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使劲的给我夹菜,我默默地扒着饭,我看见爸爸欲言又止的神情,也看见了姑姑他们关心的眼神,只是这样的神情却从来都没有给过妈妈。我低下头继续吃饭,耳边就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了。”奶奶一把放下碗,显得有些激动,我一愣,随即又慢慢扒着饭,奶奶紧张的问着:“检查过了吗?多久了?”女人羞涩的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医生说很正常。”“好,好。”奶奶激动的握住双手。我抬起头看见她正看着我,眼里的得意一览无遗,嘲讽道:“还真是快啊,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孩子都已经两个月了。”我笑着盯着她说道,然后又继续盯着饭碗,只有我自己知道那顿饭如同嚼蜡,泪水滴在碗里然后被我吞下去。
时光易老,梦易碎,等我回首走过的青春年少,却发现,我根本就无法回忆,年华背后隐藏的是沧桑,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却是笑看风云。
大学的生活应该算是比较幸福的,没有高中的紧迫,没有时间的挤压,整个人是放松的,每当想起高中岁月,应该只能用“辛酸”两字概括吧。我在高中的志愿上毫不犹豫的写下了北方的学校,我从不向往大城市,更加畏惧寒冷,所以没有人会想到我竟然填了北京的学校,那个充满欲望的大都市,每天都在追逐中度过,然后岁月在脸上留下一寸寸的印记,到最后,只记得流水无情。我还记得那一天应该说跟三年前中考完后的那一天一样,“为什么?为什么去北方?”同样的指责,只可惜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情,而我却益发感到难言的痛楚,每个夜晚我都会问自己当初的这个决定后悔吗?当我坚决的摇头时,只有我知道我后悔,我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是这代表不了什么,第二天我照常上课,照常重复每一天,晚上照常躲在被子里轻声哭泣,这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天意弄人,我从来都没有恨过谁,可是老天却和我开了一个玩笑。我没有去参加初中的同学聚会,所以我并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等我打开QQ时,我看着那句句聊天信息,我笑了笑的眼泪不住的往外流,是的,我没有想到的事还是发生了,我从来就不是神,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展翊留在了南方,这个多水的地方,我知道以他的成绩上北大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他却选择了浙大,而我呢,我一心留在南方,可是却为了所谓的期待跑到了这个寒冷的北方,我没有一天比现在更加痛恨展翊,更甚是痛恨自己。
离开家的那一天我没有告诉其他同学,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要去北方了,我比其他同学早到北京,所有的事都早早的办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期望别人的帮助,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亲自动手的。开学的那一天格外的热闹,虽然我不能适应北方的干燥,但我还是渐渐喜欢上了这座城市,不是因为首都,而是因为大,大到可以容纳一切,我放弃了我一直梦想的设计,改而财管类的专业,我知道母亲一直都希望我能够选择这个专业,只是为了我一直都没有开口,而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够满足母亲的事了。我对着镜子轻声说:“林若汐,一直以来你都不是为自己而活,现在同样也是,你的梦想太过奢侈,所以就放手吧,这样才不会有任何遗憾。”我笑着欢迎了我的室友,我们四个人一间,除了一个人是本地人,其他都跟我一样来自南方,每当我们几个聊天时,总会想起南方的天空,而每当我望着天空时,即墨芏芏,我的室友总会调侃:“汐若,是不是南方的天空跟北方的天空是属于两个地球啊?”我总是笑笑然后无比认真的说:“根据中国科学研究院林汐若院长的研究,这个理论是不成立的,当然我们还是需要想象,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我们头脑的先进性。”另一个室友听了后总会说:“汐若,你还真是选错了专业,数字不适合你,你总带有一点文艺的气息。”“其实我就是一个拜金主义,所以钱才是我的归宿。”在寝室里,我不提的就是我的家庭,而他们也不问,我知道多少还是会知道一点,比如,我只给我妈打电话,再比如找我的同学我都不是很热心,除了一个人例外,只可惜现在我在北方,而她在南方,这个人就是我高中的同学兼室友——木易。
木易是个很坚强的人,她跟我不一样,我只是外表看上去比较坚强,其实真真切切遇到事情我还是会不知所措,可她却是异常的冷静,每次有什么事情她总会问我的意见,不管是大事小事,她总说:“我武,你文,我明,你暗,我们联手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啊。”我总会对她翻白眼,她也不恼,她是我高中时候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用心说话的朋友。我这人其实脾气很不好,只是多年的学习,相处,我已经被磨得没有了棱角,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很倔,或许就是因为这股倔强才会离她越来越远吧。我们第一次吵架原因并不关乎与我们两人中的一个,就是为了别人而吵架。那段时间,我们俩个人见面都跟陌生人一样,还是同样的时间还是同样的地点,还是同样的人,只可惜两人却变成了陌路人,我不认为自己有错,而木易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就变成了两人僵持的局面,后来回想起来我总觉得那个时候感觉有点像三国鼎立的局面,只可惜我们两人没有那个气息罢了。
就这么整整两个月,半个学期我们都没有说话,那个时候我还是很佩服自己的,其实说到底就是我们两个人好面子,谁都不肯低头,就变成了僵持的局面。也是因为这样我们在之后的日子才会变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姐妹。最后还是她首先低的头,我记得那个时候她气馁的告诉我:“我的弱点就是你啊。”我平静的告诉她我的家庭,我的一切,包括放在心底的那份渴望。
“你后悔吗?”
“情感告诉我我十分后悔,理智告诉我不后悔。我都不知道是理智战胜情感还是情感战胜理智,或者说最后两败俱伤。”我看着她接着说道:“但是现在我真的不后悔了,因为不这样我就遇不到你了。”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我应该感谢她的,有时候一个人撑着真的很累,那种郁结在心里怎么都挥之不去时的感觉真的很差。木易常常会陪我说话,但更多的是听我讲话,然后笑着说我迂腐,我也不响,任由她讲,每次她都喜欢对我说:“等我有钱了,咱买棒棒糖,买两根,一根你看着我吃,另一根我吃给你看。”而我总是笑着回答:“人生的长河里面,最让人怀疑自己并不存在的时刻,莫过于将手在感应式龙头下面猛伸,却依然没有水流出来的那一刹那。”木易看着我不说话,等我走远了,她才气急败坏的朝我叫:“林汐若,你迂腐,竟然拐着弯骂我。”我在远处站定,朝她吐舌,然后一溜烟消失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