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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离开
书名：青梅引 作者：拈花拂雪 更新时间：2016-12-12 22:03 字数：3489
“出去打。”我淡淡开口，“这些酒没了你们担当不起。”
一场闹剧结束了，酒也封好了。我走出酒窖，便见宋公子和焱护卫一人一把刀。没错……的确是刀，菜刀……王记限量卖出的菜刀，比一般人用的剑好上许多。是我用几坛子陈年桂花酿换来的！
顿时，我只觉得万雷奔腾降下。“宋明溪！”我咬牙切齿忍住心底的怒火。“你们两个……”
“阿银……”
“主子……”
二人难得有如此默契，若非正值火上。我定会对此表示赞赏。
那日傍晚，夕阳无限好。在青梅酒庄的后院里，那曾让无数人赞叹的无心草毁于一旦。有人看见以风流倜傥貌美无双著称明月城的宋大公子十分狼狈地被青梅酒庄守门的展刖展钰请出，无人知晓那日傍晚青梅酒庄究竟出了何事……
春风楼里边儿的花魁兰殷倚在窗前，一脸心疼：“这青梅酒庄的主子真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主儿……我的明溪……”
我眯着眼躺在软榻上，吃着绿袖为我搜罗的各种零嘴。听着绿袖为我解说那日之事。不时发表一句两句看法。
“这兰殷姑娘是不是说反了？”我轻笑，道：“焱怎样了？”
“主子……”绿袖无奈，叹道：“焱这几日把那些丫头小厮的外衣都洗了……只是每件都有些许破损……”
“嗯……是该给大家添置新衣了。交待下去，让大家把外衣都拿出来给焱洗。并按此数量为其添置新衣。”我懒懒睁开眸子，看着外面绿树白云，微微笑道。
“主子，这样做会不会……”绿袖犹豫着看着我道。
“不会，倒是可怜了那些衣服。”我勾唇笑道：“何况，那些都是外袍，不碍事。”
绿袖无奈，将桌上的果壳收拾了一番正欲出去。
“绿袖，送往青芷园的梦三生可送过去了？”我开口问道。
绿袖想了想，道：“不曾，本打算下个月送过去，主子可是想……”
我闭上眼，摇摇头道：“随你吧。”
“是……”说罢轻声退下，将门关上。
这时，窗外一阵轻响。我睁开双眼，将手臂伸出，一只毛色雪白的灵鹫落于我手上。灵鹫是阿细养的，却也识得我。只是今日有些反常，不再与我玩耍。轻轻抚了扶它的羽毛，拿出信笺。雪白的纸上模糊地落了红梅般妖艳的几滴，那是我最为不喜欢的颜色。
我笑着将信看完，用内力将纸化作灰灰。
走出离心苑。恍然发现，今日的阳光格外地刺眼。竟让我不由自主的用手遮住眼睛。耳边依稀传来灵鹫的悲鸣。
阿细……
你倒是体贴，知晓我爱财如命，现在连副棺材也不需我了。真了解我。
“呵呵……”
“阿银，你笑的真难听。”卿卿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不曾回头，禀退周身的侍女，回身轻笑：“卿卿不与焱练剑法，跑这儿来作甚？”
“焱说，让卿卿过来看看。”卿卿稚嫩的童音带着不属于他的深沉，“卿卿知道阿银难过，阿银不要笑了，卿卿会难过。”
“卿卿，还是天真无邪的你比较可人些。”我蹲下身，笑捏着他的脸，说：“只要与银子无关，我都不难过，所以，卿卿别胡思乱想。”
敛去嘴边的笑意，轻声道：“卿卿出去吧，这几除了绿袖，任何人不许进来。”
卿卿定定看了我许久，终是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我揉了揉自己笑僵了的脸，在离心苑周围设下阵法。随后才回到房中。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难熬的。
我自认为与阿细姐妹一场，为她立了个衣冠冢。那天傍晚，愣是一袭素衣，提着一篮冥币，一壶清酒独自上了玉华山。
宋明溪得知阿细死后，面无悲色。跑到我的酒窖倚在门口，手执一柄描金山水扇一脸笑意地问我。“阿银，你说那女人怎么会死呢？你不是常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么？那个女人手上沾了那么多血，怎么就会死呢？”
我将最后几坛青梅酿用泥封好，看着他一脸没正没形的样子也缓缓笑了，道：“偏生阿细就那么善良了一回，老天便看不过去了。大约是觉得善始善终也是美事一桩罢！”
闻言，宋明溪嗤地一笑，随手抱了坛陈年桂花酿便出去了。
自那天后，他便消失了一般。直到他母亲亲自大驾我青梅酒庄，寻问我她儿子的去向。我端庄地坐在宋老夫人身侧，浅笑抿了口茶，淡淡道：“今日，他便会回去。”听到我的保证，宋老夫人很是放心。
送走了宋老夫人，我轻揉眉心。自从认识了宋明溪后，我就像触了瘟神的胡须。事事不顺心，凡事倒霉。
跟绿袖吱了声便披上外衣往玉华山的方向走去。现下已是深秋，玉华山上的枫叶铺了一地。红的似火，美的让我昏阙。
远远便看见一个颓废的身影靠在阿细的坟头上，好似睡着了。我慢慢走了过去，愣了半晌，随即幸灾乐祸地笑了。
很难想像，向来自栩风流，俊美无稠的宋大公子也会有今日。不知那些恋慕他的姑娘们知晓了会不会心碎欲死？
我毫无怜惜之意地抱过旁边的酒坛，将酒倒在宋明溪头上吗，给他浇了个透心凉，也让他彻底地醒了过来。
宋明溪睁开双眼，见到是我，微微皱了皱眉。当下也不给我好脸色看，只是迷蒙地看着我。当手抚上湿漉的头发时，却是一脸杀气腾腾地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咬牙切齿道：“金，银，你，好！”
看着他隐忍着怒火，我微微露齿一笑，道：“对你好也是全是看在阿细的面上。”
听到“阿细”时，宋明溪也不作声了。目光最后看了一眼那墓碑上的刻字，转身，一摇一晃地往山下走去。那背影竟是一股萧瑟之意。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笑了笑，究竟是谁比谁在意？
回到酒庄，我成日待在离心苑不曾出去过，外人也进不来。
绿袖来过，她虽不会武，却对阵法颇有研究。只此在我身边留下，因为我不需无用之人，听绿袖说，卿卿最近也整日待在书房，我听了只是笑笑。
夜色清寒，月光迷蒙。
绿袖看着一身劲装的我，问道：“主子是要离开？”
“嗯。”我淡淡应了声，从暗格中拿出一物放入怀里，道：“莫要让人知道我离开了离心苑。”
“是……”
天下间也就只我一人离开自己的地盘还得趁夜色偷偷翻墙。站在墙的另一边，我不由苦笑。唤来自己的坐骑雪魂，策马离去。
阿细，等我……
塞外的风光很是秀丽，我却无心欣赏。没日没夜的赶路让我显得疲惫不堪，我亦不曾理会。
顺着怀里发烫的聚魂珠的指引，我来到了传说中可以穿越时空改变历史的幻生境。幻生境的入口很多，知道的人却极少。
阿细最后的任务便是杀了影公子宋明溪，以阿细的性子断然是做不来的。便选择了为她的主人取得传说中的幻生镜。她可知，幻生镜本是个传说。祈凰大陆本身便是幻生镜。
入口是一面水镜，映着蓝天白云飞鸟。与普通的湖泊一般，若非聚魂珠的指引，我断然不知道这便是入口。
从怀中拿出散着柔和光芒的聚魂珠，凌空一放。琉璃色的光芒瞬间笼罩整个湖面，一个淡淡的身影渐渐显出。是阿细……
幻影散，聚魂珠回到我手中。看着手心散着的柔和光芒，我微微一笑，道：“即日起，你便只是阿细。”
没有通灵之人的带领，只身潜入幻生境。轻者身死，重者魂魄失散。永世困于幻生境，成为一缕幽魂。不明来处，不知过往。
幻生境，可以改写历史。但若是没有对等的代价，岂不是任由世人为所欲为？
回去的速度慢了许多，一边行走，一边欣赏大漠的落日。若是卿卿在，看到这般景致定会很高兴吧。以后会有机会的，我笑着这般想。
忘记并不等于从未存在，即便阿细不记得了过往，她还是阿细。
三年，三年后阿细才能显出人形，才能以魅的形态存于世间，无情无欲，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回到明月城，换去了一身劲装，一袭青衣坐于马上。展刖展钰见到我异常惊诧，见鬼似地看着我。
我温和轻笑：“怎么，不让本庄主进去？”
两兄弟默契地行礼。“属下见过庄主！”
“起来吧。”说罢将雪魂教与展刖，道：“好生给它洗洗。”多日的风尘仆仆，雪魂的毛发都成了灰色，看的我尤为心疼。
回首，便见绿袖站在那里对我笑了笑。“主子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我笑着道：“卿卿可还好？”
“小主子几日不吃不喝，奴婢便带小主子去了离心苑。违背了主子的命令，请主子责罚。”绿袖拂身正欲跪下，却被我抚起。
“规矩是死的。卿卿知晓我的性子，才由的你违背我的命令。也断定我不会责罚于你，带我去看看卿卿吧。”我微微笑道。
我站在离心苑外，看着眼前被破的七零八落的阵法。不由抚额哀叹，果真奇才！
“绿袖，可是你教与卿卿的？”我艰难地维持面上的笑意，挑眉问身后的绿袖。
“主子，是小主子自己研究出的破阵之法。主子您走后没多久，小主子便说要来探望主子，奴婢不让，小主子便一人在书房看《易经》和八卦阵。随后便跑来试试，破了前面简单的阵法，奴婢怕小主子伤着，便放小主子进来了……”绿袖低着头道：“后来小主子一边等主子回来，一边学着破阵，奴婢也教了些……”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罢了……教了便教了吧？即便你不教他也能自学成才。”说罢踏进离开近一个月的离心苑。
在青梅酒庄，离心苑是唯一按照我自己的心意侍弄的园子。离心苑外，一树一藤一桌一酒一盘棋。室内，一窗一帘一纸一笔一墨砚。
推门而入，便见卿卿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边还压着一幅画。绿袖见此轻声退了出去。
我坐下身，细细打量卿卿无邪地睡颜，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我不过走了这些时日，而今重新回到原地，似乎从不曾离开。从旁边拿起一件袍子给卿卿披上，阳光零碎地落在他身上，很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