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些迷路了。”
公羊川夏带着梦香停在一处用茅草搭建的简陋人家门前,梦香很小心的打量着眼前所有的景色,生怕看的太过投入让这座草房子承受不住她那样炙热的目光而倒塌。
几根稀稀拉拉的枝条上绕着粗麻绳,围在茅草屋外组成篱笆,或许说这家人穷到连围栏都搭建不起,只能只能让外观看起来对于心里有所安慰。
屋外的大风似乎是在刻意难为这艰苦的一家人,三番五次的跑来卷走他们屋顶上的稻草,叫嚣着将“战利品”带向那未知的远方。
“哎哟……今年的风啊……”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奶奶,看起来已是古稀之年,两鬓染霜的白发,走路总是迈不开步子的小脚,皱的如同松树皮般粗糙的手背皮肤上面还裂着几条因干裂而绽开的口子。她撑着粗木拐杖,一路走着一路叹气,时不时停下来大口喘息着平复自己焦急的心情,“我的屋顶哟……再吹就没有啦……”
“老人家。”公羊川夏上前对着老奶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您可知道去那颜氏府邸的路该怎么走吗?我们几人有事前去拜访颜老爷。”
老奶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不知道嘴里在念叨些什么,一直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
“先生……”眼见赶了半天的路程天色早已昏暗下来,四周生长的树木在阴暗处的外形又如同鬼怪张牙舞爪的形态,不免引得梦香心里闪过一阵恶寒。
老奶奶听见梦香打着寒颤的声音,半眯起眼睛向她看去,那两只如同黄豆大小的眼睛里竟能闪射出莹莹的绿光。
川夏心里顿时也有些七上八下,梦香身份特殊,这种时候就算破点钱财去请个带路小童来指路,也不该停在这种不知名的路边随意询问路人的。
回身将她扣在怀中,紧紧蹙着眉头,然后拉过马匹的缰绳带着她几欲离开,老奶奶看清楚两个人的动作,突然扯开嘴角仰天大笑起来。
“想走?”
粗木拐杖顿顿的碰了下地面,就听见“唦唦”的声响由远及近,千万条像蛇般吐着红信的藤蔓沿着漆黑的路面冲着他们疯狂的袭来。老奶奶“咯咯”笑个不停,那声音好似银锤击铜鼓,真真的叫人听了肝胆俱裂。
曾有诗云,“邪道遇魔裁人皮,锤鼓笑音震心脾。”川夏背后的莲灯闪出通天般的火红,映的他整个人的眸子都在泛出戒备的光亮。
梦香缩在川夏怀中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不敢去看那老奶奶的面容,生怕只要对上眼神,灵魂都会被瞬间抽离干净。而川夏虽说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的突发状况,但是只要梦香还在身边,他就不能离开她半步,以防这种妖怪心机颇深,阴狠狡黠的钻了空子。
“好久没闻到这么香甜的人肉了……不枉我,如此辛苦的隐藏气味……”老奶奶舔着自己干裂的嘴角,眼神变得疯狂而凶残,她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将男人怀里的女孩撕成碎片,囫囵吞入腹中解解馋瘾。
四周“唦唦”作响的藤蔓蓄势待发,却又因为莲灯发出的光芒而不敢靠近,老奶奶虚眯着双眼抖起身子,脸庞因为兴奋而变得更加肿胀,“杀呀……只是一束灯光,上去杀了他们!”
藤条扭动着身子,终于有些按耐不住猛冲上去,刚刚才靠近川夏的身体,便十分痛苦的嘶吼着化成了一滩血水。
“乌骨莲灯……仙家宝贝……”老奶奶又在一旁“咯咯”笑了一番,“好东西,我想要……”
“先生怎么办。”梦香抓着川夏宽大的纹龙袖袍吓的直掉眼泪,她都还没能找到回家的路呢就要被这些可怕的吃人妖怪给吞了,想想未免太不甘心。
“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半分。”低头蹭蹭她的额头,小声安慰着,现在川夏的心里当真气极,原本以为华月街的妖怪大多都是些闻名讲理的主,况且他在此地颇久,也应当是有一些地位和身份的,走到到哪里也都是被妖怪们敬重爱戴的对象,这只另类不但粗暴无理也就算了,还当着他的面侵袭梦香!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真当我公羊川夏不吃昏?
“我当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睛的藤树怪!连你川夏老祖都不认得!”左手轻轻向上一抬,赫然召出一道浅灰色的符纸在他的手掌上方不停扭转、伸展,最后化为一只腾腾燃烧的火球向那老奶奶的方向猛冲过去。
“嘻……”老人皱着脸蛋笑笑,“我可不怕火,就算你们上天庭去,请来老君用三味真火焚烧我,我也不怕!今天要么你们一起死,要么乖乖的把这人类给我留下!”
梦香身子一抖,没能控制住自身反应,朝那老妖怪的方向一望,登时整个人都僵直了身体,还好川夏把她的双眼及时捂住,不然现在的梦香早就变成一堆粉灰随风湮灭了。
“不要去看,也不要去想。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到我身上来就好……”川夏俯着身子凑近女孩耳边低语,“放轻松。”
老奶奶慢慢凑近着走过来一些,阴阳怪气着问道,“第二层眼睛?”
川夏不语,将全身的法力汇聚与左手掌心。
“啊……祭祀的人……”老奶奶喃喃自语着说了一会,轻轻朝前一拂手,将自己和那些不安躁动的藤蔓一起化成阵云烟散于空中。
川夏没能听懂她后面发了疯的话语,趁着现在那老妖怪分身,赶紧将梦香带上马,在怀中遣派了一只纸符小人到“同尔馆”(专门给人带路的组织)请来一个带路小童,赏了他几枚银子儿后加紧速度朝那颜家府邸走去。
梦香一路直觉得冷气侵体,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也仿佛送她入了冰窖那般,川夏一路上将她细心箍在怀中,以自己身上的热度来让她的害怕缓和些许。
走过不到半个时辰,两个人终于踏着那抹银冷的月色来到信中所提的颜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