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可以怎么解释呢?或许那是一个和清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可是,明明那就是清莲,他们曾经肌肤相亲,这种感觉不会错,那是清莲,何况,若是不认识的陌生人,犯得着一直盯着自己吗?
罗旌的心里充满了恐惧,难道,冤死的清莲真的变成了厉鬼?他想起清莲死的时候穿着的红衣服,据说,临死时穿鲜红的衣服会变成最恶毒的厉鬼,不过好像必须是午夜十二点的时候。
那天是十二点吗?
好像是深夜,但是不是十二点呢?
唉,罗旌摇了摇脑袋,渐渐平静下来。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罗旌从来就是无神论者,他只相信,自己就是神,所谓鬼出自自己内心,绝非来自地狱。管她是人是鬼,我都要灭了她。
罗旌决定晚上再去一趟墓园。
还从来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吓得倒罗旌。
罗旌是白天去的。
他要去找守陵人。
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那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满脸皱纹,但是眼睛透着精明。
“年轻人,这里闹鬼呀,我这么大岁数了,本来是什么都不怕的了,可是,这个鬼好厉害啊,虽然她不害人,但是你想,每天在墓地里飘来飘去的,也教人瘆的慌;都说成了鬼以后仍徘徊不走的人是冤魂。我看啊,这个叫罗世荣的鬼大概是被什么人害死的,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这里闹鬼啊,几乎都没人敢来扫墓了。”老头说完,看着罗旌。
罗旌点点头,看不出来任何表情。
“难道没人来给罗世荣扫墓吗?”
老头摇摇头肯定的说,没有。
罗旌看看老头,他和任行来埋清莲的时候,似乎还不是这个老头守墓,后来,再和任行来墓地的时候,由于来的匆忙,加上惊吓,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老头子。
但罗旌还是问了一句“您老是新来的守陵人?”
老头点点头,“来了有三个多月了吧。”
罗旌没有再问什么,走出了守陵人的小屋,往父亲的墓碑前走去。
身后,那个老头子看着罗旌的背影,眼神里露出难以置信的凶光。
身侧,飒飒的风吹过,阴郁而冷寂。
罗旌静静的站在父亲的墓前。
他不知是来凭吊父亲,还是来凭吊清莲。
想想真是奇怪,自己竟然将这样一个女人的尸体也扔进了父亲的坟墓,爱的恨的就以这样怪异的方式存在于一起,这像不像我们人?其实很多时候,分不清到底是爱还是恨,或许,爱到极致便是恨,恨到极致也是因为爱吧。
世间情爱,大抵如此吧。
罗旌默默的看着父亲的照片,那张英俊的刚毅的棱角分明的脸,和自己是多么相似。
“父亲,如果你还活着,是不是,我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模样?”罗旌默念。
可是,人生又有多少如果呢?如果我们意愿中的如果都可以发生,这个世界该会是一片繁花似锦吧?那么,潘多拉盒子里出来的那些恶魔或许就都失业赋闲了吧?
胡思乱想间,罗旌觉得眼角似乎有一抹红色。
抬起头,大概五十米开外的地方,一个穿红衣的女人正向自己看来,头发披散着,看不清脸,但红色的裙子,罗旌却觉得眼熟,再看那轮廓,像极了清莲。
“真的闹鬼了吗?”这是罗旌的第一反应。
但是,罗旌还是向着那个女人的方向飞奔过去,管你是人是鬼,我今天非要弄个明白。
红衣女子也开始跑,但是距离始终保持在三十米之外,猛然间,红衣女人停了下来,她转回头,看着气喘吁吁追上来的罗旌,长发覆盖了半边脸,像日本电影里的贞子,她慢慢的撩开头发,一张腐烂的脸让罗旌差点吐出来,肉翻了出来,上面还有白色的蛆虫,然后,她笑了,笑的狰狞恐怖。
“罗旌,我还漂亮吗?”
此时的罗旌几乎要撒腿就跑,鬼,这哪里会是人,不,白天鬼也会出来吗?
然而,罗旌还是强自镇定下来,问:“你,你真的,真的是清莲?”
女子将一条蛆虫从脸上揪下来放到了嘴里,津津有味的嚼完才说:“看见我这样是不是很恐怖?知道吗,我被你们埋在了土里,没有空气,没有吃的,我只好吃自己的肉,于是,生了蛆虫,我又像现在一样吃蛆虫,你为什么那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
清莲的笑声凄厉而响亮,让罗旌不寒而栗。
但是,他是真的不信神神鬼鬼,他看着清莲,忽然向清莲扑了过来,即使是鬼,我也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鬼。
女鬼似乎没想到罗旌会有这样的举动,吃了一惊,顺手一举袖子,罗旌感到一阵眩晕,便失去了知觉。
罗旌觉得冷,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看看周围的环境,他确信自己还在墓地,摇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该是被那个鬼清莲给弄晕了。
她为什么没有杀自己呢?
她真的是鬼吗?如果不是鬼,怎么我会晕倒?
罗旌坐起来,看了看表,半夜十二点了,这黑漆漆的墓地,就像传说中的地狱。饶是罗旌胆大,也不敢再做停留,赶紧向自己的车跑去。
“你去哪里了?真是急死人,电话关机,公司没人,打听了你认识的所有人,都说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一进门,聂心怡就紧紧的抓住罗旌,说了一大堆话。
罗旌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轻轻地抱住聂心怡,傻姑娘,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我和新客户出去喝酒了,手机也没电了。别担心,我没事的。
聂心怡点点头,我给你热了洗澡水,你去泡一泡吧。
聂心怡放好了热水,看着罗旌泡进了浴缸,轻轻地给了罗旌一个吻,才从浴室里出来。
“他回来了。”聂心怡打了一个电话,开头便说了这样一句话。
“死太容易了,活着受罪才是最大的惩罚。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聂心怡说完便挂了电话,她出神的看着手机,嘴角蔓延着微微的冷笑。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有点像即将吐出信子的毒蛇。
古语形容女人狠毒,说“蛇蝎心肠”看来真的是这样,一旦女人狠下心来,大概就是什么也不顾了吧?
看来,孔子说“唯小人与女子不可养也”绝对是至理名言。
罗旌的梦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他总是梦到自己被清莲追杀,不是被掐死,就是被活埋。那种窒息的感觉,让罗旌醒来很久后都觉得真实发生过。
聂心怡每次都会被他从梦中惊醒。
每次都是聂心怡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他睡觉。
在聂心怡的怀里,罗旌才可以安心的 睡去,再也没有噩梦。
男人其实都是脆弱的小孩,妻子就是母亲一样的女人,给予他安全感和温暖感,一旦这样的感觉消失,婚姻便也岌岌可危;所以,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给予男人温情。
男人的刚强,遭遇了女人的温情,最后都会化作绕指柔。
无一例外。
王鹏开车带着念念去看病,最近念念的身体总是不好,似乎是感冒了,现在发起了烧,他决定带念念去医院。
下雨了,路上行人不是很多。
王鹏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看后车座上的念念,他睡得还好。只是脸蛋红扑扑的。
“念儿,马上就到医院了,没事的。”心里这样想着,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
王鹏抱着念念,念念安静的躺在王鹏怀里。他们要到达医院,得穿过一条马路,对面就是医院。王鹏小心的看了看马路两边,觉得问题不大,于是抱着念念准备到医院。
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忽然窜出来一辆车,车速太快了,而且车看着就冲王鹏父子撞了过来,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反而有点加速,王鹏紧紧地抱着念念,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能装过来的汽车,“砰”的一声,王鹏被撞飞了,怀里还紧紧抱着念念,直到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松开手。
但是,撞人后的汽车并没停下来,而是加速离开了现场。
周围的人们从这惊魂一刻中惊醒过来,急忙七手八脚的将被撞伤的父子俩送到了医院。
现场太过混乱,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唯有一大滩血迹,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故。
聂心怡接到丽江警方的电话时,已是王鹏被撞的六个小时以后。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这仅仅是一个意外,还是一场蓄意的谋杀;但无论是怎样,王鹏已是她的朋友,否则警方也不会打电话来的;无论如何,要去看看王鹏父子。
然后,她又给箫音打了电话,上次丽江之行,他们三个也算是朋友了;当下,聂心怡就和箫音一起坐飞机去了丽江。
王鹏受撞击巨大,聂心怡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仍然没有脱离危险期;而小孩子念念虽然被王鹏以性命相护,却终究年龄太小,经不住这样巨大的冲击,在送到医院十个小时后夭亡。
聂心怡和箫音赶到医院的时候,念念刚刚被宣布死亡,正准备送往太平间,念念的身边,站着的是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太太。
她悲悯的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念念,这个可怜的孩子,出生不久没了亲娘,小小年纪又突遭横祸,或许,这个孩子就不该来这个世界。老太太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粉嫩的小脸,那张小脸,曾让自己回忆起早逝的女儿,便格外疼爱这个小小的婴孩,毕竟,她是女儿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如今,孩子没了,老天爷连这唯一的念想也收走了,老天何至于连这么点恩宠都不愿意给呢?想着想着,老太太失声痛哭,抱着孩子的身体不肯松开。
此情此景,在场的护士和医生都纷纷落泪。
聂心怡猜得出这该是慕容雪的母亲,她轻轻地走过去,扶住老太太的肩膀:“阿姨,您节哀。”说这些话的时候,聂心怡的眼里也泛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