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峪此刻是背对着薛婉婉的,而且一心担心着他北北的伤势,所以对于背后发生的事情毫无概念。
“你去死吧,你这个骗子!”
女人尖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而岑峪听到的时候,北浅夏跑到了他的身后,替他挡下那个愤怒难耐的女人的匕首。
“砰!”的一声枪响,薛婉婉的胸前开始渗出鲜血。她手中的匕首此刻直直的插在北浅夏的腹部,开出了一朵妖艳的血色花朵。
看着那妖艳的花朵,她笑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终于承认她输掉了这场游戏,而且输的很是彻底,没有一点资本,没剩一张底牌,只剩下这条命和这颗心。
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涌出的越来越多的血,她伸出手想要把它们捂住,却是越捂越多。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哪怕是吸一口气,都能吐出一口鲜血。而那个她目光追随的男人,却跪在别的女人身旁,掉着那不轻弹的男儿泪,却是一眼都没有往这边看。
终于,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这身体的重量,整个人都向后倾倒,但眼睛却始终看着那个歇斯底里的男人,慢慢的扬起了嘴角。
“恨吧,恨吧,至少这样子,你不会那么轻易的忘记我。”
医院的病房里,北浅夏满脸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点滴瓶里的药水一点一点的输进她的手臂中,她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仿佛在等待那个将要吻醒她的人。
岑峪守在病床边上,满脸的胡茬,疲惫全都写在脸上。握着北浅夏冰凉的手,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医生抱歉的眼神和在他耳边说的那番话。
“因为匕首直接插进了腹中,伤到了胎儿,孩子已经保不住了,现在只能救大人了。”
终于他等到了他的北北有了自己的孩子,偏偏却又因为自己而让这小小的生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美丽的世界,看一眼它的爸爸妈妈,就这样离开了。
握着北浅夏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泪水一点一点的落了下来。薛婉婉死了,而她的死也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没有人会想到那个在镁光灯前美丽,典雅的女人竟然会在背后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她的死,连带着她曾经做过的一切事情,连带着宝宝都被赤裸裸的曝光在众人的面前。所有的人仿佛恍然大悟般的明白了岑峪曾经的苦衷,也都开始为这一对苦难的情侣祝福。
宝宝,在身份曝光的第二天就被张导接回家了,他的妻子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原谅了丈夫的出轨,更是对曾经狐狸精的儿子视如己出。
“北北,你看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可是为什么我们却总是这样。”
看着闭着眼睛的北浅夏,他喃喃自语。他的北北已经躺在这里半个月了,不睁眼睛也不说话。
他每天都从家里做好各种各样好吃的饭菜,带到医院来,却又每天原封不动的带回家去。
“程绪和子谦的儿子已经满月了,小子长得可快了,你要快快醒来,醒来看看这个小侄子,让他知道他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婶婶。”
自说自话,这段时间就是这样,每天自顾自的和她说这话,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尽管得不到任何的回答,却依旧每天这样坚持着。
医生说,他的北北之所以不愿意醒过来,是主观意识不愿意,也就是她害怕面对醒来之后的一切。
“北北,告诉我,为什么在我身边你总是受伤,为什么我明明有保护任何人的能力,却惟独保护不了一个你。”
这段日子里,岑峪他无视无可不在希望躺在这里的是自己,因为即使这样,自己醒过来,他们还是一家三口,不会缺了谁,也不会少了谁。可是,偏偏没有如果。
“阿峪,浅夏她还没醒吗?”
秦子谦带着程绪抱着孩子来到走了进来,岑峪连忙胡乱将脸上还残留的眼泪擦了一下,而那对夫妇,也稍稍偏了一下头,装作没看见。
“还是老样子,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想醒过来。”
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程绪,生过孩子之后,她胖了一些,却也精神了不少。如果他的北北能够把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样子。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程绪,你能在这里帮忙照顾一下北北吗,我有点事情跟子谦说。”
“没问题,你们去吧。”
“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都跑到楼顶来了。”
医院的天台上,岑峪和秦子谦站在那里,旁边的晾衣绳上晒满了白色的床单和被罩,正随着微风来回的飘动。
“我想把公司交给你。”
“为什么,你干的好好的,怎么将这样的话。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可以先帮你打理着,但是大权还是在你手里,你这是干什么。”
对于好友突然的话语,秦子谦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不干什么,我只是想等北北醒过来之后,我就离开这里。”
叹了口气,岑峪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只是秦子谦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岑峪,你开什么玩笑,浅夏醒来你就离开?你让她一个人怎么面对失去孩子的这件事情,她受的伤害够多的了,这个时候你不在她的身边,你让她怎么办!”
强压着要动手揪岑峪衣领的冲动,秦子谦都已经扬起了的拳头,又无奈的放了下来。
“都是因为我她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如果没有我,她的生活一定比现在要好的多,起码不会有疯女人那么想方设法的去伤害她。”
一拳打在栏杆上,空心的栏杆瞬间凹陷了下去,而岑峪却只是用力的捂着刚刚的凹陷,握得关节都开始发白了。
“阿峪。”
秦子谦握着岑峪又想打下去的手,不让他再伤害自己,可是这个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的男人,此刻一定不比躺在那里的北浅夏轻松多少。
“她受伤不是因为你,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你不能离开,你要守在浅夏的身边,一直陪着她,不管她有没有醒。你不能让她在失去了孩子之后,连你也一块失去了。”
岑峪因为这番话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疯狂,整个人都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而这个时候,程绪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你们快下去吧,浅夏醒了!”
岑峪他们下去的时候,原本清净的VIP病房里,挤满了医生和护士,而里面却不断传来北浅夏的尖叫,岑峪听到,连忙跑了进去。
一看到岑峪进来,北浅夏连忙扑到他的怀里,也不顾在场有多少人,就这样在他的怀里放声的哭了起来。
“阿峪,我好笨,连我们的宝宝都保护不了。它还那么小,我还不知道它是男是女,就这样把它弄丢了。我把它弄丢了!”
趴在岑峪的怀里,北浅夏已经哭得不成人形了,而岑峪皱着眉头满是心疼,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伤心的女孩。
“这不是你的错,你知道吗。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它,好吗?”
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而那个没有成形的孩子,他专门给它建了一个衣冠冢,来给他们留个念想,哪怕里面什么都没有。
而这个时候,程绪的孩子突然放声哭了起来,岑峪赶紧捂住北浅夏的耳朵,给程绪和秦子谦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抱着孩子离开。一时间,不能再给她什么刺激了。
“孩子在哭,阿峪,你听见孩子在哭了吗?”
虽然捂住了她的耳朵,但是却还是晚了一步,听见孩子哭声的北浅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岑峪的怀中挣脱了出来,就这么光着脚跑到了走廊上。
“宝宝,宝宝……”
她的声音不大,却因为是在室内的关系,整个走廊上都是她的回音。岑峪拿着鞋子跟在后面,看着她漫无目的的在哪里寻找,心里一阵刺痛,却不敢上前阻拦。因为有些情绪,只有让她发泄掉,才能让她堵在心中的那口气,稍稍的舒缓一下。
终于,找遍了整个住院部的北浅夏在楼梯间的台阶上做了下来,岑峪立刻走过去,蹲在她跟前,帮她把鞋子穿好。
因为激烈的奔跑而整个小脸都通红通红的,胸口上下的起伏着。穿好鞋子,她把自己整个脸埋在岑峪的颈窝里,虽然没有什么声音,但是岑峪清楚的感觉到一丝冰凉顺着自己的脖子划到了衣服里。
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岑峪吻了吻北浅夏的头发,“北北,乖,我们回家。”
那个与BD房地产竞标的案子,虽然岑峪因为北浅夏的事情在第一次会议之后就没有再参与,但是秦子谦凭着岑峪早已拟好的谈判方案,以绝对的优势,在J市如此寸土寸金的地方得到了那块地皮。
本以为可以因此而功成身退回家抱老婆和孩子的秦子谦,却是还在自家的书房里点灯夜战的看着一系列的策划方案。
“再看一会儿就赶紧睡吧,不早了。”
程绪端了一杯红茶放在桌子上,提醒着秦子谦。
“再看一会儿吧,阿峪不在,我总得负起副总的责任吧,他已经因为浅夏的事情有够难受的了,我总不能再在公司的事情上给他添堵吧。”
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那种暖暖的感觉驱赶走了他所有的疲惫。
“浅夏也真是命苦,才刚刚从一个阴影中走出来,本以为能够和岑峪好好的,结果……你不知道,她当时跟我说她怀孕的时候有多高兴!”
身为朋友,却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帮不上忙,这让程绪觉得自己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