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夫君是一个性格刚烈、英勇无敌的将军,虽然父王和母后倒是希望她可以在贵族中间找一个更加匹配自己的驸马,但是她有了叶宇峰就够了,真的是够了!他非常的宠爱自己,虽然还不是太会讨女孩子喜欢。尤其是像沂南公主这样尊贵的女子,但是他每做的一件事必定是花尽心思的,虽然有时候弄巧成拙,沂南公主依然觉得幸福,快乐!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归帆去棹斜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六朝旧事如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记得他们成婚才没有多久,乾宇国田宇大将军突然发兵五十万侵扰扶桑国西南边境,新婚燕尔,即将分离,虽然不舍,但是沂南公主一向深明大义,叶宇峰亦是以国事为重,哪里知道这一别竟是永诀!
噩耗传来,悲痛成疾,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陷入黑暗当中,再也不会见到光明了,哪里知道上天会那么好心的赐她一个孩子,那个他与她爱情的结晶,那个拥有着他一半血肉的胎儿:她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抚养他们的孩子长大!
每天感受着胎动,抚摸着渐渐隆起的腹部,她的内心就会升腾起无法压抑的温情和幸福,就像是叶宇峰仍然在自己的身边一般,那是一段悲伤中不乏幸福喜悦的时光,却不知道灾难已经临近。孩子一落地,还没有来得及细细的端详,还没有喂一口母亲的乳汁给他,就要面临杀身之祸,即使幸免于死,却要生生的被分离开来,那种剜心蚀骨之痛,沂南至今记忆犹新!
那个晚上,芸姬抱着孩子就站在她的身边,伸过手来,央求道:“公主,和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吧!”
她也想要和他们一起离开,尤其是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可是不能,因为她是扶桑国的公主,是王室唯一的幸存者,她不能离开这里,她要守住这里,总有一天要杀掉朱嘉轩,替父王母后报仇雪恨!
她看得出来木法师是一个好人,于是向他下跪,泪落如雨,这一辈子都不曾给谁跪过。即使是她的父王母后,可是为了家仇国恨,她顾不得尊严了,哭泣着请求木法师帮助自己。
他一脸的悲戚和同情,伸出手来扶起沂南公主,那个时候,沂南以为他是答应了,谁知他一脸的愧疚难当,道:“对不起公主,我也很想要帮助你,可是……”
“木法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沂南心中一震,他那么高的本事帮助她杀了朱嘉轩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吗?
“因为我最爱的女人在贺青词的手里,如果我今天帮了你,她的性命可能就不保,对不起!”木法师极其隐忍的说道,一直都很理性的他,却在瑰的问题上无法理性,因为自己亏欠她太多了,再也不可能遗弃她了,哪怕是惹来全天下的非议谩骂!
沂南公主无比绝望的看着他,最后声音清冷中透着令人不忍卒读的酸疼,道:“我明白了!”
“公主若真的很想要报仇雪恨,木某倒是劝公主勇敢的生存下去,让芸姬戴孩子出宫好生的抚养,总有一天,你会在秦赫敏大人的帮助下从朱嘉轩手里夺回王权,也会和你的孩子相聚的!”木法师说道,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这个花尽他心力得到的预言,应该会成真吧?想不到他瑄禾从来算无遗漏,可是偏生算不到自己的命!
“真的吗?”一想到竟然还有希望,沂南不由得激动起来了,一旁的芸姬也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在她那国色天香的脸上,绽出了最美的花朵!
怪不得贺青词对她执念半生,那个女子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就让人难以忽视!
“当然,我瑄禾从无戏言,只望公主保重身体!”木法师说道,然后转头看向芸姬,“让木某送芸姬小姐和王子一程吧!”
芸姬点头,看向自己的公主,目中含泪,却是无声垂泪,然后倏然间转身朝外走去,沂南公主心痛难当的掩唇落泪,直到那个娉婷玉丽的身影和那个英姿勃发的身影都消失在了门口,才追到了门口,天空中绿光浮现,他们已经走了,带着她的孩子远去了!
子期啊,我的孩儿,你怎么还没有回来扶桑看我啊!
自从早晨晏英来过之后,沂南公主一直都心神不定,坐卧不安,时不时的朝着那殿门投去焦灼的一眼,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小时竟然变得那么的难熬!
终于,外面响起了说话声,轻快的不属于侍卫们的脚步声渐渐地朝着殿堂行来,待得他们走到了殿门口,沂南公主早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跟随着晏英走进来的那个男子,身形颀长健壮,朴素青衣翩然欲飞,头束紫冠,剑眉似欲耸入云霄,眼神温和诚恳,却在那么的一瞬间似乎让人看到了死死地狡诈阴冷,嘴唇淡薄轻抿,像极了叶宇峰。他的父亲!
沂南公主激动之中,这么多年都没有落泪了,却在今日,在看到这个熟悉的面庞时泪落如雨,踉踉跄跄的走了下来,消瘦、削玉般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子期的双臂,泣声道:“子期啊。”然后控制不住的抱住了他,那种恨不得将他揉到自己的心里的力量,大的子期若不认真、还挣脱不开!
晏英惊异的看着沂南公主那样子激动痛苦着将子期抱住,子期则非常尴尬的看向晏英,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心里却在想着,这个公主不会因为天长日久未见光明、已经疯掉了吧?
“额,那个公主,您怎么啦?”子期终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要不是晏英在场的话,他肯定早已经毫不客气的拉开了沂南公主!
“子期,我的孩儿啊!”沂南公主心情久久的不能够平静下来,只因为她已经等待了二十一年了啊,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她终于看到自己的孩子了,而且完全的承继了他的父亲!
子期和晏英两个都是满眼打着圈圈,全然不知道什么状况,因为从没有人对他们说过子期的身世,可是这个公主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公主,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晏英问道。
沂南公主的哭泣声这才渐渐地低了下去,想到这两个孩子必然还不知道内幕,于是轻轻的、不舍得放开了子期,一双眼睛却依然包含着母爱的看着他,道:“子期,你是我的孩子,是我们扶桑国的王子啊!”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发出惊奇的喊声,全然不敢相信!
“这是真的吗?沂南公主,您没有开玩笑吧?”晏英代替着子期问道,因为子期已经惊讶的说不出来话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王室子弟,还是沂南公主的孩子!为什么这些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我怎么会骗你们,又为什么要骗你们!”沂南公主的声音极其的温柔,大概所有的母亲在对孩子们说话的时候都是这么的温柔亲昵吧。
“这么多年,你们辛苦了!”想着这两个孩子从小无依无靠,沂南公主一阵心酸,她发誓一定要补偿所有的爱给这两个孩子,让他们享受到曾经失去的一切!
“回家了,就好!以后扶桑王宫就是我们大家的家,晏英,你的父母也迟早会得救的!”沂南公主对他们笑道,晏英也笑了,因为子期哥哥终于找到母亲了啊,这么善良温和、高贵典雅的母亲,是多么的令人艳羡啊!
但是子期这时候心情却是复杂无比,一方面是“母子”相认的震惊和喜悦,一方面是欲望之火在燃烧着他的纯真本性,在吞噬着他的良知和爱心,在这心神激荡的时刻,他的心越是痛苦如亿万蚂蚁在噬咬一般!
沂南公主满怀期望的看着陷入混沌的子期,柔和的天鹅绒般的声音说道:“子期,我的孩子,你愿意回到扶桑,治理王国的吧?”
见子期已经痴住了,晏英怕沂南公主伤心,赶忙推了他一把,说道:“傻哥哥,快点喊母亲啊!”
子期在混沌之中忽闻晏英的如出谷黄莺般曼妙的声音,立刻清醒了一半,迎着晏英鼓励的眼神,他机械的朝着沂南公主喊了一声:“母亲!”
沂南公主忽然抬起了双手捂住了脸庞,传出了轻轻的哭泣声,然后再次的抱住了子期,哽咽道:“好孩子,母亲会好好的补偿你,疼爱你的。”
晏英目睹着这母子相认的场面,自己也不禁眼眶湿润,真是幸福啊,什么时候她也能够和自己的父母重逢啊,应该也不远了吧。
突然发生的王位更迭,让整个东洲乃至扶桑国、各国都深受震撼,虽然朱嘉轩在位时不得人心,但是并不意味着沂南公主所生的王子的继位就会受到拥戴,在素来就动荡不安的西南边境,那里驻守着的是扶桑国五十万精兵,由徐朝天统领,当朝廷中关于叶子期继位为王的文书一传达到了边境,徐朝天就趁着新王立足未稳,率先起来谋反,并且毫不意外的连下三州,大军已然到了沿溪州,沿溪州州牧吓得屁滚尿流,卷起金银财宝早已经逃之夭夭,如今留在那里守城的是州牧副官,已经是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了!
子期并不稀罕当这个国王,但这却是大家的希望,当然也包括晏英,自从进宫之后她似乎特别的开心,子期以为,晏英是欢喜他当王的,却不知道晏英只是在欢喜着子期哥哥有了母亲,并且出人头地了!乍暖还轻冷,风雨晚来方定。庭轩寂寞近清明,残花中酒,又是去年病。楼头画角风吹醒,入夜重门静。那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
见扶桑国爆发战事,杨林翔也没有催促晏英立刻前去寻找光明之城,而是回到了木府处理着木家的事宜,晏英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他了,心里总是觉得怅然若失,倚在栏杆旁出神的看着春日丽景,殊不知子期已经走到了身后,忽然很用力的将她抱住了,在她的耳边唤道:“晏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