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量颇大的脐带血,契约一直贯穿到心脏的底部,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护士门大量涌进来保护孩子转移病房,打电话修补窗子。
大眼睛小不点被抱走了。女人穿过颜墨的身子,毫无察觉。突然间,颜墨身子向后一拉,人不可抑止的往后仰。不是很强的拖拽,但颜墨毫无防备,一下子扑在了地上。
力道没有消失。
颜墨沉下心,和力道僵持着,紧紧攀住地沿。
终是失败了。
因为走廊的护士大呼有鬼。一听见这个字眼,颜墨大喜过望的往外冲,却只看见一个男人大力踢了小不点一脚。原本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小不点像球一样,骨碌碌的滚远了。颜墨腰上一疼,毫无预兆的跪趴在地上。
不是对半,而是彻底的疼痛转移。
那个抱走小不点的护士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目充血的大叫:“不可能,她刚刚一动不动!怎么都走不了,是鬼!鬼啊!”那双小小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身下一片汪洋的水渍。
颜墨厌恶的别开脸,心下思道:“一动不动?是距离!该死!连行动都会受限!颜墨的怒火中烧还未到顶,腿上又是一脚,小不点在冰凉的地上滚了一会儿,终是哭了。”
好冷。
颜墨蜷在墙边,抓紧开始疼痛的契约,他听见小不点的心声,好冷。
小不点还不会翻身,接连受了两脚,整个身子俯卧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不动,连哭声都闷闷的,时断时续,缓慢的渗到四周惊慌失措的众人耳朵里。抓心挠肝。
颜墨心中一惊,要去抱她。
一个年轻男子拨开人群,迅雷不及掩耳的拽住打手的衣襟,轮了一拳,然后跪趴在小不点身前,如获至宝的搂在怀里:“遇小,小小……”他颤抖的喊。
婴儿自顾自的哭着,声音嘹亮,穿人心肺。颜墨缓缓的挪回墙边,脸上一片触目惊心的凉,死灰无光。心口的袍子,握出褶皱无数,肝胆欲裂。
没指望了。
他甚至怀疑,她死,他也死。
挣脱不了。
璎珞,我爱你。颜墨垂下头,有水滴出现,破碎在脚边。可我回不去。
大眼瞪小眼,遇小抱着颜墨的大腿与之僵持了五分钟。眨眨眼,再盯这个哥哥好奇怪,她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居然还不抱她?哼,不抛弃不放弃!胳膊好酸的说,小不点遇小盯紧颜墨,达不到目的誓不罢休,心中无限的怨念:“这个坏哥哥,555颜墨脸黑的足能刮下二两墨来,她是不是看自己好欺负?居然……”好吧,一个一岁的娃娃,不懂何为轻薄,但是!她很不要脸!这是事实!她的娘亲不过是出去找块尿布,她就赤身**的保住自己,死活不撒手!这,这,颜墨几次有想要把她大头朝下甩开的念想,但是医院的两脚,他却是记得的。事后他观察过,别人抱她时,触碰到的伤处没有任何不适。自己也没事。
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吗?颜墨皱眉,但是,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的。所以,这几个月自己只是小心观察,却不敢伤她分毫。他不会去冒险。他要留着自己的命。
为了璎珞。
但是……不做任何实验,吃亏的仍是自己。怎么能一辈子受制于一个不知廉耻的小不点?成功之前总要有失败的。
颜墨缓缓抬手,犹豫着要不要把遇小推下去。
“住手!”颜墨一惊,条件反射的把手背回去,几乎是慌乱的动作,然后,愣着转头,她……女人拿了尿布奔过来,把旁人眼中悬空的小小抱回怀中:“你是她的守护神,你不能伤害她。”自顾自的换了尿布,不再看颜墨一眼:“你也不用费心和我说话,我知道你委屈,但是我灵力不够,听不到你们玄界的声音。”
“他们几个坑你,我也可怜你,但契约已定,我断不会放手的。小小遗传了我,也是个半灵体的凡人,你知道,会有很多来找她麻烦,我希望你照顾好她。把你留下时,我用寿命做了交换,所以,你不用费心思想拔除契约了,没用的。”
“颜墨,璎珞,你高攀不起的。安心留下吧。”如果说颜墨知道定契人之后想劈了遇小的母亲,那么最后这一句话,等于无形中劈了他。
璎珞。
遇小的母亲低头瞟一眼失魂落魄的颜墨,抿嘴嘴唇,抱着遇小离开。
她不想伤害任何生命体,但是她更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有危险,所以,当三只来找她时,她舍弃了最宝贵的东西,让腹中的遇小与酒醉的颜墨定契,孤注一掷的把女儿的未来交给这个眉目如画的男子,她相信,命运的安排。
织女星陨,牵牛星随。
颜墨与遇小,是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绊的。无可斩断。
“呼!”颜墨长长的吐口气,把自己狠狠扔进沙发里。没有一根骨头再用力,他几乎是瘫软了。
回忆的时候,总是很累,很难过。
曾经的遇小,那么活泼过。
活生生的在他面前呼吸,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在他的生活里抢镜,在他的思维力挣扎。
没有一刻放弃过对他的喜欢。
不过,人类要是倒霉起来,真是连爱情都不顺心。遇小这倒霉催的,更是奇葩中的战斗机。
有一天早上烧开水,颜墨光听着水开了,就见遇小提溜着暖壶奔厨房去了,隔了一回儿就听见遇小痛不欲生的惨叫,完全是两头挨刀的小猪都呼唤不出来的凄惨啊。颜墨一收到这个信号,就跟猫爪的似得往起蹦。不是被吓得,是疼得,脚面子一顿抽抽的疼啊。一蹦一跳的冲进厨房的时候,就看见遇小捂着脚蹲着呢,水撒了一地,暖壶还没事儿。
颜墨就蒙了:“怎么回事啊?”遇小眼泪汪汪的一谩鼻涕,抽抽搭搭的哀嚎:“墨,对不起啊?你疼不疼啊?”
颜墨往下一看,得,你自己的皮都肿了,还问我疼不疼?
当然疼啊!颜墨黑着脸:“到底怎么烫着的!”遇小偷偷看他一眼,半天才止住眼泪,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刚提着一壶水的时候,看见一只苍蝇停我脚上。一时脑残,轻轻地拿开水想要烫死它……”
这是遇小比较温和的时候遇见了倒霉事儿,要是碰上来大姨妈的那几天,情绪就比较容易激动了。
真正倒霉的人,光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会造成困扰,那要是活的就更不得了了。小小生日那天非要带着颜墨下馆子,吃了饭刚从饭馆出来,颜墨就觉眼前一黑,什么东西掉下来了,速度还挺快的,还没等看清呢,脑门子就是一热,然后就听见遇小开始咆哮:“你妹的!谁乱丢东西啊?”颜墨揉揉眼这才看清,那罪魁祸首自己也蹲地上东倒西歪呢:遇小竟然被一只低飞的燕子撞了个眼冒金星,颜墨眉头一皱,没答话,遇小从地上站起来,对着还不知东南西北的燕子横上了:“技术不好你还飞毛线啊!多给家禽界的丢脸啊!”琢磨琢磨自己觉得不对,又改了:“非得飞的话,飞的时候你倒是看着点啊,我近视眼难道你也近视眼吗?”
吵架的时候,颜墨也总是占了优势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