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以为自己所认准的,就真的会是属于自己的,可是努力了那么久之后才知道,所有的一切就像一个笑话。最初的最初,我们都已经忘记了在一起的初衷,到底是谁爱谁多一些,又或者是谁骗谁多一些,如果欺骗是为了不伤害对方,那么最好一辈子骗下去,可是当真相被掘出的时候,那是一种多么疼痛的感觉。
都说演戏的人是疯子,看戏的人是傻子。我们每个人也许都是自己主导的那部戏中的疯子,戏剧来源于生活,生活里充满了戏剧,生活才是真正的泡沫剧。经过三个多月的休养,唐念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她的气色也恢复的不错,但是对从前的事情依旧没有任何的记忆。
香港那边已经全都安排妥善。
于是他和母亲提起,想离开w市到香港定居的打算。母亲说,他到哪里,她就到哪里,这大半辈子都守在老宅,因为那里有父亲存在的痕迹,有他,还有爷爷的照顾,如今那个家里的牵挂都被带走了,虽然免不了安土重迁的想法,可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再也没有什么比安静的过日子来的重要,所以她答应了陆宇辰的提议。周妈这一辈子都在老宅里勤勤恳恳,却没有自己的家,和陆宇辰就像她的孩子一样,四个历尽沧桑的人,在往后的日子里相伴,这个家变得更加完整。
从出院后,唐念青一直在家里养身体。这天吃完晚饭后,她突然说想回高中的学校走走,陆宇辰一愣,问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她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
这几个月来,她难得说要出去走走,陆宇辰很快答应,然后开车带她去了学校。
到了学校之后,才发现,原来今天是周六,学校里的孩子不上课,门卫在办公室里打盹,大门紧紧闭着。
唐念靑见了之后,有些难过地说道,“看来我们进不去了。”说着有些沮丧的转身,打算向车子走去。
陆宇辰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笑了起来。
唐念靑问他要做什么。
他说道,“跟我来,就知道了。”然后他们一路小跑着,往大门的另一个方向。
原来学校后院墙有条废弃的小道直通校内,但是一般人看不出来,被杂乱的花草树木遮掩着。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陆宇辰以为,这个地方或许早就被发现,然后被封锁了,没有想到十年之后,自己会再一次走这条小道,而这一次,手里牵着的,正是他年少时期心里深深喜欢着的那个人,这样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妙和神奇。
唐念靑看着他将周边的树枝拉开,然后一条小道展现在眼前,很是兴奋,挣脱了陆宇辰的手,向前跑去,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陆宇辰就在身后跟着她,一脸的笑意。
“宇辰,这是不是以前你读书时逃课的密道?”唐念靑问道。
“算是吧。”他笑了笑,从前因为不愿意住在老宅,所以才住的校,有时候室友晚上偷偷溜出去上网,也会捎带上他,所以这条道再熟悉不过了。
校园里的路灯还亮着,他们俩沿着灯光,走向操场的主席台,坐了下来。
她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她的。陆宇辰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有一天意识到的时候,原来自己已经陷的很深很深了。再后来,她缠着他,给她讲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除却她北上的原因,她的悲伤,她的痛苦,他都不留痕迹地掩盖过去。
唐念靑就像听故事一样,听陆宇辰讲,但是却丝毫没哟感觉,就仿佛那些事真的就像是故事一样。每次陆宇辰讲一段的时候,她就在脑子里勾画那个画面,她也努力去回想,去融合到那些画面里,可是到最后,却都失败了。
操场上空的月亮格外明亮,微弱的路灯光打在两人的身上,有些起风,唐念靑往徐景彦的怀里缩了缩。
“起风了,我们回家吧。”陆宇辰又将她往怀里抱了抱。
“嗯,好。”她乖乖的点头。
回到车上后,她突然问道,“宇辰,等我们去香港以后,还会回来吗?”
“要是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陆宇辰说道。
“现在在我的记忆里只有这个地方,和这个地方的你,离开了这里,就像要丢弃一件我心爱的东西一样,很舍不得。”她有些感慨道。
“如果你不想走,我们就留下来,我以为换个环境生活,对你会好一些。”陆宇辰摸了摸她的脸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不管去哪里,只要有你,都好。”
陆宇辰伸手去拥抱她。
“念青,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那我们现在算不算苦尽甘来?”她笑着反问道。
“嗯,算。”他点头。
“那我们要好好珍惜。”唐念靑说道。
回去的路上,车子开到一半,唐念靑便睡着了。
恰巧陈冲打来电话,告知陆宇辰,徐景彦已经将后续的工作交给他处理了,而且陆宇辰相中的房子已经到了最后的交接,随时都可以搬进去住。到香港所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办理妥当,只要人过去就可以了。挂了电话后,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唐念靑,他将车速减慢,开了许久才到家。
将唐念靑抱回房间后,想着得和母亲说一声要离开W的事情。
他去了母亲的房间,发现她人不在。于是又去婴儿房,母亲果然在那里。
“妈,地上凉,坐到这个坐垫上来。”陆宇辰将地板上的一个坐垫拿起,递到母亲手里。
母亲接过坐垫说道,“你回来了,念青呢?”
“刚刚在外面吹了点风,估计是累了,已经睡了。”
“这些日子,我看她好很多了。”母亲很是开心地说道。
“是啊,比刚出院那会儿好很多,照这样发展下去,妈你很快就可以抱上孙子了。”陆宇辰知道母亲心里的遗憾。
“这事不着急,她的身体养好了才重要,你们还年轻。”母亲说道,但是陆宇辰看得出来,母亲在掩盖着自己的失落。
“妈,香港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星期以后走。”陆宇辰转移了话题,免得母亲再伤心。
“好,好,你安排好就行,你办事情啊,妈妈放心。”母亲拍了拍陆宇辰的手说道。
“那早点回房间休息,别着凉了。”
“我在这再待会儿,你先回房吧。”
见母亲这样说,陆宇辰也只好离开。
陆宇辰走后,母亲并没有会自己的房间,而是去找了周妈。
周妈还在房间里收拾东西,见到她进来,赶紧停下手中的活。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周妈笑盈盈地说道。
“刚刚宇辰跟我说呀,咱们再过一个星期就要搬到香港去了。”母亲说道。
“这么快呀。”周妈很是诧异。
“是啊,他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就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了。”母亲说道。
“真没想到,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去香港,多长见识啊。”周妈捂着胸口,咯咯地笑。
“你这是怎么了?”母亲见她又捂着胸口。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太激动啊,这小心脏就跳得厉害,我这不是得悠着点嘛。放心,没事儿。”周妈说道。
“没事就好。今天晚上,我在你这儿睡吧,咱们想想到了香港呀,怎么好好地适应,可不能让宇辰再愁着了。”母亲说道。
“唉,好,好,好。”周妈乐呵呵地说道。
两个人一晚上唠嗑的天南地北,过去将来,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俩人高高兴兴地去超市买菜,回来的路上,周妈一摸口袋,还有两张鸡蛋的兑换券没有用。
“你看我这记性,这里还有两张鸡蛋的兑换券呢。”周妈将兑换券拿给母亲看。
“等咱下次去的时候再换吧。”母亲换了只手提袋子。
“别介,一斤的鸡蛋呢,等下回就过期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换等会儿就回来。”周妈说着,放下袋子就准备走。
“别别别,你看你累的都大喘气了,我去,你在这儿等我。”母亲拿过周妈手里的兑换券。
“那你小心点,我是怪累的,我就坐这儿等你。”周妈说道。
母亲拿着兑换券就向超市走去。换完鸡蛋后,怕周妈等急了,就赶紧回去了。这一来一回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
到了之前的地方,却没有见到周妈的影子,她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她。左前方有一堆的人聚集着,她凑上前去看,只见周妈倒在了地上,袋子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她也没再顾得上鸡蛋,喊着,“让开,让开。”
看热闹的人群这才让开了道。
“周妈,你怎么了?我把鸡蛋给你换回来了,你看,一斤呢,可把我累的。”母亲的说话声里有了啜泣声。
“我们刚刚看到的时候,她就倒在地上了。”一个路人说道。
“麻烦你们赶紧叫救护车,求求你们了。”母亲哭喊着。
这才有人打了电话。
送到医院后,还是没有抢救过来,医生告诉她,是突发性心脏衰竭。
她一听,瞬时泪流满面。
昨夜两人还在说,以后要怎么给宇辰带孩子,怎么适应香港生活,说彼此这大半辈子的心酸和快乐。
就在刚才,她们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一起在超市买菜。
现在周妈却躺在了冷冰冰的急救室里,然后医生说,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这个打击,让她一下子站不住脚。
当医生告诉她,让她处理一下周妈的后续手续,她才想起来要给陆宇辰打电话。
陆宇辰赶到医院的时候,母亲正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佝偻着背,低着头,浑身上下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气力。
陆宇辰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出门前,周妈还说中午要给他们做好吃的,说研制出了一道新菜,等回来就给他们做,而现在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
周妈也已经没有亲人,于是他把墓地和爷爷奶奶的买在了一起,这样也让周妈有个伴。
周妈的离世,对母亲的打击不亚于爷爷。
母亲在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
由于出了这桩以外,本来定好的行程就给耽搁了。
曾经做好的四人行的打算,如今只剩下三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