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竹一惊,将双手的玉佩放到右手心,四处巡视着喝道:“是谁?给我出来。”
苍老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她的呵斥而停顿,而是不断地重复着,“回到你本来的地方,回到你本来的地方……”
昔竹的思维有些混乱了,她下意识地将双手合十,两块玉就被她紧紧地握在了掌心。
突然间白光骤起,房间被照耀的亮如白昼。推门而入的乐安长惊恐地叫着昔竹的名字,而昔竹只能木讷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和他那满脸焦急的模样。
身体轻飘飘的,好想睡。是啊,好想睡。就这样睡过去好了,睡过去好了。
这样想着,苍濡竟然真的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记忆只留下一个满脸惊恐的男子不断地呜咽着,声音渐渐地消失,消失……
乐安长泪水滴落的那一刹那,屋内闪烁起了耀目的七彩光芒,女子的身体软软地瘫倒下来。
只在一个呼吸的瞬间,光芒黯淡了下来,所有的一切也归于平静,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么?
正当昔竹睡得朦胧之时,耳侧再度响起那年迈苍老的声音。
“女娃娃,快醒醒吧,别睡了。快醒醒,睁开眼睛。别睡了别睡了……”
正当昔竹想要开口询问说话之人的身份时,突然觉得喉咙绷紧,随着时间的快速流逝竟越发地喘不过气来。
昔竹毫无意识地睁开眼睛又猛然闭上。
没过片刻,她突然间想起自己睁开眼时所见到的场景。
半空?喘不过气来?难不成,是死了?想到这里,昔竹猛地一惊,而喉咙被勒的感觉竟是越来越严重,不过片刻,便一点都不能呼吸了。
半空,喘不过气,被勒住喉咙,昔竹的大脑开始逐渐停滞,可猛然的一个念头又让她神志清醒了过来――妈妈呀!莫不是,莫不是自己在上吊?
昔竹被自己的分析吓的愣了心神,而此刻别说挣扎什么的,就连简单地抬个眼皮的力量都没有。
昔竹将最后的一点精力都用在了为自己默哀上。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是死定了。唉,愿我下辈子不愁吃穿,有父母疼爱就好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昔竹渐渐进入了半休克状态。
“苍濡,苍濡……你快醒一醒啊,不要吓哥哥,不要吓我。你快醒过来啊,苍濡,苍濡……”
朦胧中,又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昔竹耳边哭诉着,呢喃着。
是谁呀,好吵!
苍濡?苍濡是谁?为什么要在我的面前拼命的叫这个名字啊!
哥哥?我是孤儿,哪里来的哥哥!连我自己的爸爸妈妈都未曾谋面,哪里来的哥哥这个神秘生物。
正当昔竹这样想的时候,有人将温热的液体灌入她的嘴巴。浓重的药味和苦味让她在心底深处不由得开始叫起屈来。
为什么是这种东西,什么年代了,居然给我灌这种苦的要死的中药水儿。没有点滴么?我宁愿挂点滴啊!
叫屈归叫屈,药还是要喝的。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内心里发出的求生欲望迫使她拼命地吞咽着这苦的要人命的药水儿。
喝完药后,不知是精神的督促还是机体功能的自身反应。
昔竹的小尾指动了一下。
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可能有了反应,她缓缓地睁开了眼。
耀眼的光芒刺得她眼睛一痛,于是又慌忙闭上眼睛调整片刻。
当她再次睁开时,一张放大了的脸庞投入她的视线,紧接着,一滴清泪滴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哭了的是一名二十三四岁长相俊秀的男子。
浓眉大眼,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浓郁的睫毛上挂着两滴泪珠,颤颤微微的,惹人极度心疼。
昔竹的脑海里陡然冒出两个血红色的大字——“妖孽”
那如妖孽一般的男子此刻正紧握着昔竹的手,温柔十足地对着昔竹一边哭一边哽咽地说道:“苍濡,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不说了不说了。苍濡,你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苍濡啊,你怎生这般的傻啊!你怎么能想不开呢?你是要吓死你的傲文哥哥么?”
说着说着,那男人竟又要哭了起来。
昔竹郁闷地看着他,抽了抽嘴角开口说道:“那个帅哥,您认错人了吧……”
话刚说出口却转变成了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
昔竹愣了半响,欲哭无泪,只能在心里对天哀嚎――老天爷呀,你跟我玩儿呢?先让我上吊再让我变哑巴!我招你惹你了我!
原先在一旁握着昔竹的手痛哭流涕的男子突然呆住了,过了片刻才猛地直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屋外冲去,嘴中还不停地高声叫喊着:“御医,快,快宣御医,宣御医……”
当昔竹听清楚他口中叫嚷着的是“宣御医”三个字的时候,内心底处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阵地恶寒。
见多了在大街上穿唐装汉服的伪古人,但至少他们嘴中所说的句句也不离手机电脑,MSN,豪华别墅及各种各类的名车名牌。可眼前的这男子……估计是臆想症发作了。一会儿朝见圣上,一会儿宣御医的。
昔竹在心中摇头轻叹:“唉,可惜了可惜。这么好的一张脸皮,和乐安长有的一拼,可这性子,也跟乐安长有的一拼啊。”
没过片刻,就有一个拎着药箱身着官朝的老人站在昔竹的面前。
老人五十左右,浑身上下散发着清幽的药香味儿。看得出来,是一位整日与药材打交道的人。
“小姐,请让老夫为您把个脉。”
昔竹愣愣地看着这位身着官袍的“御医”。
在“御医”的指引下,昔竹默默伸出手臂,心中却不由地感叹道:“莫不是自己落伍了?难道现在效仿古风已经流行成这幅摸样?望闻问切?他会看病不?别只是一个瞅着好玩儿,过来串场子的。不行不行,这些人还指不定有没有行医执照呢。我要去医院。要不是什么大问题还好,若是我这一辈子就这么哑了,我可找谁哭去。”
想到这里,昔竹一个激灵,掀开被子就想要向床下跳。可被子才掀了一半,只听一个苍迈有劲的声音就从珠帘后方传来。
“苍濡!不得无礼!难道段师傅都未曾教导过你,女儿家应有女儿家的姿态,不可任性而为?这么片刻就忘了!看来是段师傅未能将你教好。待你病愈,看我怎么教段师傅责罚你!我看圣上和太子都太过溺爱与你,才使得你这般无礼!”
掀起珠帘走进来的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人,身段高而修长,长发浓眉,高挺的鼻梁。一身深蓝色的锦袍,腰间束了一根金黄色的腰带,一旁配戴着一枚玉佩和一块玄铁官牌。那细长上挑的眼睛中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昔竹安静地打量着那个男人并在心中赞叹着。
“嗯,聪明人。我喜欢聪明人。聪明人不吃亏。”
长发?长发……
昔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四下张望。
六尺楠木床,鹅黄锦绣帐。木制家具瓷器装饰,西墙头上还挂着一幅画两首诗。站着的男子全部长发锦袍,只有那大夫身上所穿的是与中国古代仅有一点点相似的官袍。
巧合,巧合。一切都是巧合……
昔竹挪至床边,低下头想要寻找鞋子。可她突然发现自己竟够不着地面。
她惊愕地抬起手看。
十指纤长白皙,血脉尽显。只是那手……分明是个十一二岁孩子的手!
昔竹顿感无语,脑海中浮现的是两个血淋淋的大字——“穿越”。
昔竹苦笑着想:这不是自己的手!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身体!开,开什么玩笑!老天爷,我要控诉你!你为老不尊,竟然以刺激我们这些凡人为乐趣!
老天可管不得你控诉不控诉。你若凑巧赶上他心情好,玩儿死你也只能算你倒了大霉。
就在昔竹仍旧处于木愣呆滞时,那御医大爷说话了。
“爷莫要责怪苍濡小姐,我想小姐一定是因为说不出话所以才恐慌起来,乱了分寸。臣已为小姐号过脉。小姐只是郁气攻心,再加上长时间的悬勒,嗓子有损。臣替小姐开一副药,定期服用,不过几日定可痊愈。”
听了这话,昔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她激动地有想要冲上前,握紧御医的手然后致以感恩的冲动——“御医大爷,我感谢您!感谢您八辈祖宗。十辈祖宗都没问题。”
“那多谢付大夫。有劳了。傲文,还不叫下人跟着付大夫去抓药?傻愣干什么!”那被付大夫称为“爷”的男人对着原先趴在昔竹面前痛哭流涕的男子怒斥道。
那中年男人对面前的男子似有极大的反感和嫌恶的样子。
昔竹直觉告诉自己,这人似乎是她的“父亲”苍濡愣了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