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王妃啊。王爷怎么会让你离开这里?”
景药的希望又一次被浇灭,过了半晌,灵光一闪,说:“是不是我不是王妃就可以离开了?”
“呸呸呸!你可别说傻话,你是王妃,永远都是王妃,不要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看到谷儿急躁地模样,景药笑着安慰说:“好了,我是开玩笑的。”但是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去找褚人修的,但景药想到褚人修他们新婚燕尔正是情浓时,现在找他说不定更好说话一些,于是第二天一早景药就在屋里徘徊该如何面对他,见到他之后该说些什么。
景药是挑下午的时间去的,那个时候他一般是在书房。褚人修喜欢清静,所以书房外一般都不会有侍卫仆人。走到书房外,景药开始犹豫了,离他越近她的勇气就越少,直到现在一想到要见他,景药还是控制不住的心慌意乱。
一阵恶心仿佛是在提醒她,不管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为了肚子里面的宝宝都要拿出勇气去面对他。
景药摸了摸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慢步上前轻敲房门。
褚人修早就知道景药在外面,他能辨别她轻巧的脚步声,他坐在屋内一直紧盯房门,然而景药迟迟不敲门,在门外来回踱步,这个过程对两个人来说都是难熬的。好几次听到景药的脚步声要往回走,褚人修都想站起来去把门打开,当听到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走来,心里不觉放松了一些,可是最后景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走到门边了,褚人修突然又感觉到紧张,就像景药一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见到她之后该说些什么。
景药敲了几声,屋里没有一点反应。
“难道他不在里面?”景药开始怀疑。
随即又敲了几下,轻轻地问:“王爷,您在里面吗?”
如此卑微客气的措辞和强调,褚人修听到之后皱了皱眉。
没有得到回应,景药垂下小手,自言自语地说:“不在这里吗?”声音里面流露着遗憾和失望。
掉转身打算回去,屋里突然传出了熟悉的声音:“什么事?”
景药顿住脚步,诧异地看着那扇门,他在里面却不回答她,现在也只是问她有什么事而没有打算让她进去。摇了摇嘴唇,不让自己泄露一点难过的思绪。
隔着门,景药说:“臣妾有事想和王爷商量。”
“什么事?”
还是那句话,景药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就这样隔着门也好,见了面或许就说不出来了。
“不知王爷是否还记得臣妾去启苍国之前说的话?”
“不记得。”褚人修毫不客气的回答到,他突然有些心慌了。
景药有些不满他这样的态度,但是一开始就告诫过自己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忍,不能和他置气,只要能争取离开这里,受再多气都必须咬牙忍下去。
“臣妾之前说过若王爷真的喜欢臣妾那就得承诺今生今世只娶我一个人,只喜欢我一个人。若王爷做不到,那么臣妾愿得一纸休书,只求王爷让我远离此地,今生不见。”景药一字一顿地重复当日的话。
“远离此地,今生不见。”这样的字眼一颗颗全都敲打进褚人修的心里,她真的就不愿意再见到他了吗?褚人修啊褚人修,明明让自己不要再和她纠缠的,怎么听到她说要离开心会这么痛呢?
景药把话说完,门的两边是长久的沉默。终于,景药忍不住了,说:“王爷,您听到了吗?”
“你回去吧。”
“在没拿到休书之前,我不会回去的。”景药倔强地说。
“本王不会休了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空气又变得很安静,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了一扇门,褚人修隔着门都都清楚听见景药低低的叹息,而景药只能听见旁边风摩挲竹叶的声音。
良久,景药喃喃说道:“我只是想离开这里,为什么不让我走?”
褚人修能都想象景药说这句话的哀伤神情,他伸出手想要捧住她的脸庞,稍稍抬起,又无力地放下。
她不能就此放弃,景药振作精神,嗓音清亮地说:“那么王爷怎么样才肯让臣妾离开?”
“你不可能离开这里。”
“王爷怎么样才肯让臣妾离开?”景药不依不饶。
“你就那么想离开这里?”褚人修反问。
“是的。臣妾想知道王爷怎么样才肯放臣妾走?”
又是沉默,过了一会了,褚人修恶毒地吐出:“除非你死了。”
这一句话换来景药的沉默,她不可能死的,她经历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现在还有一个小生命,她更不可能去死,她只是想离开这里过一种简单快乐的日子。
“王爷,你恨我吗?”景药有些难过地问。
褚人修身体一震,她居然问他恨不恨她,苦笑一下,这句话是应该他问才对,她恨他吗?
“王爷真的不愿意放臣妾走?”景药还是不死心,收起自己的悲伤继续问。
褚人修也让自己显得无情,冷冷地说:“本王说的很清楚了。”
“死了……才能离开……吗?”景药有些不可置信地低语,抬头看着那扇门,好像能透过门看见褚人修站在门后,景药勾起嘴角,一抹清丽缥缈地笑,朱唇吐出:“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开心了?这又是何必呢?”
听着景药的笑语,褚人修呆住了,他只是不想失去她,可现在说出来的话仿佛是天大的仇人一样。
他们都没意识到是他们太像了,尤其是在爱情里面,总是因为自尊而不惜放下爱情。可实际上如果以失去自尊来换取爱情,到最后也不可能得到爱情。对于他们这种第一次爱的人,都还没有学会该如何去爱别人和如何去接受别人的爱,他们往往会在想要在爱情中极力保持自我的情况下把爱情圈起来。自我和爱情就不能和平共处了吗?不是的,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么到底该怎么做呢?一切交给时间。时间有这样的魔力,让相爱的两个人最终错过,或者让两个还不懂怎么爱的人最终学会去爱和珍惜。
当褚人修打开门的时候,景药已经走远了,那种咫尺天涯的感觉再次袭来,明明让两个人都不快乐,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手,褚人修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了。
之后几天景药都在苦思冥想该怎么离开,她知道时间不能太久,不然肚子显现出来就更走不了了。
这天,谷儿惊风咋火地奔到景药面前,因为看到景药的情绪比以往好了,并且她吃饭胃口也好了,谷儿也就不那么顾虑,听到什么都忍不住要给景药汇报一番,她发现景药虽然不出园子,但是对外面发生的事倒是挺感兴趣,于是更无所顾忌地有什么说什么了。
“王妃王妃,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什么?”
“一个天——大的消息!”谷儿夸张地两手张开画了个圈。
“难不成天要塌了?”景药白了她一眼。
“不是不是!是复颜杨三皇子殿下来了。”
景药极是不屑地瞄了她一眼,说:“这就是天大的消息?”
“当然不是这个,好了,我不卖关子了。我从小云那儿听说三皇子殿下是来给王爷贺喜的,见了王爷之后又去见了平宁王妃。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个天大的消息,原来平宁王妃不叫平宁若霜,她真正的身份是君夜国二公主复颜清雅。”
“你说平宁若霜是君夜国的二公主?”景药提高音量反问到,声音里面全是不信任。
“真的真的是真的。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三皇子殿下这次来就是认姐姐的。”
“你等等,让我想想。如果平宁若霜真的是君夜国的公主,那么她为什么要化名接近褚人修?我记得他们认识的时候两个国家正在交战。还有如果她真的是君夜国公主,为什么中了君夜国毒箭之后没有人救她回去,反而在这里昏睡了三年?”
“王妃若想知道的话,本宫可以为你解答。”一个邪魅的声音响起。
景药和谷儿顿时吓了一跳,看到复颜杨正轻松地斜靠在一颗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毕竟是在背后议论别人,景药和谷儿都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三皇子殿下,你、你真的来了?”景药清咳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
“三皇子殿下,您坐您坐。”谷儿赶忙让出一个石凳,她一心准备听复颜杨解答刚才的问题。
复颜杨走到景药面前,看着她清瘦的面庞,语气暧昧地说:“难不成王妃一直在等本宫?”
景药侧身让开,埋着头,然后猛抬头问:“平宁姑娘真的是你姐姐?”
复颜杨环抱双臂,始终保持着那种勾人的邪笑,微微一侧头,表示肯定。
景药有些惊呆了,继续问:“可她中了毒你们怎么不救她?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真想知道?”复颜杨反问。
“呃……我也就随便问问,如果三皇子殿下不便回答那就算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强拉着问也不好,但是人类天然的好奇心迫使她非常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