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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章只剩躯壳
书名：妖仙乱：坠蝶 作者：叶岚苍穹 更新时间：2016-12-12 16:22 字数：3490
“法器被毁，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那师父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魂魄震出体外，如今不过只剩一个躯壳。除非三魂归位，否则……”
“那三魂怎么归位？”我看着师父沉睡的样子，只觉得眼睛发酸，心口钝钝的疼。
大师伯微微摇头。“用引魂咒，以血为引，或许可以一试。只是也未必能行，即便醒了也是凡人之躯了。”
我点头，怔怔的看着师父的侧面。“师父，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所以即便是成为凡人，也不许丢下我。”
“写月如何能舍得。”大师伯轻叹一声，抬了抬手又什么都没做。“你已经呕出心头血，刻骨相思缠之毒无法可解，如今，便只能好好守着写月了。如果再要分开，除非剜心。”
“嗯。”我应了一声，抱住师父，把头埋进他怀里。
试喜服的那天，我本可以多看师父几眼的，怎么就没有那么做呢。我原先一直觉得师父眼睛里的情绪太少，可如今只要他能看我一眼我就满足了。
“走吧，我去看看洗梧和玉兮如何。”大师伯挥了挥衣袖，“阿尘，你带洗梧回来也累了一路，去休息一下吧。”
“是。”
我听到他们的对话，却无暇顾及六师兄的疲态。“大师伯，五师兄……如何了？”
“玉兮的伤有些重，不过修养些时日就没事了。”大师伯应了一声，带着六师兄一起离开了。
想到玉兮，我忽然觉得愧疚。他与我无亲无故的，却为我把师父带回来，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而我竟然过了这么久才想到他。
“师父，我是不是很自私，都不管别人的安危。”我把头埋在师父的怀里自言自语，还能听到师父的心跳声。
“可是如果没有师父的话，我要别人干什么呢？我只要师父一个就好了。”
“但是五师兄是因为答应我的事才受伤的，我心里觉得难受。”
“师父，你醒过来好不好？或者我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我一直都等着。”
“师父，我那么笨，又爱哭，离了你，都没人给我擦眼泪的。”
“师父，就算你已经到了忘川河边，也一定要记得不能投胎，赶紧回来。”
我闷在师父的怀里，不一会儿眼泪就把师父干净的衣襟弄湿了。
“师父，如果我认认真真弹引魂咒，你是不是就会回来了？”我爬起来擦了擦眼泪，跑回房间把琴抱过来，认认真真翻《五律》。
招魂篇中记载，招魂引魂之术需要至亲之人的血为引，辅以鲛人之泪，点上长明灯，彻夜弹奏三个月的引魂咒。
我没有鲛人之泪，只有一把琴。
我抱着琴，眼泪不由自主的又开始往下掉。
“笃笃笃……”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我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琴把眼泪擦掉，才跑去开门。
“三师姐，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去看玉兮，他让我把这个给你。”三师姐的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锦盒，声音有些苦涩。“他说这是你当年寄存在他那里的嫁妆，如今原物奉还。”
我茫然的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颗光泽暗淡的珠子，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这是什么？”
“鲛人之泪。放的年岁久了，所以没什么光泽。”
我心里涌出一分喜悦，却又有说不出的愧疚。他早就知道，所以让三师姐把它送来。可是他放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久，可见这是他多珍惜的东西啊。
“玉兮还说，你将来要还给他的东西，绝不会比这个廉价，甚至会让你无力负担，所以，不必愧疚。”
我咬着唇，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跟三师姐道谢。
“谢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的东西。”三师姐摇头，“看你这眼睛肿的。倔强的连哭都不肯让人看见。”
我低下头。“让人看见了也没有用。”
“好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师父已经在风华殿布下结界，以后，我就不能随意来了。”
“嗯，我知道了。”即便以后风华殿再也没有写月上仙，有一个风写月也就足够了。“三师姐你回去吧。”
“舞飏，你……”
“我只愿守着师父，风华白首都不要紧，只要师父安好。别的人，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看着三师姐，“所以五师兄，也只是师兄而已。”
“你的口齿倒伶俐，三两句话就撇清了关系，把我当做陌路。”旁边忽然传出五师兄的话，把我吓了一跳。
“五师兄。”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让人把东西带来给你就好了，干嘛非要暗自跟来看。真是自取其辱。”玉兮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五师兄，你，你还是回去养伤吧。”我看到玉兮的唇白的毫无血色，平日里温和的浅笑的嘴角如今一丝弧度都没有。
“我自然会回去养伤，养好伤才好等他死了之后你嫁给我。”我第一次从玉兮嘴里听到这么恶毒的话，可见他是恨极了我。
“玉兮！”三师姐急的在旁边怒斥了一声想打断玉兮的话，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你这是对师尊不敬。”
“我跟师尊吵架的时候，也是不敬的。”玉兮说完，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我咬着牙，看着玉兮的背影，心里觉得深深地不安。“师父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他就算醒了也只是个凡人了，凡人阳寿有多久你不知道吗？”玉兮继续向外走，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何况能不能醒还要另当别论。”
“玉兮，他是你兄长，你不能这么说。”我心里觉得发慌，只想给自己一点底气。
“是，我玉兮一直觊觎自己的长嫂。可我记得你说过，风写月是风写月，玉无双是玉无双，他只是我的师尊罢了。”玉兮一袭黑衣身形不稳的向外走，明显带了一腔怒气。
几句话就把玉兮气成这样，我不敢再开口了，只是拿着鲛人之泪回屋放好。
隔得很远我都能听到风华殿外常年开启的青铜门缓缓关上的声音，把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其实如果一个世界里只有我跟师父两个人，该多好。
三个月的引魂咒，其实也没有多久。只要师父能醒，只要能陪在师父身边，就算是三年也不久。
自此之后，业飏山风华殿上空琴音缭绕三月不止，千蝶纷飞不离。
然而凡尘暴乱，魑魅横行。
五律中只有引魂曲的曲谱，对于招魂引魂之术却说得很少。
师父修仙那么多年，父母至亲早就轮回不知道多少世了。不知道妻子算不算至亲，可是我跟师父还没有能成亲。
至于鲛人之泪，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用。
我用毛巾替师父擦了擦脸，又伸手探了探师父的灵台，心里觉得一阵发酸。“师父。”我眨眨眼，眼泪不由自主的开始往下掉。“我翻了很多书，都没有找到启用引魂术的方法。如果你知道的话，告诉我好不好？”
“师父，在我把你的三魂招回来之前，你不要去投胎好不好？喝了孟婆汤，你就不记得我了。”
“那就去幽冥界截住他的魂魄。在这里哭有什么用。”我正抱着师父哭，旁边不知怎么就传来一把女声。
“魂魄不认人，我就算去了他也不会跟我回来。”我擦干眼泪，偏头看她。“你是什么人？”大师伯在风华殿外下了结界，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我是那颗鲛珠的主人，木浅。”
我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你是个魂魄？”
“你倒还能看出来。”木浅挑眉，一双美目看向师父。“我是当年死在傅修罗手里的鲛族公主。”
我心口一跳，认真看着木浅的神情。“杀了你的是修罗将军，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
“你说得对，是没什么关系。”木浅挥了挥衣袖，眼中倒没有什么怨气。“何况我也是甘愿死在他手上的。”
我垂下眼睑，恍然想起当年的木浅公主，容色倾城举世无双。“你既然都死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不去转世投胎呢。”
“投胎？那你告诉我，人若死了还剩下什么？”
我听到木浅这么问，忽然想起我也这么问过玉兮。“人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不要投胎，我只要做这一世的木浅。”木浅颓然的坐下，“不管他心里有没有我，我都只愿做这一世的木浅。如果投胎，来世我不但遇不到他，还会忘了他，多可怕。我心里有喜欢的人，怎么舍得忘记他一分。”
我坐在床沿听着木浅的话，忽然觉得好无奈。原来这世间这么多人，执念都这么深。“所以你宁愿在回忆里守着他？”
“你难道不愿意吗？”木浅反问。
“不愿意。”我摇头，“我要好好的守着他，跟他在一起。我不要回忆。”
木浅轻笑：“或许会有一天，你也只能抱着回忆过日子。”
“师父的心里有我。”我倔强的摇头。
“你可知道堂堂写月上仙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因为你是他的劫。或许在你看来这一切跟你都没有直接关系，都是魔尊所为。但魔尊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你。”
我错愕的看一眼木浅，又看一眼师父。“为什么？”
“果然，你一遇到他，就笨的一塌糊涂。”木浅摇头，“跟你说这个又有什么用。我们不如说说如何使用鲛珠启动引魂咒。”
“你知道？”我惊喜的看向她。
“这是我的泪，我自然知道。不过……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告诉你？”
“你想要什么？”
“女娲石。”
我一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个东西来。女娲石是上古四大神器之一，守卫在屿琼山镇守凶兽穷奇。这种东西，让我怎么给她？难道去找青葳仙子借吗？
“不用一整块女娲石，既然是上古神器，只要一小块碎片就可以让我复活了。”木浅解释了一下，“不过你若是想去借，我看还是算了。”
原来能看透人心的不止上仙，还有魂魄。我悻悻然低头。
“我知道。”别说我跟青葳仙子不熟，哪怕我是青珩仙子，这种神器也是借不来的，何况还要砍掉一小块。“可是，那要怎么拿给你嘛。”
“你自己想办法。”木浅敲了一下桌子，“我可以先告诉你，所谓至亲，包括父、母、妻、儿，除非你嫁给他为妻，否则，他便没有至亲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