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兵戎相交,也不能轻易了事的。遥哥哥,你何苦执着于我,东临倾心于你的女子众多,你一定可以觅得今生之人。”遥哥哥,放手吧,我不想害你丧命。“不,我只想要你。我不管天下如何,我只知今生不能失去你。难道你就可以轻易放下我吗?”他拿出当年她赠的香囊,抽出里面那撮银丝。当他无意间发现香囊内的银发,他便知道这辈子都不能放下她,只有死才能让他不再爱。所以,他不顾一切来到西煌。
看见自己留下的银发,她的泪流得更凶。情如丝如缕从来也没有断过。“月儿,还记得吗,我们曾在无数个雪花纷飞的日子,踏下不尽的足迹,我说过我们相依的足印要延绵一生。我们曾在清渊湖边承诺心比湖清,此生不变。我们亦曾在杏花树下许了终生,今生若不能娶你,我生又何欢。”
往事如昔,年月未曾消减记忆半分,反而越久远越深刻。雪花下的情语,清渊湖边的诺言,杏花树下的约定。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记忆越深刻,心痛越清晰。“我们根本走不了的,无论是西煌还是东临,都会派人追缉我们的。”她仅存的一点理智在告诉自己,离开是不可能的,他会送命的。“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我们可以去漠北,甚至更遥远的地方,做一对俗世平凡的夫妻,过男耕女织的烟火生活。”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他们可以过这样的生活。她不需要荣华富贵,只愿今生与他相守。“我曾为你做了一个风筝,你说风筝虽飞得高,却始终由人牵引控制,不如断线放它自在。如今,你放开了手中线,而我却如风筝在空中飘曳,终有日会坠落至地,或粉身碎骨。”是呀,没有她的日子他根本连一刻都不愿。她看着他眼中的绝然,纤手缓缓覆上他修长而宽厚的手掌。
他掌心的温热是她今生不能忘的依偎。昶熙殿,西煌皇帝的寝宫。静夜风声萧萧,窗格烛影晃晃。星野光坐在正殿的剔红雕龙宝座上,明明晃晃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深沉阴冷。他低唤一声:“萧影。”一抹黑影从窗外闪了进来,屈一腿跪身候旨。“微臣在。”“可有月妃的消息?”三日前,他去到棠芸殿见众宫女太监神色怪异,便已心生疑惑。当他问及月妃娘娘,个个噤声不敢言。即使木野真琴也支支吾吾,大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东闾凝月不见了!据木野真琴说:早上,一宫女照常去月妃的寝室侍候梳洗,但未见她的身影,便以为她早起。然而,整整一个上午都没人见过她。“回禀皇上,尚未有消息。”身为星野光的暗卫,萧影第一次接到如此特殊的任务寻找一个无端失踪的妃子。
“朕再给你三日时间。”东闾凝月的失踪似乎无迹可寻,但他认为一定与天王遥有关。他已经封闭了宫内的消息,只有棠芸殿知道此事。而他派出寻找东闾凝月的是跟随他十年的六名暗卫,每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是。”萧影复又在一闪间消失。话说,天王遥与东闾凝月早已离开皇城汴阳。四日的快马兼程,已来到另一都城陵安。今夜的月亮并不圆满,也不明亮,或如世事总有所缺失。但世人总想事事美满,而凡事又岂能皆如人愿。东闾凝月站在客栈的院子中,仰望夜空的残月,不觉一声叹息,撩拨了夜风的凄然,也拨动了天王遥的心弦。“月儿,怎么还不就寝呢?”不知何时,天王遥站在了东闾凝月身后。或许,他从未离开,一直守候着。“睡不着就赏赏月色咯。”
不知为何,她觉得心中很是郁闷,辗转难眠。而当她转身凝眸间,只有盈盈笑意。“月儿,你可曾后悔?”天王遥不会看不出东闾凝月笑容中的勉强,第一个浮于脑海的想法便是她后悔了。“不,只要能跟你一起,月儿绝不后悔。”“那你为何闷闷不乐?”荣华富贵他不在乎,万千荆棘亦不惧,他只在意她快不快乐。“遥哥哥,我总有不祥之感。”这几日太平静了,反而让人心生不安。“傻丫头,有我在呢。明日一早我们乘舟渡江,到了玉渟北行一日就可离开西煌。”很快,他们就可以过云游四周的日子。“嗯,那么我们就可以做平凡的夫妻。”
经他一说,她觉得心已安定,或许真的是她多虑了。“怎么急着做我的妻子啦,到时我们还要生一群小孩。”天王遥俊朗的脸上勾起一抹迷人的笑,语中的调侃之意让东闾凝月霎时脸红。“遥哥哥,你取笑人的。”她娇嗔道,抡起粉拳作势打了天王遥的胸膛一下。天王遥轻轻拥她入怀,轻言细语:“月儿,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我们今生今世永不分离。”夜色朦胧,世事说不清看不透,谁又知,到了明日便是分离。“启禀皇上,已有月妃娘娘的消息。”萧影跪于殿中,禀报刚收到的信报。“说。”一闻此信,星野光从批阅的奏章中抬首,心里并不如表面的淡定无波。“月妃娘娘身在陵安,身边有一白衣金发男子。”“你即带人到陵安抓下他们。”东闾凝月,你竟敢跟天王遥走!好啊,看来朕对你过于纵容了。“是。”萧影领旨正欲离去。“等等,朕要亲自去陵安‘接’月妃。”
星野光的眸中略过噬血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萧影第一次在星野光眼中看见这样的寒冽。天色微亮,天王遥与东闾凝月赶至码头,在江边等待渡江船只。忽然,天王遥察觉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步伐轻盈且稳健,必是武林高手。他即时抓紧了东闾凝月的手,将她护于身后。东闾凝月不解他为何神色凝重,忧虑地问:“怎么了?”天王遥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俯首给了她一定安心的微笑。再抬首,已见前方迎来五个人,行于中间的男子一袭白色锦服,王者的威慑之气浑然天成。他后方紧跟四名黑衣男子,肃然冷漠。“爱妃,这是赶着去哪呢?”说话的正是中间那男子,也即星野光。他虽是问东闾凝月,但目光自始自终都在天王遥身上。随即,他的目光顺然而下落在了他们交握的双手上,眉心不禁紧蹙。“星野光,是我带走月儿的,有事你就冲我来。”天王遥眼神锐利迎向星野光。
“你保得了自己再说。”星野光言辞冷冽,他向身后的暗卫使了个眼色,便见其中两名拔剑飞身而出。面对两道疾刺而来的剑光,天王遥身形陡转,瞬即拔剑以对。三剑相交,火花四溅。袭人剑气中,天王遥仍是洒脱自如,他挥剑如风,充满了萧杀之意。那二人抵不过天王遥凌厉的攻势,齐齐向后退却数步。天王遥趁机上前,疾而出剑,眼看就要抵上一人的颈项。见状另外二人迅速出剑相抵,四人联手,十数招后天王遥已略显吃力。“遥哥哥。”东闾凝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柳眉紧蹙,担忧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