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的目光染上了几分狠辣,就像是一条蓄势待发,准备抢夺猎物的巨蟒,阴鹫而森冷,让冷漠第一次有了让蛇盯上的阴冷之感。
“咳咳,我怎会这般想?这样更好,你既然不傻便去好好准备,不日出嫁烈焰。”
“也就是说那件事情是真的?”冷月并没有遵从冷漠的意思退下,而是微微眯起了双眼,向前走进了一步。
“是真是假容不得你,你只需做好准备就是。”在那样的目光下,冷漠竟是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心虚的将目光移开,四处漂移。
“我不嫁。”简洁明了的三个字回荡在整个书房之内,也抓回了冷漠神游的意识。
“你说什么?”冷漠瞪着眼睛再次确认。
“我说我不嫁。”冷月上前一步,一字一句的吐出。
“此事事关沧溟与烈焰的友好邦交,更事关我们驭龙族的声名威望,你不得不嫁。”
“烈焰与沧溟与我何干?驭龙族的声名与威望又与我何干?你们想拿我当棋子,也需看我答不答应。”冷月完全不吃他那一套,毫不留情的回绝。
“胡闹,这种事情怎容得了你做主,国主已经下旨让你下嫁烈焰,你就算不嫁也得嫁。”
冷漠长袖一挥,便想离去,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渗人的笑声,脚步顿止:“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天真,你想逼我出嫁?”冷月嗤笑转身引向冷漠惊诧的目光:“若我出嫁,半路传回和亲的小姐自刎身亡,你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在威胁我?”冷漠脸色暗沉,风雨欲来。
冷月戏笑的上前走近:“族长此言差矣,我只是告诉你,让你提前做好准备。换言之,就算我不自刎,那次日烈焰大婚之时,新郎官暴毙的话,两国之间的邦交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冷漠面容沉寂如水,仿佛在思考眼前之人的话是否属实,尔后冷冷一笑:“你认为陪嫁的队伍还制服不了一个小丫头,炎焱族的嫡子会敌不过一个废物?”
“废物,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废物。”冷月双眸一挑,唇角染上了几分讥诮:“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容易下手不是吗?”
冷漠正不解,冷月却已伸手入袖,抽出一柄小小的匕首,一阵袅袅的轻烟升起,匕首之上顷刻升腾起了一圈小小的气旋。
“幻师?”冷漠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冷月手中的匕首。
冷月唇角微扬,另外一只手缓缓伸出,砰地一声,在她的手掌之上窜起了一团殷红的火焰。冷月将手心的火焰输入那柄匕首,匕首之上原本薄弱的气旋一下子壮大了起来,就像星星之火在经过风吹之后,足以燎原。
“你……”冷漠指着冷月手中的匕首,目瞪口呆。
眼前的少女竟然达到了高级幻师的级别,便是驭龙族内最有资质的冷捷,也在半年前才总算到达高级幻师的级别,却难以在短时间内再行突破。
眼前的少女当初明明被看成是幻术废柴,天资低下,怎么竟也到了高级幻师的程度,难不成以前的一切不过是装傻充愣?思及此冷漠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吃惊。
“这样族长还认为我没有能力做出刚才所说之事?”冷月自然不知道冷漠心中的千思百转,冷笑着说道。
“皇上的命令不容更改,就算你现在很厉害,但是你想自杀或者弑夫,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冷漠仍旧不肯松口。
“族长是真的想试试?”冷月见冷漠还是不愿收回成命,眼中的阴鹫更加浓重,再次逼近了两步。
“你究竟要如何才肯出嫁?”冷漠立于原地与冷月对视,心中却暗自心惊,这个女子真的是当初那个痴傻的废物吗?这样浓烈的杀气和沉重的压迫感,至少需要多年的杀戮和历练才能堆积得出来。
冷月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冲着冷漠挑衅一笑:“若是族长能够大度的让出国师之位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你……你竟然觊觎国师的位子?”冷漠双眸一缩,没想到冷月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这一次倒是他误会了冷月,冷月不过是想拐着弯告诉他,让自己出嫁没有可能,却没想到一时戏言会为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族长好好考虑吧,若是不愿让出,冷月誓不出嫁。”冷月说完,水袖一挥,夺门而出,冷漠根本没有阻拦的机会。
冷漠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冷月,第一次发现,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四姐,爹爹怎么说?”冷月一出门,冷颜和洛蝶便同时迎了上来,脸上都带着化不开的担忧。
“爹爹的意思是让我去和亲。”
“这么说是真的?”冷颜倒抽了一口冷气,经过李思倩的一番分析以及冷霜雪等人的冷嘲热讽,冷颜即便再单纯也知道这个所谓的和亲多么的吃力不讨好。
“那现在怎么办,爹爹的决定向来没有人能够更改。”
“那我便做这第一个人。”冷月讥笑一声,最后看了一眼书房的大门,带着二人离去。
次日,冷月正与冷颜下棋之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从外面走了进来。
“四小姐,族长让奴才来告诉四小姐,关于小姐提出的那个要求,族长会在半月之后于驭龙族的武道场设下擂台,届时若是四小姐能够拔得头筹,国师之位族长便拱手相让。”
冷月挥手让那传信的小厮离开,眸中的阴霾一闪而过:“老狐狸。”
“姐姐,现在该怎么办?设下擂台岂不是逼着姐姐上去比武,姐姐不曾学过武道,怎能去和那些高手对决?姐姐,要不我去跟爹爹求求情,让他收回成命。”冷颜听到冷漠竟然答应了冷月的要求,也是一惊,伸手握住冷月的手,一脸的着急。
“不必。”冷月瞥了一眼桌面上的书信,拍了拍冷颜的手,低笑道,“既然他想玩我就陪他好好玩玩,接下来的时间,若无要事,不要来打扰我。”
“可是姐姐……”冷颜还是不能放下心来。
冷月握了握冷颜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神只传递出一个信息:“信我。”
冷颜怔然,愣愣的看着对面的少女,这段日子的相处,让她一点一点的发现冷月的不同。
她明白冷月并不是一味忍让之人,她能够忍让着冷霜雪的刁难,是因为冷霜雪没有做出太过出挑,触及其底线之事,但是这一次的和亲,是切切实实触及冷月的底线了。
“四姐,你多加小心。”冷颜轻叹了口气,妥协的说道,如今的冷月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劝服的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痴傻姐姐了。
“嗯。”冷月心头一暖,对她笑了笑,起身离去。转身的一瞬,眼中泛起了一层冰凌。
此时,风铭寒站于窗前,望着空中的皎皎圆月,听着身后之人的禀报。
“她拒婚了?”
“是的,公子,如今此事已在沧溟闹得沸沸扬扬。”
“我知道了。”风铭寒挥了挥手,让夜煞沉匿到黑暗之中。
“若不反抗便也不是她了!”幽幽的吐出这句话,风铭寒的脸上浮上了几分柔和,让隐藏于夜色下的夜煞一阵心惊。
风铭寒抬头望着窗外的月色,就让他看看这个自己看上的女人究竟能够翻出什么浪来吧。
月色朦胧,一间僻静的房室之内,发出一阵瓷器碎裂的响声。
“真是反了,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废物竟然想和你争你爹的国师之位。我怎么早没有看清,家中竟养了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蒋氏捞起桌上的茶杯又一次往地上砸去。
冷捷避开那飞溅起来的瓷器碎屑,低声劝慰道:“娘亲,你先别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再这么放任下去,这冷府都没有你我二人的容身之地了。”蒋氏右手在桌面上拍出一阵声响,令边上伺候的丫头都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娘亲,你平日最是端庄稳重,怎么今日就失了冷静?”冷捷拉着蒋氏坐到了位子上,淡笑着说道,“国师之位岂是好相与的,您可别忘了,爹爹的意思是设下擂台,有能者居之。难不成娘亲认为那个废物是有能之人?”
蒋氏怔了怔,脸上的神色稍霁,却仍旧沉着脸:“她既然跟这样说,自然是有她的算计,保不准她以前都是装疯卖傻,为的便是今日。”
冷捷闻言脸上的笑意敛了敛,若有所思了起来:“娘亲所言也不无道理,冷月这段日子确实有些不对劲。”
“我就知道这小妮子不简单,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放过她。若早知有今日,我当初便该将她掐死在襁褓之中,一劳永逸。”
“娘亲……”冷捷低喝一声,制止蒋氏的口无遮拦,“娘亲何须为了这么一个不成才的小丫头动气?”
“我是为了你好,如今霜雪已经没指望了,为娘能靠的人只有你了。人人都只道这冷府当家主母何其风光,又有谁知道我的忧虑?”
“娘亲为捷儿费心思量,捷儿都知道,娘亲尽可放心,这国师的位置,捷儿断断不会拱手让人。”冷捷劝慰道,“娘亲若真的不放心,一劳永逸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蒋氏眼前一亮,望向冷捷。
冷捷微微笑了起来,眼中一抹促狭与冷意弥漫开来,虽已成了弃子,也该发挥最后的一点效用,才称得上物尽其用,不是吗?
略微幽暗的房室之中,淡紫色的光芒忽明忽暗,晶莹的汗珠从少女白皙的脸庞缓缓滑落。
一个吸纳,冷月将体内循环的幻力尽数收归丹田,紫色的光芒渐渐散去,冷月缓缓地睁开双眸,灯光摇曳,映照出了冷月淡紫色的澄澈眸子。
然而,伴随着眸子一点一点的恢复原样,冷月的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
自从上一次比武之后,不论冷月怎么努力修炼,体内的幻力便不再增长,莫非自己这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天堑?
“三小姐,你不能进去。”就在这时,外边洛蝶的大声叫喊,打断了冷月的深思。
冷霜雪这个时候来干嘛?冷月脸色稍沉,快速的从床上滑下。
刚整理好衣服,便听得一阵争执声传来:“这是我家,我有什么不能进去的,你快让开,否则待会有你好果子吃。”
“三小姐,您不能进去啊,小姐已经睡了,你这样会吵到她的。”话音刚落,门已经被粗暴的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