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晟腾出右手,去触摸她的发丝。这样的行径,让她颤栗,作呕。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看着你难受,陆宇辰就会心如刀割,我的心里就会越痛快。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青江再遇到你,在莫氏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那是你了,可惜你的反应太过强烈。我看得出来,陆宇辰对你的心思,我想你不会傻到这个也看不出来,你现在可是我唯一能够扳倒他的筹码。怎么能轻易地放走你呢,你说是不是。”说着,他便俯身下去,欲亲吻她,被她避开。
“救命啊,放开我,放开我,你简直就是变态,你们两兄弟之间的斗争,为什么要殃及无辜,我从来都是个局外人。”唐念靑挣扎着,满脸泪痕。
“局外人?”他嗤笑,“但凡和陆宇辰有牵扯的人,可都算不上是局外人,更何况你是他深爱着的女人,你说我怎么算是殃及无辜呢。坦白说,八年前那件事其实完全在我的计划之外,只是没有想到,陆宇辰的眼光倒是不错,看上的姑娘,也算是个尤物,看你当时那无助的眼神,无力的挣扎,当我看到陆宇辰严眼中的恨意和悔恨内疚,我就觉得太痛快了,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在帮助我,你说,是不是。”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别再说了。”她拼命地摇头,拼命地挣扎,甚至用自己的头去撞击陆宇晟的身体,当初那混乱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闪现,肮脏,不堪,狼狈。
陆宇晟看着她过激的反应,崩溃的样子,微微松了手。唐念靑趁他微微松手之极,挣脱了他,朝着最近的茶几,拿起了茶几上的花瓶,“你别过来,别过来。”
陆宇晟那顾及得了那么多,看着唐念靑月激动的样子,他就越来精神,就像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想随时扑向他的猎物。
他一步步地走向他,唐念靑一步步地后退,直至被逼到了沙发的角落。当陆宇晟俯身冲向她的那一刻,她扬起手中的花瓶超陆宇晟砸去,花瓶碎了,陆宇晟的脑袋左侧被砸中,鲜红的雪从他的耳后跟慢慢流下。他伸手一摸,一股温暖的热流,手中是红红的一片。这一击似乎吓到了唐念靑,整个人的精神开始涣散,喃喃自语着,“不怕,不怕,我一点也不怕,我一点也不怕。”
陆宇晟开始有些眩晕,蹲坐在茶几上并没有再靠近唐念靑,而此刻的唐念靑完全处于意识混沌的状态,她也忘记要趁陆宇晟受伤的时刻,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她的拖鞋在挣扎中掉了,脚踩在了碎玻璃碴上,划出了深深的几道口子,她也不觉得疼痛,地板上,茶几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陆宇辰看到陆宇晟的车子,心中一惊,暗叹不妙,他怎会想到,陆宇晟提前离开会场,会到这里来。
他匆匆下了车,连车门都来不及关上就跑向小区,好在,那门还未关上。电梯在这个时候,总是特别慢,他摁了几次,也不见有反应,只好转向楼道,一口气跑上了七楼,好在平时工作也没有荒废了健身。门是虚掩着的,屋子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他推开门,发现屋内一片狼藉。
玻璃碎片,血迹,水。陆宇晟捂着头,耷拉这脑袋坐在茶几上,唐念青蜷缩在角落里,两个人就以这样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陆宇晟受了伤,可是让他松口气的同时,又让他格外痛心,唐念靑受的刺激恐怕更大。
他没有理会陆宇晟,上前将唐念靑抱起。此刻的唐念青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陆宇辰抱着她,她也没有任何的反抗动作。将唐念靑抱到车上后,他拨通了陈助理的电话,将地址告诉他,让他来处理陆宇晟的问题。然后将唐念靑送到了医院。
他一直知道,陈大夫是她的主治医生,在来见她之前,他曾经去找过陈大夫,他表明自己的身份后,曾一再地恳求陈大夫将唐念靑的情况告诉他。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上,她不能泄露一个病人的隐私。可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上,她不能看着唐念靑继续受苦。这些年的相处,陈大夫早已将唐念靑当作了自己的女儿。
这几年唐念靑没有停止过心理的治疗,病情反反复复,最近几年有所好转,可是在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她的情况在恶化。如今,她把自己又锁到了自己编制的牢笼里。
正准备离开办公司的陈大夫接到陆宇辰的电话时,有点讶异,可当陆宇辰告诉她,唐念靑的情况时,她心里格外的难受。
她打电话给护士长,安排了一个安静的病房。
等到陆宇辰将唐念靑送到医院时,她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陈大夫让人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除了手脚有些外伤之外,没有别的地方受了伤。给她输了液,打了一针镇静剂。
陆宇辰接到陈助理的电话,陆宇晟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并没有别的大碍。
他挂了电话,看着还躺在病床上的唐念靑,然后转身离开。
陈大夫,还在办公室等着他。
陈大夫看着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心生出怜惜来。
“其实这样一刺激,对她来说,不一定是件坏事。长久以来,她都没有真正地面对过这些问题,现在的情况是,逼得她不得不面对,通常以毒攻毒,也不失为一种治疗方式。”陈大夫从书架上抽出唐念青的病例,翻阅了一下。
陆宇辰听着陈大夫所说的,说道,“如果能让她重新开始生活,我可以不顾一切。我现在只希望她能够安稳地生活。哪怕真的让我离开她,我也愿意。但是那得我能找到那个能让她安稳过日子的那个人。”
陈大夫看着他,笑了起来,“年轻人,不要对自己没有信心,你很适合她,人的一生不长不短,遗憾的事情也会常有,如果能够这样深爱一个人,那就尽自己所能让她幸福。”
陆宇辰笑了起来。
念青,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但我想做那个给你带来幸福的人。
人的一生兜兜转转,有关安稳,它是一个抽象的形容词。
当繁华落尽,岁月逝去,一个人所期望的不过是,霜满头时,依旧能倚肩,他还能和自己在那黄昏殆尽的渡头,细数下一场夜空中的星。
那样的陪伴,早已不需要言语诉衷肠,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便是这场长情告白的最好诠释。
唐念靑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醒来,病房里的窗帘半掩着,初晨的阳光透过那些小细缝,倾泻而进。满室的白,显得不再那么冷清。
她转过头,环视了一周,屋内没有别人。
她想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插着针管,只好放弃。
她回想起来,之前的一幕,始终没有想透,自己是怎么置身在病房里的。她两眼放空的望着天花板,有些晃神。
嘎吱一声,病房的门被打开,她幽幽地转过头,看见陆宇辰提着一袋子的东西进来。
一瞬间,她都明白了。
“你醒了,我买了早餐。”我提起手上的袋子,朝她晃了两下,表情却格外天真,“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紧接着将袋子放到桌上,给她到了一杯开水。
他将窗帘挽起,让阳光照进整个房间。
然后俯身慢慢地将床摇起,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将水吹了吹,把水杯递到她的嘴边,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小心,别烫着了。”
只见她咕噜咕噜,一口气,边喝了一大半。
“慢点喝,别急。”她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
她停下来,摇了摇头。
陆宇辰起身,把床尾的桌子抽上来,将早餐端过来给她,“我买了小米粥和牛肉馅的饺子。还有一些小菜。”
他拿起碗要给她喂粥。
她偏了偏头,说道,“我自己来吧。”
陆宇辰哪里会理会她,还是依旧坚持要喂她,就这样她喝了几口粥,吃了几个饺子,便没有再吃。
这样的场景,看起来令人羡慕,只是两个人心里各自怀揣着心事,谁也没有好好享受这样的时刻。
见她不再吃,陆宇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真的吃饱了。”紧接着还没等到陆宇辰作出反应,她又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了。”陆宇辰说道。
“谢谢你。”这一声谢谢,让人觉得那样生疏。
陆宇辰起身收拾东西。
她看着他不说话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说完便将剩下的东西带出了病房。
唐念靑看着他的背影,心生疑惑,怎么突然间,又变了样了。自己是哪里有说错话了?
陆宇辰将剩下的东西扔到回收桶里,走到吸烟区,点燃了一根烟。
早餐并没有吃,想着她会醒来,在病房守了一夜没有睡,天一亮,就去洗手间抹了把脸。
牛肉馅的饺子一直都是她爱吃的,他开着车,问了好几家店才找到有卖牛肉馅的。买完后,又匆匆赶回来,想着她醒来后,没看见人,一个人会害怕。
当走进病房,看见她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样子,她的一脸疲倦,心生钝痛。
当她说谢谢的时候,他在跟自己赌气,这样的生疏,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陆宇晟那边没有任何的动静。陈助理还在帮他盯着。
期间宋铭也给唐念靑打过电话,都被他挂断了。
没有想到宋铭倒是坚持,竟然给他打了电话。
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简单明了。
后来宋铭给他的回应是,你放心,我从来就不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阻碍,我不过是希望她幸福而已。
他想着出了神,直到燃尽的烟头烫了手,他才回过神来。
回到病房时,唐念靑正看着窗外发呆。
他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念青,有我在。”
唐念靑听他这么一说,眼里泛酸。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她靠在他的身上,他的外套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胡须水的味道,在这一刻让她格外安心。
这世上的许多事情,都有它存在的理由,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地想要去颠覆它现在的面目,可是等到流年不再,岁月白头,它依旧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就仿佛这中间从未有过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