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叫公孙仲文,是雪奈姐的情郎,听说极有才华。我想雪奈姐的眼光必定不差。”当日她在洛州问连城雪奈这事,也是为了有机会向星野光举荐。她知道,连城翰不喜公孙一门家道中落,高攀不起连城雪奈,自然也就不会相助于公孙仲文。若是这个公孙仲文一直未得功名,岂不是要连城雪奈一直待嫁闺中。她想雪奈姐也是等到了双十年华,怕是再难等下去了。“公孙仲文。”星野光是记住了这个名字。
“既然你如此举荐,朕就叫大气去办此事,连城雪奈看上的人想来也不会差。”“如果公孙公子可以入朝为官,那么雪奈姐很快就可以成为公孙夫人了。”这样想着,她就替连城雪奈开心了,脸上漾着笑意。“你呀,老喜欢做好人,朕要封你为皇后那时,也没见你这么开心。”“呵呵,你这是吃雪奈姐醋吗?”“是呀,朕吃醋了,你要怎样补救。”星野光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深深的呼吸吹着她的颈脖,而后只觉得有个温热的物体贴着,酸酸痒痒的。“我就是不理你,睡觉。”她故意侧过身去,轻轻地笑了。“就不让你睡。”
他伸手在她身上乱挠一阵,惹得她一番痒,大笑了出来。“哈哈。快住手。”殿内的嬉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使得这个宁静的夜多了丝温情。数日前,东闾凝月给星野光举荐的公孙仲文,由大气光领着在大殿上叩见圣驾。星野光亲自出题考试,公孙仲文对答如流,对政事亦有独特见解。星野光赞其学识渊博,思维敏捷,即任命其为廷尉正。至于后宫,依然为皇后册封大典忙得不可开交。东闾凝月也渐渐有了几分忙碌,忙着应付那些想要巴结她的人。络绎不绝的人,无一例外地送礼讨好,东闾凝月感觉自己一下子见过了星野光所有的女人。
各人的虚伪嘴脸自是不在话下,也只有东闾凝月能够如此耐心接待,但几乎日日如是也多少有些烦心。还好在宫中也有真诚之人,例如西妃。这位好姐姐素来待她不错,是宫里头难得可以说真心话的人。所以,当西妃邀她到旖霞殿享用午膳时,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没多耽误就过去了。东闾凝月来的时辰早了点,还没到用膳时候。于是,宫婢带她来到了偏殿,只见西妃坐在桌前书书写写,桌面上散满了纸张,她的贴身婢女沁儿在一旁铺纸、磨墨。“姐姐。”“妹妹,你来啦,快过来坐。”西妃从纸张中抬起头来,微笑着招呼着东闾凝月。“姐姐,你这是在写什么呢?”东闾凝月看着满桌的纸张,有的墨迹尚未干,上面写着的似是经文,又有些诗句。
“八月初五是太后的寿辰,我想做一千只许愿纸船为太后祈福。这些纸张上写的都是经文,还有太后喜欢的诗句。”太后的寿辰可是大事,每年宫中都会大肆庆祝,庆典从清晨的佛堂参拜开始,至晚上的宴席结束。西妃每年都别出心裁,除了在寿礼上颇费心思,往往还能给太后惊喜,这也是她一直得宠的原因之一,懂得讨好人心。“姐姐还真有心思,这么早就为太后的寿辰准备了。我还没想送什么寿礼呢。”
犹记得去年八月她才刚入宫,对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就送了对玉如意,真的很普通。“我见最近闲暇,开始准备也差不多的。趁着现在午膳还没准备好,你也来抄写经文,就说是我们一起做的。”“帮姐姐抄抄当然可以,但可别说是我俩一同做的,毕竟这是你的心意。”“这没什么,都是一番心意,抄写经文也算是给太后祈福了。来,你抄这些。”西妃将一段经文及一首诗句交由东闾凝月抄写。“那好,只要你不嫌我的字丑就行。”西妃掩嘴轻笑:“妹妹的字哪来的丑,娟秀得很呢。”她看着东闾凝月认真抄写起来,一抹阴寒从眼底一闪而过。两人抄了大半时辰,宫女禀报御膳房送膳过来了。于是,她们移步到正殿。妃子的膳食当是极为精美,但星野光不喜铺张浪费,所以即位以来宫中的膳食主张分量得宜。
一盅炖汤、三碟凉菜、八碟热菜、三碟点心、三种水果,已然摆了满满一桌。东闾凝月向来嘴馋,西煌皇宫的膳食又极对她的胃口,每天用膳她都没有少吃。不过在旖霞殿还是应当保持一点妃子的仪态,若是在棠芸殿或是昶熙殿,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讲究礼数了。她夹了一块鱼肉往嘴里送,却瞥见西妃拿着筷子竟是无从下手,不禁疑惑:“姐姐怎么都不吃呢,菜色不合胃口吗?”“最近都是胃口不佳,可能是天热的关系吧。”
看着眼前的佳肴,她还真的没什么食欲,而且最近很是嗜睡,总觉得身子很怠倦。“入夏胃口难免差点,姐姐先吃点开胃凉菜吧。”说着就往西妃碗里夹了点凉菜。西妃吃了几口凉菜,感觉稍微有了点胃口,便是各色菜肴吃了一点。刚夹下一小块羊肉尚未下咽,突然一阵恶心感没来由的冲顶至喉咙,她赶紧侧过头用手帕掩住嘴巴,伺候一旁的沁儿立即拿来铜盂接在下面。哇的一声她就把刚才吃下的想东西吞了出来,还干呕了一阵子酸水。另一宫女赶紧奉上清水给她漱了口,东闾凝月看着不免担心,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姐姐,好些了吗,我看你是生病了,赶紧传太医看看。”这样吐了一下,西妃心中倒是有了想法,莫非她最近的情况不是天热的关系?
仔细一想,月事确实迟了些日子,难道。“沁儿,传左太医过来。”等太医的这会儿,西妃心里有些纷乱,她等了多年却是一场空。直到今时今天,她的期盼在一点点削弱时,上天却要恩赐她一个惊喜吗?不消多时,左太医就到了。西妃大概讲了最近的身体状况,随即左太医拿出白手帕覆在她的手腕上,然后伸出二指搭上其脉搏。西妃心底很是紧张,屏气以待,直瞧着左太医,想要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个结果来。左太医诊断得非常细致,面沉如水。片刻,左太医应该是诊出了脉象,但是他很是谨慎,又以三指再次把脉,待确定无误后方说出了结果。“恭喜娘娘,是喜脉!”西妃一时愣住了,感觉这惊喜来得如此突然,她甚至都要是否真的,怔怔重复:“喜脉。”
东闾凝月懵懵懂懂说出一句:“喜脉?就是有孩子吗?”“是的,月妃娘娘。”左太医正经八百地回了一句。“太好了,姐姐,你要生个可爱的孩子了!”有了孩子,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东闾凝月是真心地为西妃高兴,当然她不会明白孩子在后宫意味着什么,只有孩子才是妃嫔真正的、一生的依靠,同时是争宠的最大筹码。“娘娘,恭喜你!”沁儿欢愉地说道。在她们的道喜声中,西妃才真正回过神来,眼眶那酸酸的感觉几欲溢出来。手不自觉地覆上依然平坦的小腹,这里有她和星野光的孩子,她等了四年,终于等到了。“孩子,我终于等到了。”她柔了笑颜,那么的温和娇美。棠芸殿,夜念秋看着东闾凝月吃下了第二碗莲子羹,心想宫里头的娘娘们都想保持窈窕的身段,膳食方面总有些控制,但是她们这位月妃娘娘除了一日三餐吃得不少,还不时吃个夜宵。“御膳房的甜汤做得真好,念秋再给我添一碗。”“娘娘,夜宵还是不要吃太多,要不然待会要睡不着了。”“这不还早着嘛,多吃点也没事。”
“娘娘,其实。”念秋这话也不好意思说,东闾凝月却认真地瞧着她,促使着她说出后半厥话:“娘娘最近胖了点呢。”“啊!有吗?”东闾凝月看了看自己的腰身,确实是长了一点肉,嘴里却不愿承认:“其实也还好,这些衣服还很合身呢,之前是瘦了点。”“是,是,娘娘说的是。”念秋忍俊不禁,轻轻笑着:“那这莲子羹娘娘还吃不吃?”“呃。我。”东闾凝月看了看那盘莲子羹,又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犹豫了。“想吃就吃,朕也不会嫌你胖的。”星野光笑笑道,信手背后施施然走进房子。“奴婢参见皇上,万福金安。”
念秋刚调到棠芸殿那段日子,因星野光时不时的突然造访而受过不少惊吓。如今当然习惯了,星野光来这里总是很随意,有时会带着徐硕,但更多时候是一个人。星野光随意扬扬手,微微笑着看着东闾凝月的小嘴嘟得老高:“你这不就是说我胖嘛。念秋,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念秋利索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碟,紧抿的朱唇忍住轻轻的笑,她总能看到东闾凝月跟星野光拌嘴的可爱,表现得跟小孩子一样。她曾耳闻宫中的一些风言风语,有的娘娘说月妃用东临的巫术迷惑皇上的心神,但事实偏偏相反了,正是月妃从不曾用计谋,只是真心待皇上。念秋收拾好离开房间,在带上房门的一刻看见星野光从背后环抱着东闾凝月的腰身,好不甜蜜。“这样正好,养肥了好怀小孩。”星野光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东闾凝月的腰腹,戏谑的语气倾泻浓浓的情意。“你当我母猪啊?人家现在都吃胖了。”她娇嗔着。“哈哈,你哪有母猪好养啊。”他是被她逗乐了,而后止住了笑,俊朗的下巴轻轻磨蹭着她的颈窝,道:“朕只想你生个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