，面上不露说道，“名字可以以后取嘛，现在先取个小名，有名的娃好养活。”
杨清玉和杨春花刚好下楼，听得这话，杨清玉说道，“端午生的叫端午吧。”杨春花不以为然，“若是以后人家提到端午节，还以为叫咱们家妹妹呢。妹妹。要不就叫妹妹吧。”众人都没有反对，于是这小名就暂时定下了。杨清玉招呼众人喝红糖姜茶，众人也不客气，接过盛了八分茶的玻璃杯便喝了起来。墨州市的产妇坐月子一定要喝红糖姜茶，招呼客人也是用这种茶。屋子里飘荡着一股辛辣的姜味，满室热气腾腾。众人闲聊了一会便散了。此后一段时间内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杨家母子三人忙和应付后，总算慢慢安定了下来。王嫣坐月子的时候，杨老母极其敷衍，幸而有她娘家来细心照料才安然度过。懂内情的人看出杨老母重男轻女，试问哪个长辈不希望年老时有个稳稳的依靠？而女儿家总是要到属于别人的那天。王嫣自产后，杨清玉不驻家全职照料。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劳作，除了打理田地里的农活，闲暇时还外出做帮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