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三十多岁的矮小男人按捺不住,当即破口大骂:“你这个婊子,现在又回来装腔作势,害得关总进了监狱,你还不甘心,偏要回来看我们落得什么下场才甘心,你赶紧滚回你的野男人那儿去,否则别怪老子毁了你这恶心人的脸!”
凤然并不理会,只是对着刘叔说道:“刘叔,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还有琳姐谈一谈。”
她从来不会求错人。关楚不在,刘叔就是唯一能够震慑住他们的人。刘叔眼神闪了闪,慈祥的面目已经被严肃取代:“你们都去休息。”
那些佣人虽然不敢,却也没有人敢随随便便造次,讪讪走了。不一会儿,客厅里就只剩下她、刘叔和琳姐三个人。
琳姐一直垂着头,凤然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表情,瞥了她一眼,再也没看她。她静静地和刘叔对视,眼神看似温和,却绝对没有退缩之意。刘叔原本心底还有火气,忽然就被她这么一看,没了踪影。
他是明白的,关楚就算今晚被凤然这么背叛了一遭,进了监狱,过不了几日就会出来。到时候有苦日子过的,可就是凤然了。但她就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有多危险一样,还敢独自一人回到别墅来。这份冷静与胆量,才足够和关楚相配。
虽然这两个人现在的状况确实有点棘手,但他并不悲观。年轻人,时间多得很,互相折磨折磨,感情就出来了。他笑得一脸慈和,可凤然却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那丝算计。
“我去警察局指控关楚的时候,五月三号的车祸一案被翻了出来。”凤然简单地说了半句,一直低头的琳姐一双手却紧紧地抓着裙摆,手背似有青筋浮现,十指苍白得很。
凤然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刘叔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楚先生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脾气太倔。我也没能劝住他,那件事,是他犯的错,这一点,没有人可以替他辩解。”
什么都好?哼,只怕是在刘叔眼里,他就算把自己再杀死一遍,那也没什么错的。凤然在心底冷笑,眼神却看向了琳姐,微微一笑,问:“琳姐,我应该问过你这件事情吧。你似乎知道得很多,不如说给我听听。”
“说给你听?”她竟然猛地从沙发上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就像是一根弹簧被压到了极致,然后释放,弹得老高。凤然早有准备,不免还是有些惊讶,她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大。
琳姐面如冰霜,看向凤然,眼里的唾弃掩饰着一丝悲意,“说给你听然后让你去控诉关总吗,让你继续害人?你别做梦了,你还没有资格过问这件事情!”
凤然轻嗤一声:“我没资格,是,我是没资格。不过是我跟着你,找到了那个女人所在的医院,好巧不巧,祁东珏也在跟踪我。你说,这件事情,该谁负责?”
琳姐的脸色一下子惨白如纸。刘叔面露不忍,虽然他很看好凤然,却觉得她这样咄咄逼人,有点太过分了,不由冷下脸来,说道:“凤然,你所说的谈话就是这样的?”
她摇摇头,温声说:“当然不是。不过琳姐这么激动,我也要让她平静下来才行,对吧。”
听到她这么说,琳姐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的确过于激动,脸色越发不好,却在刘叔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了下来。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凤然在思考自己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这么一句话。她已经把如愿把关楚送入了监狱,可她还是出现在了这里,想要追究事情的始末。
只不过,事情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好问出口。
“那个女人是谁?”凤然想了很久,最后却选了这么个问题。
“是关总心爱之人!”琳姐居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凤然诧异得很,心里有过一瞬间的震惊,却又在想起来自己前世那张脸不过是照着宁安安的样子整容而来的,不禁觉得很是讽刺,她想笑,而事实上,她确实也照做了,笑出了声。
刘叔已经皱起了眉头,阴沉着脸呵斥琳姐:“你乱说什么,楚先生有心爱的女人我会不知道,会让你知道?”他转而盯着凤然,略为惆怅道:“那个女人只是楚先生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不足为奇。她是个无辜的牺牲者,绝对不是其他什么重要的人。”
这个答案让凤然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可同时,她又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她已经不想再追究下去了。她已经达到了目的,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答应宁天的日子还剩下十天,她要好好享受一下这十天,把那些该做的事情都做完。
“这些就够了。”凤然笑了笑,拿了包起身,对刘叔说道:“刘叔,谢谢你。”
“你要走?”刘叔很是诧异,似乎并没有料到她有胆量回来,居然只是为了问自己这么两句话。
凤然点点头,说:“这是关楚的家。我不会再住在这里,另外,我现在是庆安公司的总裁秘书,这一切,都是关楚当初要我做的,如果你要去看他,麻烦你转告他,没有他的算计和利用,我也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我先走了。”
刘叔欲言又止,辩驳无力。的确,这一切,都是关楚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他把凤然当做棋子,这么利用,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男人的算计和利用,会让女人渐渐学会冰冷绝情。这一点倒是没错。
不过,这么来说的话,凤然是因爱生恨?刘叔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
第二天凤然照常上下班。祁东珏对她的出现倒有些诧异,凤然只是笑笑,没说什么。警察局那边有小警长在,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而祁东珏也把“宁安安”藏得很隐秘,她现在要等的,是下一个时机。
重生以来她只按照关楚的吩咐参见过一次舞会,就是接近祁东珏的那一次。到了下班时间,祁东珏也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凤然过去敲了敲门。
他抬起头来,很是意外。凤然走进去,问:“祁先生,最近有没有什么晚会,方便带我一起出席么?”
祁东珏更加意外,眼神不明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后天就有一个,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和我一起出席?”
凤然不甚在意,嘴角的笑容变得很是柔和,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样:回答道:“好久不见李秘书了,拜她所赐,我惹上了另外一堆麻烦,要是让她过得那么安逸,我心里会很不舒服。”
祁东珏的脸色隐隐发黑,她连要算计别人都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轻描淡写一带而过。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肯定会以为她只是要和李秘书斗斗气而已。不过有一点值得欣慰,她不再像之前那样隐藏自己,现在的她,虽然并不是特别讨喜,倒是真实了很多。
“那你准备一下,后天我去你家接你。”祁东珏算是答应了她。
“对了。”凤然忽然想起来宁天,“宁天还在市里吧?”
这一问倒让祁东珏很是好奇起来,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这事你该比我更清楚。谈下来的项目估计再等半个多月就能够如期交工了,这期间,他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这里。”
凤然默了默,偏偏挑了祁东珏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你找到了宁安安的事情,没有告诉他?”
祁东珏动作一顿,半天没有说话。凤然也察觉到了他在逃避这个问题,对于他、关楚、宁天、宁安安之间的事情有了一点新的猜测,便没再追究。
“祁先生,我明天要翘班,你自力更生吧。”凤然临走前丢下这么一句,让祁东珏拿她没辙。
一觉睡到上午十点。电话响了,凤然接起来,没听到那边有什么声音,睡意渐渐清醒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警。”凤然心突突地跳了一阵,硬是没有说话,等着那边开口。
小警长似乎是耗得没有耐心了,终于忍耐不住,问道:“凤然,下午有空吗?”
凤然刚想拒绝又听到他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请你一定要来。”她只能无奈地应了一声,心下却在思考要怎么不动声色地拒绝他,又不伤到他。
小警长和她约在咖啡店。她进去的时候,小警长已经到了。大热天的喝咖啡,他倒是有够……可爱的。凤然在他对面坐下,微微笑道:“等了很久了?”
小警长照样红了脸否认道:“没、没有。”
等到凤然的冷饮咖啡上来,小警长的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了,絮絮叨叨说道:“关楚的案子已经定下来了。”
“这么快?”凤然惊讶于速度,更担心的是小警长在其中推波助澜,会让因为自己私借**一事,本来就对他不满的副局长暗中给他使绊子,影响到他。
“嗯,我怕拖得太久,他又翻身了。不过他这次倒没有挣扎,直接承认了事情都是他指使的。这么安于现状不反抗,我反而觉得他还留了一手。”小警长点了点头,又有条有理地分析。
凤然喝了一口咖啡,嘴里有淡淡的苦味:“你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会多去探几次监,确认他没耍什么花样。”她说着,想起自己明天要做的事情,又问:“上次那帮想要对我下手的人还在监狱里没被保释出去吧?”
小警长想了想,说:“都还在。他们犯的事太大,牵涉的人太多,就算何市长想要包庇也压不下来,刑期已经判了下来,大概还有半个月他们就会被移到省上的监狱去。”
还有半个月。看来如果这两天不抓紧时间,她还没办法赶到他们被送走之前,送他们一份大礼啊。凤然若有所思,结束了这个话题,提及来意:“对了,你叫我出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我说?”
对面男人稚嫩的脸庞再度涨红,凤然盯着他脸上的红迅速地蔓延到耳根后面和脖子往下,不由觉得他这毛病倒不像是遇到喜欢的人脸红那么简单。“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说不定你这毛病可以治好的。”
他刚刚喝下的一口咖啡被凤然这话呛进了气管,顿时咳嗽不止。
“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