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迈步入了军营良久,一直低头沉思的凤苍濡才抬首说话,“这些士兵进入军营,只是在靠金钱的诱惑吗?除此之外有没有别的东西在约束他们?”
“你是说,有没有签契约?”苏锦文见凤苍濡点了头后,低头在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找了片刻,拿出一沓纸递给她,“这是上个月陈恪交给我的,我没来得及看。”
凤苍濡接过那沓纸,粗概的扫视了一眼后无奈抬头,“我服你了,不知道有用没用你就胡揣乱放?这是外头那些士兵的军契,也相当于生死合同!我说再怎么的你好歹也描一眼再放嘛!”
苏锦文无力地挠挠头,“我不知道嘛,再说你也知道的,我又不适合做这个军营压阵的。”
“不适合做军营压阵,那你花钱招募这些人做什么!用来赏花赏月赏秋香吗?”
凤苍濡无力的摇头叹气。可气才叹了一半就听苏锦文瞪着一双眼困惑的问:“不是你花钱招募,让我全权管理的吗?”
凤苍濡也懵了,她用手指着自己,“我花钱招募?我一穷得叮当响的无产阶级哪来那么多钱给你当军响!你以为我是神偷吗?劫富济世,救助灾人?况且我自己要有军队,我会不知道军营在哪儿吗!”
苏锦文不说话,凤苍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扭头问站在自己身后的陈恪,“这三个月的军饷是怎么发放的?”
陈恪想了想,“士兵们的军饷是每个月的十三号发放,但是整个军营所用的军饷是有一个蒙着脸的男人在组织招募士兵时递给太子的,一共是五十万两。”
“没错,好像是这个样子的。”苏锦文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后说。
“什么叫好像是这样!”凤苍濡瞪了一眼苏锦文,扭头问陈恪,“那现在还剩多少?”
“零零散散加起来不到二十万两。”
“二十万!”凤苍濡惊呼,“五十万两!三个月花了三十万!你能告诉我你们这是怎么花的吗?这军营里怎么数都不可能超过一万人吧!你能解释给我听听么?”
凤苍濡知道,这锦枫国的银两和中国古代的银两是差不了多少的。
如果说现在的自己还像前一世那样以为电视里出现的那些个一打赏就赏一整块银锭子,一掏口袋就能掏出个百八十万的纸票的财主是真的,那她就活该倒霉活该被苏锦蜀削。
五十万啊!五十万可得养活多少人,干多少大事儿啊!三个月就花了三十万!她好想冲着站在眼前的这群男人们怒吼,“你们丫的这三个月是天天吃金子吗!”
“其实……”陈恪看着恶狠狠地瞪着苏锦文的凤苍濡说,“其实我们只花了十万。剩下的二十万是被人偷了的。”
“被人偷的!”她猛得拍了一下放在她面前的那长,被堆的乱七八糟的书桌,满脸震怒,“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军饷都敢偷!活腻味了吗!”
营帐中的所有人都在凤苍濡的那双看似纤弱无骨的手触碰到桌子的前一刹那躲开。尽管他们想说,那银子是旁人给的,被偷了也不碍什么事儿,但只要一想起她在练兵场上对王壮山的一个轻松摔出,原本还举棋不定的人就立马选择了闭嘴沉默。
可是众人越沉默不语,事情就越显得古怪稀奇,也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只见那凤苍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对着营帐里的众人半疑问半肯定地说:“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是谁偷的军饷?若是知道,最好赶紧交代!”
凤苍濡拧着眉,盯着站在营帐中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扫视排除。最后她的角步停在了重金的面前,阴笑着点了点他细瘦的胳膊,“你不是说在营帐里公开你的身份吗?现在可以说了,连着偷军饷的那个人的名字一起说出来。”
重金将头挪到一边,故意当做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凤苍濡拎起他的耳朵,“我跟你说话呢!”
重金被拎得直叫唤起来,连连摆手求饶,“唉哟唉哟,我不知道呀姐姐。我就是一个新来的小兵,我哪里会知道呀!唉哟,耳朵要断啦!”
“看你小子这么贼眉鼠眼的样子,就能肯定你一定知道这个偷军饷的人是谁。你到底说不说?真不说的话我可就下狠手了呀!”凤苍濡又用力的提了一下重金的耳朵。
重金急忙用手捂住耳朵,“唉哟唉哟,我知道了,你松手,松手我就说。”
他埋怨似得地瞥了她一眼,不满的嘟囔着,“为什么什么事儿都找上我啊,我招谁了我!”
她笑了笑,“你倒是没招谁惹谁,就是那表情出卖了你的心。况且……”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这么多人,就你一个看着好欺负,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呀。”
重金郁结,“你,你,你……你果真是厚颜无耻!偷军饷的是是那个白家老四,白耀霜!”
“诶?”凤苍濡惊讶,“四哥为什么要偷咱的军饷,而且只偷二十万?二十万对他这么要紧?”
“没准是欠人钱了吧?”陈恪打了一个呵欠后说。
凤苍濡猛翻一个白眼,一脸不屑,“怎么可能!他白耀霜怎么会欠人钱?那家伙可是白度音儿子,会没钱还吗?会少这区区二十万吗?再说了,人家白耀霜是谁呀,那可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白玉郎’。你不要没事儿看人家眼红就瞎说好不好?”陈恪的想法被殷墨城一口否决。
陈恪动了动嘴唇,似是还有话说但看了一眼凤苍濡后又选择了闭嘴。
“好了,我们还是继续讨论新军规吧。军饷的事儿我会亲自去问白耀霜的。”
营帐内的人都极有默契的点头赞同。
凤苍濡突然将脑袋歪了歪,“重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呀?”
“没说?没说什么?”重金瞪着一双大眼,神情不解地问。
“你说呢?”凤苍濡微笑着,将双手的指节掰得咯吱做响。整个营帐都被一种诡异而静谧的气氛所笼罩。
“我,我不知道呀。”重金挪了挪脚步,将瘦小的身子隐藏在王壮山的身后。
王壮山尴尬的走到一旁,将面带畏色的重金推到了凤苍濡这只母老虎面前。
凤苍濡双手抱怀,冷眼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娇小瘦弱的男孩儿。
“我说,我说就是了!不就是身份吗,”重金终于受够了凤苍濡逼视下所产生的强大磁场压力,他举双手投降,“我是付家,幻妖的长子,付金。”
“诶?付金?你不是重金?”凤苍濡惊讶的将重跌的重说成了重量的重。深厚的鼻音伴随着她细腻柔软的嗓音传递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她在心里暗叹,没有身份证的时代就是好,随便说一个假名字别人就会信。茫然回神的她见付金深深地皱了一下眉头,心情变得格外舒畅,她轻笑了一声,欢愉得问,“幻妖是什么?”
“幻妖是一种类似媚术的灵术。这种灵术能让人产生幻觉,将眼中所见之人变成妖精或是鬼怪。不仅如此,居说,幻妖付家最强之人的灵力可以变幻万物,通晓事事。”殷墨城给凤苍濡解释道。
“通晓事事?那不就成神仙了吗?”
“有言相传,付家的先祖其实就是天上神明。只不过,付家在五年前就从江湖上消声慝迹了。不知怎么今日咱营房却多了个如此年轻的少当家的。”
付金看了一眼不停给凤苍濡做解说的殷墨城,嬉笑着说:“你若是怀疑我的身份,大可上来一试。只不过,若是我说了实话捅了篓子可别朝我身上怪哦。墨公子!”
殷墨城的脸色因得付金的话变得格外有趣,红里透着白,白里透着粉,粉里透着黑……俨然就是一块水粉调和板。此刻的殷墨城所做的装扮是那个白府的,留着山羊胡须的凤苍濡师傅……段世岚的造型。戴着人皮面具的他还能被认出来,只能说这个看上去瘦弱简单的小男孩儿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被点了名的殷墨城像是被人揪到了尾巴的狐狸,想跑跑不掉,想咬咬不找,只能干瞪眼的看着别人在那里阴笑。
当然,阴笑的只有付金。此时此刻的凤苍濡已经成了一个一脸困惑和折服的闪着晶亮眼,手捧着脸蛋儿,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那个实足实的花痴女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自从她凤苍濡开始习武后,闯江湖进皇宫时看帅哥的媚眼是越来越少了,相反的,看武功的激情倒是只见涨不见消。曾有一度她都快要认为自己是走火入魔,想要嫁给功夫了。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她看到武林绝学的兴奋程度比让她去跟帅哥上床的兴奋度还要高。若不是心里还惦记着自己是个人,怕是早就跟武林秘籍去过日子了。
“这位小帅哥,你是练了什么特殊武功吗?是能看透本质还是有推天算命的特异功能?你教教我呗?”
回了神的付金看着都快流口水的凤苍濡不由大叹,“原来传闻中的公主竟还是如从前一般爱武到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