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是杨玉环,而现实是白骨精。
六月是毕业季,校园里充斥着躁动、不安、暧昧、伤心、愤怒等各种各样的情绪,很热闹。
好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陌清欢一直住在医院。开始时,钟思缘天天来看她,有时一个人来,有时和顾灵均一起来。后来,就再也没来过,陌清欢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钟思缘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陌清欢从医院回到学校,从安静苍白的世界走进热闹彩色的世界里。好像离开了很久,学校里充满着巨大的情绪,如同这个季节。
教室里亦是,初一的小毛头们也被毕业季的氛围带动的蠢蠢欲动。
陌清欢在一片晴空万里看见一大朵乌云,笼罩在她的座位旁边。钟思缘趴在课桌上,下巴抵在胳膊上,明媚的大眼睛暗淡无光,没有焦距。
“小缘!小缘!”陌清欢轻轻拍钟思缘的背,这是她们之间互相安慰的方式。
钟思缘抬起头来,看清是陌清欢后,眼泪落下来,“陌陌!”她搂住莫清欢的腰,声音如被撕裂般沙哑,“他不要我了!他走了!”
“为什么?走?去哪里了?”陌清欢几乎是下意识的在问。
“消失了。打不通电话,找不到,失去了所有消息。突然说了分手,然后就不见了。陌陌,我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钟思缘狠狠摇晃着陌清欢,似乎那样可以缓解内心的疼痛。
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呢?小缘,我们喜欢上的是一个无心的人呢!
“小缘,去我家好吗?让妈妈做你喜欢的糖醋排骨,我们一起睡,好吗?”陌清欢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她提醒自己,小缘现在很痛,需要安慰。虽然自己也很痛,为小缘痛,也为自己痛,但自己可以忍。
“嗯!我不要回家!”
陌清欢拉着钟思缘回家,个头小的女孩子笑得似乎很开心,说着自己在书上看到的趣事,个头大一些的女孩神情恍惚,根本就没在听。
陌妈妈看两个孩子一起回家,高高兴兴地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钟思缘笑着吃了很多,还一直夸奖陌妈妈的手艺好。回到陌清欢的房间,她吐了个翻天覆地。
“小缘,好些了吗?”陌清欢抚上钟思缘苍白的脸庞,心里潮湿一片。
“陌陌!”
“嗯,我在。”
“陌陌!”
“我们要好好的!”
陌清欢一瞬间鼻子发酸,似乎有泪要喷涌而出。
她一把抱住钟思缘,“小缘,放开吧!我们好好过,只有我们也可以很幸福的!”
“陌陌,呜呜呜……”
陌清欢的心在那一瞬间轻松下来,还好,哭出来了!
“我们一起洗澡好吗?我帮小缘捏背,让小缘穿上我新买的小熊睡衣,然后给小缘讲睡前故事好吗?呵呵!”
“还有,去跟妈妈要一盘水果。”
“呃,以前我们都玩些什么呀!”
钟思缘看着那个娇小的人儿强打精神,故作坚强,突然想起了残忍两个字。是现实残忍?还是自己更残忍?她不知道了。
她将自己裹在凉被里,蜷缩成在母亲肚子里的样子,哭了,没有声音,只可以看见颤抖。
陌清欢瞬间就消声了。
她走到阳台上,顺着墙坐下,望着夜空发呆。几颗寂寥的星星闪烁着微微的光芒,若隐若现。
床上的钟思缘低低地说了声什么,或许是“对不起”,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夜很静,一个房间里的两个女孩子在她们十四岁的夏天失恋了,一夜无眠。
那些伤痛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痛,那些绝望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绝望。时间会教会我们,面对伤害,怎样保护自己,沉淀自己。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最初,没有遇到顾灵均的日子。钟思缘像一只花蝴蝶,纷飞在美丽的花园,招惹不同的桃花。陌清欢开始写小说,存进厚厚的带锁的笔记本里。
有时,陌清欢会疑惑,那个曾经为了顾灵均失魂落魄的钟思缘是不是存在过呢?这时候,她就会在心里笑话一下自己,这么长时间了还放不开。最念念不忘的人,竟是连一丝温柔都没有被给予的自己。
最终,还是不能做紫罗兰,变成爽朗的人。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陌清欢和钟思缘也迎来了自己的毕业季。
此时的陌清欢长了个头儿,开始发育了。
钟思缘变化很大,可以说是钟家有女初长成,身高一下子窜到了167公分,身材比例完美,是学校里校花级的人物。
两个女孩儿走在一起,一个美艳动人,一个玲珑娇小,看着倒也舒服。可是,陌清欢很苦恼,她都是快毕业的学姐了,可是大多数的小学妹们都比自己高,比自己发育的好。站在已经很“女人”的钟思缘旁边,她更觉得郁闷了。
为此,她还故意找理由不和钟思缘一起走。在钟思缘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下,支支吾吾地道出了了原因,钟思缘毫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然后又以秋风扫落叶般的气势臭骂了她一顿。
陌清欢只记得她最后说:“你这么小,我才要保护你啊!”那一刻,她觉得钟思缘真是美丽,心底深处如春水潺潺流过。
陌清欢凭借着优异的成绩被南师附中提前录取,而钟思缘的成绩烂的很,只好决定去读专科。
生命的轨迹就此偏离了彼此的轨道,各自朝着自己的人生方向出发。
毕业以后,由于钟思缘上的学校不在市区,需要寄宿,两人见面很少了。一开始,陌清欢一个人放学回家总会觉得钟思缘在喊她,回头看,什么都没有,心里就蓦地就寂寞了。
开始时,她们可能会一两个月见一次,后来就半年见一次。再后来,陌清欢高三了,就再也没见过。偶尔在QQ上聊天,钟思缘总会说有事先走开。她似乎很忙,她却已经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了。
高考冲刺月,各种战术战略,各种试题方法弄得陌清欢疲惫不堪,却又不得不咬牙坚持。她已经不记得了,自己有多久没碰过罗素尼采,没膜拜过雪莱拜伦了。
晚上回家,陌妈妈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小缘来电话了,说一会儿会来。”
“真的!妈妈!”陌清欢兴奋地跑过去,抱住陌妈妈的胳膊。
“看把你兴奋的,快去准备一下吧!小缘好久都没来了,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秀一下我的厨艺。”陌妈妈也是满脸喜色。
“恩恩!”
当听到门铃响了一下,陌清欢整个人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开门。钟思缘站在门口,画了浓艳的妆容,扯着大大的微笑,“陌陌!”
只是一个称呼,陌清欢就很不争气的掉下眼泪来。钟思缘把她搂进怀里,打趣道:“呵呵,这么感动啊!要是知道,我就早点来了!看看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啊!”说着还刮了刮陌清欢的鼻子,捏了捏她的脸蛋。
陌清欢破涕为笑,“臭小缘,就知道欺负我!”
“怎么还不进来,还要在门口上演痛哭流涕的戏码啊!”陌妈妈调侃的声音传来。
两人相视一笑,手拉着手进屋。
朋友就是这样的,即使分别很久,再见面也不会生疏。她们一起走过了最简单纯真的三年,已经深刻的懂得彼此。