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头有点犹豫,但一见冷月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条件,我还没有想到,暂且欠着。”
“那好那好,那好徒儿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叫我一声师父了?”见冷月没了下文,老头赶紧将脸凑了过去,一脸期待的说道。
冷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淡笑道:“半月还未到,让我叫你师父为时过早,您老人家多多努力吧。我们去别的地方休息。”最后一句话,冷月是对小雪说的。
老头怔怔的看着冷月和小雪龟远去的背影,瞪着两只眼睛没法反应过来,直到九璃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头,你刚才不是想让她拜你为师作为报答你救命之恩吗?怎么到头来你自己倒是割地赔款了?”
九璃的话让老头再一次怔住了,半晌之后才一拍脑袋大喊一声:“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是让小辈给算计了,那个小女娃,你给我回来,回来。”
老头吹胡子瞪眼,抄起袍子便往冷月的方向追去,九璃在后面看得直摇头,看来这个老头是要让那个小丫头吃的死死的了。
漆黑如墨,月光透过乌云投射出一道道光点打在那如翼的房脊之上,映照出一道黑色的影子。
小心的移开脚下的瓦片,黑影往房内探了探,确定了屋内的摆设之后,一个伸缩,仔细而轻巧的钻过那仅容得下一个初生婴儿大小的房洞。
一个灵活的翻身,修长的指节扣在了屋上的房梁。雌伏在房梁上的黑衣热,漆黑的眸子扫视了房内一眼,从腰间抽出一条黑色的带子,一头系上房梁,另一头则绑在自己的腰间。
用力拉了拉带子,黑衣人点了点头,伸手绕过身后搭上了身后长剑的剑柄。
亮光乍现,长剑似水,伴随着黑衣人俯冲而下,一下子刺进了那凸起的牙床内。
哗啦一声,长剑刺透了床板,黑衣人却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个触感……
不好!黑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奋力往腰间的黑带一拉,想将长剑抽出床板,却终究晚了一步。
长剑刺中的床榻边,另外一柄长剑迎面刺来,黑衣人怔愣了一瞬,忙侧开身子,顺利的躲过了那狠辣的一剑,却正好让剑割裂了腰间的黑带。
黑衣人一个翻转,安稳落地,抬起头迎视着那突袭自己之人。
“来者何人,竟敢刺杀我家主子?”暗殇收回长剑,死死地盯着对面身形纤细的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回应,手中相对于一般长剑更为浅薄的利刃再次出手,足尖一踏便向暗殇扑了过去。
暗殇领剑回防,却惊讶于黑衣人过于强大的力道,咬牙撑了回去,黑衣人却是一个翻跃向另一边的窗枢扑了过去。
暗殇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黑衣人那一扑不过是为了声东击西,从窗口逃离。
黑衣人刚踩上窗枢,便感觉一股冷意迎面袭来,杀手的直觉让他慌忙往边上翻了个跟头,与此同时一根在黑夜之中看不分明的丝线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臂。
黑衣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迫又被拉回了房内。
滞空的惊险感令黑衣人心头一跳,咬了咬牙,右手陡然使力,长剑缠上了那根丝线,猛力挑起,将其从他的手臂脱出。
黑衣人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形,顺着那收回的丝线望去,帷帐黑影掩映出竟还有一道黑影,而他一开始便一无所觉。
风铭寒抚摸着那被剑锋砍过的软钢丝,微微扬起一抹冷厉的弧度:“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
黑衣人瞳孔猛地放大,一左一右两道光华璀璨的光芒从身边绽放,就像那午夜的流星雨,掉落水中扬起一圈一圈耀眼的涟漪,在夜色中闪烁着嗜血的锋芒。
对面的少年双手微动,修长的指节带动双手缠绕的两根软钢丝破开了夜幕的嘶喊,宣示着收割生命的前奏。
风铭寒双眸陡的一凛,手中的软钢丝也在一瞬之间脱离了轨道向中央聚集,直逼位于笼中的黑衣人。
黑衣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挥剑想要脱离困境,却终究……
刷的一声,一道道的软钢丝打在黑衣人的身上,所过之处带起一串串殷红的血珠,不过片刻黑衣人的双手已经没了完整的地方身上的黑衣也尽数被鲜血染得更为深刻,房间内血腥味顷刻间浓烈了起来。
风铭寒食指微微一挑,带动其中的一根软钢丝拉到了身前,软钢丝的另外一头刚好缠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想死?”风铭寒迎视着那双布满惊恐的眸子,凤眸稍挑,冷意毕现。
黑衣人伸手拉着脖颈间的软钢丝,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刚才的一瞬足以让他明白这不起眼的软钢丝只怕比起他手中的长刀还要锋利。
风铭寒见黑衣人没有答话,另外一手又是一挥,软钢丝往下一抖硬生生的削去了黑衣人肩膀上的一块血肉。
“啊……”一声惨叫,鲜血喷涌了出来漫过那早已破破烂烂的衣袖,滴落到了地上。
“不想受皮肉之苦便告诉我派你过来之人的名号。”风铭寒低沉的声音在房内回想着,混杂着那鲜血滴落的声音说不出的诱惑,诱导人一步步的跌入地狱。
“哈哈哈……”黑衣人低喘了片刻,忽然大笑了起来,鲜血染上了他脸上蒙着的黑布,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够从那双澄澈的眸子中看出几分嘲讽。
风铭寒的脸色微沉,手上的软钢丝刚想再次使力,那黑衣人却陡然抬起头来,原本揪着软钢丝的手往腰间一探。
暗殇发现了不对劲,大喝一声:“主子小心。”身体已经先行一步扑了过去。
噹的一声,小型的飞镖打在了暗殇的长剑之上,对面的黑衣人则借着两人诧异的一瞬,挑开了身上的软钢丝,直接破门而出。
“刺客,有刺客……”外面传来一声惊呼,分明是守卫的兵士发现了黑衣人。
几乎过后是又一声的惨叫,风铭寒和暗殇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追了出去,却见院落之中躺着几个守卫,胸口都插着银色的飞镖。院外还有几队被叫喊声引来的兵士蜂拥而至,挡在两人的身前。
“保护公子。”熟悉的嗓音从守卫队的后面传了过来,攀在围墙上的黑衣人看了一眼重重包围下的风铭寒两人,握剑的手一紧,终是转头跳下围墙,逃离了。
“还不快追。”漓冷已经走到了队伍的面前,看到黑衣人逃离,大喊道。
“是。”那些守卫闻言立刻向外面包抄了过去。
“公子可有受伤?”漓冷见人群都散了,忙问道。
风铭寒摇了摇头,漓冷见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伤痕,方才松了口气,陪笑道:“今日是下官过错,不曾想这大胆贼子竟然敢闯入府中,让公子受惊了。”
“大人言重,只是这贼寇猖狂,有一必有二。大人何时才能让我面见贵国主上,早日完成两国盟约,让我早日回国,免得夜长梦多。”风铭寒面无表情的看着漓冷,眼中呆着不容决绝的厉芒。
“这……”漓冷冷汗涔涔,不知风铭寒已经知晓事情的始末,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招来杀身之祸,只好打哈哈道,“吾皇国事繁忙,这几日吩咐下官好好的招待公子,不久便会面见公子,请公子耐心等候片刻,至于这守卫……下官会尽快调动其他人员加强守卫,今日之事必不会再发生了。”
“愿如大人所言。”风铭寒定定的看了漓冷半晌,在他脸色稍变之后方才收会视线,淡淡的说道。
“当然当然,天色不早了,公子早些休息,下官还得过去看看他们搜查的如何了。”
“大人慢走。”风铭寒望着漓冷远去的背影,面容一凛,转身走进房内。
“主子。”暗殇疑惑的看着风铭寒手中那刚才暗算他的银色飞镖。
“终究是忍不住了。”风铭寒喃喃道,手掌握紧了那银色的飞镖,唇角染上了些许冷厉的痕迹。
夜深,飞蛾透过那燃烧的火烛,燃烧出一道道美丽的光点,风铭寒立于窗边,望着院外来来往往的侍卫,脸色变幻莫测。
“公子,那个刺客……”暗殇终是按耐不住这长久的沉默,率先开口问道。
“你认为呢?”风铭寒没有回头,淡淡的回道。
“这次公子代表烈焰前来洽谈和亲之事,一路上的行踪也不算隐蔽,只怕早就让他国之人觊觎了。”
“他国之人?你认为那个刺客是别的国家派来毁坏两国结盟的?”风铭寒冷笑了两声,语带嘲讽。
暗殇愣了愣,忙低头答道:“属下愚钝。”
风铭寒终于转过头来,从袖中摸出一枚银色的星形飞镖,暗殇一眼便认出那便是那个刺客暗算他们所用的飞镖。
“知道这个飞镖出自何处吗?”
暗殇不语,眼中有些疑惑,风铭寒再次冷笑:“这把飞镖看上去简单,但不论是做工还是材料都实属上乘,但最重要的是飞镖背面的这个火焰标志,这个标志代表的是……夜盟。”
暗殇双眸猛地一缩,夜盟!那不是烈焰深宫专门培养暗杀机要重臣影卫的地方?
“公子的意思是那个刺客是烈焰派来的,可是,为什么?”他们是烈焰之人,为何烈焰的皇帝却欲置他们于死地?
“你可知道这一次沧溟与烈焰结盟是谁先提出来的?”风铭寒随手将手中的飞镖抛到一边的桌子上问道。
暗殇摇了摇头,风铭寒沉声答:“是沧溟,沧溟这几年在盗俪的边境囤积了大量的兵源,其心为何早就看在眼里。”
“主子的意思是沧溟有意对盗俪下手,那为何……”
“为何与我烈焰结盟?”风铭寒看了暗殇一眼,讥诮道:“因为沧溟的皇帝怕,怕一旦沧溟前脚集众兵力攻打了盗俪,下一步烈焰便起兵对沧溟下手。”
“所以沧溟和烈焰结盟不过是为了能有一纸盟约牵制住烈焰,不让烈焰乘人之危。”
风铭寒点了点头,暗殇却更加不解了:“这般浅显的道理,我们看得出来,烈焰的皇帝不可能看不出来,那为什么还要让主子……”
“因为烈焰的皇帝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沧溟结盟,一切不过是一个局罢了,而我就是那颗最重要的棋子。烈焰早几年便对沧溟虎视眈眈了,缺的不过是一个对它动兵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