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摇过骰子。”小小面不改色。回头的时候,小小微怔了一下:“柚子,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怕我的窥心术啊!”轻佻的身影近在耳畔,气息火热语存暧昧,小小的鬓角几乎被濡湿。男子很高,小小几乎完全被包在对方的胸膛里。四目相对,小小的表情无波无澜,眨眼之间却一个闪身从对方腋下穿过半个身子,右手就近揽住男子的腰身,一脚狠狠的揣向男子的下盘。
‘噗通’声和‘哎呦’声同时响起,刘凡铭见到眼前的景象手中的手绢都被惊得撕开两节,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有青研还强拉住马上就要跟意识私奔的理智,五官纠结着硬生生的喊出声:“它是我们的老鸨!”
老鸨同志虽然很想抽青研一巴掌,不过对方已经先他一步昏了过去。
于是几分钟之后本来要在路上拦截押韵颜默镖车的几头生物,现在只能静静地坐在勾栏的大厅里供一群无知的面首们欣赏。
小小虽然很想不务正业的乘此机会四处看看,但不幸的是刚刚在外面碰上了百鬼夜行,脖子上被掐了一条口子,柚子虽然止了血不过仍是不放心,现在老老实实的躲在柚子的势力范围内以求自保。
脖子上的伤限制了视线,在不能转头的情况下遇小只能拼了命的转眼睛,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疼的转的是虎虎生风哇,看在各位面首眼里就是一幅不知道要勾引谁的样子。
刘凡铭看着蠢蠢欲动的‘饿狼’们,不畏老鸨淫威的墩了一下茶碗,妆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示意:不准看了。
“柚子,你……”
“别说话!”某水果炸毛,没看见我这保护你呢嘛?你一说话就暴露了你小白的特质,会被吃掉的!吃掉!柚子的挤眉弄眼仍旧无法阻止遇小要说出口的话:“水洒出来了,你不烫手么?”
你有必要这么怕这黑人吗?人形的时候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你墩茶碗的时候手都哆嗦成什么样子了?小小虽然很想扶额,但是无奈脖子疼,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把胳膊举得很高,盖住额头。
“难受?”黑人笼着袖子伸手。
“没有!”“没有!”二人异口同声,柚子伸手去当遇小脖子往后,两相对比遇小还不忘感叹一声:黑人的手好漂亮啊!“姑娘你饿了?”黑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小小条件反射附和道:“是啊。”一边把口水咽回去。
“温游你别假惺惺的!小小她有主了!别打他注意!也不准你用窥心术!”刘凡铭挡住的手缩回来变成搂着遇小,一双狭长的眸子里装满警告,再没有半点半天的畏惧,纤细的脖子梗着,一条青筋绽的好生有美感。
温游面上一黑:“你喊我什么?”
楼上的面首们也是一阵窃窃私语,现场的气氛真是压抑、危险到了极点。
小小隐约有点反应过来了,略一思考,表情颇为认真的说:“既然柚子做了这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那么,老鸨,你就从了她吧!”
“你说啥?”“别开玩笑了!”
“嗯……名字对妖精来说很重要吧,不过,错误已经犯了,你们不要太计较嘛,柚子应该愿意负责的,还有啊,楼上那么多人做见证呢!”
“他们不是见证。”温游咬着后槽牙:“都是杀手。”知道自己的名字以后,这帮小崽子们一准会报仇的!
柚子幸灾乐祸到:“还不都是你平时坏事儿做多了逼良为娼,自作自受吧你!
温游现在满脑子想的不是‘自作自受’,而是十分害怕这帮平日里受到自己压榨的妖精们会让自己‘自攻自受’这才可怕好不好!
恐怖的杀人目光全部钉在堂下的温游身上。
天不怕地不怕的温游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惊悚’的感觉。他转头看着抱作一团的两个姑娘,几乎泣不成声的开口道:“要不,我就从了吧。”
神马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简直弱爆了,一个名字引发的姻缘才更真实啊。
小小趴在桌子上,看着在楼下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温游,突然生出感慨无限,人生啊,就像是一直硕大的陀螺啊。
一直旋转,好的坏的全部都卷进来。过去全部都被甩出这个圈子。
一直转啊转啊……转,鼻子忽然一酸,小小低头把眼泪滴在栏杆上,看着那个小小的圆斑不断扩大,直到无法承载,汇成一股流下去,舔着一片咸涩的嘴唇,小小悲戚的想:如果可以和颜默回到原点,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就算一辈子只能看着那个背影也没有关系,一直追赶不上也没有关系,哪怕接下来的长长的一辈子颜默都不再回头看自己。
也没有关系的。
只要好好的活着,听着自己努力的脚步声就很好了。
“娘子……”楼下传来贱嘻嘻的男声。
“丫别过来!我抽死你啊!”惊恐的女声。
“哎呀,打是亲骂是爱嘛!让皮鞭蜡烛什么的来的更猛烈些吧!”小小低头,就看见温游大义凛然满脸享受的开始脱衣服。柚子几乎是面带崩溃一路哀嚎着奔出大门。
“娘子!”温游还在不依不饶的叫唤,身子倚着门框风情万种的摇曳:“要记得回来吃饭哦!为夫的给你暖床!”
“扑哧。”小小笑喷的一瞬间,衣衫不整的温游已经出现自自己身边。因为从小在颜默身边,小小对于一般的小法术都是见怪不怪的,业务熟练,马上双眼皮表情伺候:“失败了?”
“你不都看见了。”温游也坐下来,一张晚娘脸小媳妇样。
“习惯了就好了。”小小开始远目,呷口手里的热茶。
“只怕还不等她习惯,你们就走了。”小小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应该听出了些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不可置信的转头:“你来真的?”
“妖精的承诺,是不会轻易给的。”温游突然无比认真。低头垂眸面色温柔,趁着一张俊美无助的天颜,真有那么点上仙的味道。
“那……”小小词穷。
“可是,她很怕我。”
“这很正常啊!”小小神经开始大条,拍着手下的地板吆喝道:“流氓有文化谁见都害怕!”
“那你呢?”温游不服气的反问,消瘦的腮帮子有点鼓,眸子明亮,带着点小男生赌气的意味。
小小面色似笑非笑,小巴掌一拍胸脯自豪道:“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啊!”
“丫头,你这人好奇怪。”温游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开口:“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我明明嗅到很浓重的伤心的味道,结果上来之后……”他稍作停顿,正视遇小的脸:“你竟然没有继续流泪。”
“眼泪要留给肯心疼他们的人。”小小摸一把脸:“没有人会在意的泪水,就不要随便拿出来炫耀,那样只会让别人更加看不起你,当做一只拖油瓶罢了。”
“你很看得开。真奇怪。”温游低头开始笑,没有明显的不解和继续的追问,只是不断地重复:“好奇怪。”
“人类本来就很奇怪的。”小小放下茶杯,口气淡淡的:“你没听说过,‘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这句话?人类的心思和你们不同。你们不会拐弯抹角,想要的东西就拼了命的去争取,不理会面子里子,不理会旁人的议论,不像人类。”小小地头盯着自己的指尖:“旁门左道勾心斗角,虚荣不已,喜欢一个人都要畏畏缩缩的,说一个谎言,圆一个谎言。”
“你们爱的真是危险。”
“颜默……”温游跳起来接口道:“那什么,我要下楼做生意去了啊,你自己玩儿……”
小小看着日光正好的外面被闹心的满脸是血:尼玛,大白天的那个勾栏做生意啊!骗鬼啊喂!
小小明显的感觉到,每个人都在回避,都在回避一个问题。
颜默。
这几乎是一句禁言,不能说。
“颜默,我想带你回家。”
“你们管事儿的呢?喊出来!”楼下闹南哄哄的进来一帮人,遇小坐在楼上一边喝茶一边打算看戏。但是很快小小发现自己的戏看不成了,因为楼下的那几个哥们儿是在用生命表演啊。
虽然说大家都是妖精,偶尔吐吐血什么的还算正常,但是如果碎成了好几节那就另当别论了。更何况那些血溅得老高,就像窦娥怨似的,不过人家是溅在白练上,小小这边是溅在茶杯里啊。
“等等!”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小小一溜烟的跑下楼,虽然这当中绊倒了两回姿势狼狈,但是遇小是谁啊?那是一只生命力无比顽强心地善良的要死的奇葩啊。站在楼下以后小小先是无比淡定的脱下外套给坐在地上面色潮红哭的梨花带雨的面首披上,虽说是出来卖的,但是对方要是不出钱也不能给白看不是。然后装过身子满脸平和的质问:“这位客人是怎么了?我们这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呸!”小小为了躲着口水,只能做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虽然最后她失败了,是后面的一个同志扶住了她。但是随后遇小就觉得自己出这一回臭这一会真是太值得了,地上那滩口水就跟硫酸似的,青石地面丝丝拉拉的开始冒气泡,颜色乌黑。
“有理说理,你一上来就毁坏公物这可不好。”温游不在店里,对方那体积一条胳膊都能压死自己,小小看的是心惊胆寒,不断祈祷着:“要是缺钱你就赶紧说吧。”
“老板嗜钱如命,姑娘你这么做不行啊。”身后的小厮提醒,手指头直哆嗦。小小被震得胳膊发麻,只能甩开他:“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